第7章 喬裝打扮混校園,舊人新顏不相識
- 再見陰暗的水草
- 安和凡
- 7540字
- 2015-03-20 19:10:14
陳祥生面如土灰:“金香,那個孩子真的是……?”
“我之前見過那孩子和于老師他們在一起。”金香的聲音依然平靜,臉色卻同他一樣難看。
“為什么不告訴我?”陳祥生氣的眼睛直噴火,考慮到關鍵的問題,生生把怒火壓制住,“可那是個男孩子。”他指著床幫上貼著姓名的紙條,“這個李語安是女生,她在女生宿舍,他們不是一個人。”他越說越覺得希望渺茫,可仍然抱有一絲僥幸。
“我親耳聽到她叫于老師外公。”雖然不明白為何那孩子戶籍上的性別變了,但是既然叫于老師外公,而且長得那么像他的父母,肯定不會錯的。
陳祥生目瞪口呆,李語安叫于老師外公?那么這孩子肯定就是大哥的兒子了。可是,大哥的兒子為什么要男扮女裝混進學校呢?
想著,想著,他猛然驚醒。當年,大哥的兒子只是襁褓中的一個嬰兒,被帶著偷渡成功出國的幾率有多少?雖然后來大哥在信中屢屢都提到他的兒子,但是,孩子的照片卻從未出現過。或許大哥的兒子并沒有被帶上船,大哥在信中提到孩子只是為了讓岳父岳母安心。依大哥的孝心,撒個善意的謊言也不是不可能的。
陳祥生揪緊了衣服,他都干了什么?一味的欺騙大哥,把大哥交代的事情全部丟到腦后,任兩位老人在尋找女兒、外孫的途中被人追殺自生自滅,還自以為是的認為大哥擁有強大到翻云覆雨的財力和勢力,會私下找到兩位老人,把一切照顧的很好。可是,他忘記了,大哥在異國他鄉如果真的事事如意,又怎么會那么久之后,才開始派人來內陸找他們。
他看著眼前這張床上簡陋的物品,眼睛被刺的生痛。是什么樣的困境逼迫老人不得不將孩子隱“性”埋名?人家在茍活,他呢?拿著本屬于他們的錢揮霍,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被人一刀一刀的剜。
“阿祥,你沒事吧?”金香預料到他知道后的反應,一直在旁邊守候,仔細地察言觀色。
陳祥生氣的直哆嗦:“你知道這些事,怎么不早告訴我?”
金香回避他的眼睛,不告訴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依照他的脾氣,如果他知道李語安是大哥的兒子,肯定會不讓女兒和李語安一個宿舍,那樣,她的計劃將沒法開展。為了他們以后的幸福,她只好背著他做這些事了。
陳祥生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低吼:“你瘋了?讓楠楠和一個男人住同一個宿舍!”這句話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慢慢地往下滑落,金香一把扶住他。
“爸媽,快點啊!我快餓死了。”門外傳來陳楠的叫聲。
金香扶起他,看他不滿五十的歲數,頭發已經花白,臉上溝橫交錯,衰老地像六七十歲的人,心疼不已。她低低地問:“要不要回家?”
陳祥生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無力地搖搖頭。
金香輕聲:“有什么話咱們回家再說,今天是楠楠的大好日子,別掃她的興。”
陳祥生看向她,明明是枕邊的人現在覺得分外陌生。他們最對不起的人就在身邊,處境可能糟糕的不能太糟糕了,她這個當事人竟然還在擔心別的?
陳楠等了好一會兒,仍然不見他們的身影,不耐煩地走回來:“爸媽,你們也太慢了。”她看到爸爸虛弱的樣子傻眼了,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爸,你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有點頭暈。”陳祥生看到陳楠擔心的臉龐,把怒氣和話全咽了下去。他不能,絕對不能讓楠楠牽扯進來。可是,以后楠楠將和一個男人住在一個房間里……他的頭真的開始痛了。
陳楠撒嬌:“爸,要不要緊啊!來的路上我看到一家海鮮樓,我還想去那兒吃呢!”
“這就去。”陳祥生寵溺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眼睛里透著深深的憂傷。他們顧忌著陳楠小時候受過的苦太多,日常就多寵溺,結果,陳楠現在過于驕橫和人性。
如果可以,所有的苦難都由他替陳楠承擔了,只愿楠楠像個普通學生一樣好好的享受校園生活,擁有燦爛的人生。可是,只是幻想吧!那些人或許會隨時出現,把他帶走,將他置于死地。他要珍惜和陳楠在一起的時光,給她留下一個完美的開學日。
金香扶著他的臂腕,感受他身體的僵硬和心情的沉重,跟著他們兩人往外走,她帶上門時,眼眸不由地落在李語安的床鋪上。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在他們被逼的無處可逃時,竟然讓她發現了這孩子的存在。那伙人一直在找他們,恨不能將他們一家扒皮剔骨。但是,只要這個孩子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伙人必然有所忌憚。只要用好這個孩子,說不定他們會平安無事,還可以繼續過著現在的生活。
“媽媽,快走啊!”
“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礦泉水,那是送到李語安手邊又被拒絕的。看起來那孩子似乎不是容易被人操控的,但是,那有怎樣,為了家人的幸福,她也要搏一搏。
她看著那瓶水就覺得礙眼,走過去抬手將水丟在垃圾桶里。再次看了眼李語安的床鋪,很響亮地關上了門。
燕京工商大學。
坐在一輛黑車內的深藍色襯衫男人看著校門口大門上的字。這些年,中國變化太快了,二三流的大學都修的非常漂亮。良鄉這偏僻的地方也建成了一片大學城。那個人按年齡早就退了吧?不然,那人執教的地方他永遠都不想踏入。
晁齊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和接送他們的家長,不明白大哥為何會選擇來這里,親眼看著背叛自己的兄弟帶著老婆送女兒上學,不是給自己添堵嗎?既然發現了他們,立刻處置掉,不是更能發泄多年的怨恨嗎?
他不想一個勁兒的等待,陷入被動,就道:“大哥,姜振華和他前妻王月英也在這里。姜振華是送他兒子姜正勇來的,他前妻是來送閨女王穎的,現在要不要給他們一個警告?”
深藍色襯衫男人掃了遠處肥胖瘸腿的男人一眼:“先放一放。姜振華最近的項目資金出了點狀況,急需有人給他解決問題,最近他開始頻繁地給馬騰云打電話。現在,給姜振華警告,等于是給他提醒有人找他的麻煩。”
“把姜瘸子和馬騰云一鍋端也好。”晁齊看姜振華旁邊的姜正勇,“那小子長的倒不錯,看樣子還挺狂。”
“派人盯住了,以后總得用得上。”
“是。”
又等了一段時間,晁齊看到目標人物,憤怒:“大哥,他出來了,就是他們。”
深藍色襯衫的男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家三口開開心心地說笑著從女生宿舍樓走出來。
他得知盛翔改顏換面后,還在想他是否有苦衷,是不是逼不得已才斷了聯系?現在想起來,自己真是蠢的可以。
他們可真幸福。雖然早就知道他們是一家三口,但親眼見到卻是另一回事。那洋溢在他們周圍的快樂刺的他眼睛火燒火燎的痛。如果不是當年的事,現在的他也會和他們一樣吧!和妻子送兒子來校園,親眼看著兒子在身邊一步步的成長,那該是多么快樂的事情。
可是,現在呢?他咽下滿腔的苦澀,岳父母還在仇敵窮追不舍中狼狽逃竄,他的憲兒至今下落不明,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在幸福。
晁齊盯著越走越近的那三人,眼睛都紅了。這是離他們最近的距離,終于親眼看到了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那么多年不見,他過的可真不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衣著名牌,華麗滿身。一副父母送著剛剛成年的女兒進入高等學府美好的畫面。如果這只是他們自己爭取的幸福也倒罷了,但是他們的成功和幸福是拿著大哥和他們的血汗錢澆灌的啊!
恨,恨,太恨了。他恨不得立刻將他們千刀萬剮。看他們臉上的笑容是不是還在!
“晁齊!”
就在他要拉車門時,壓抑著憤恨的聲音制止了他。
“別在校園里動手!”那么美好純潔的地方不能沾染了污血。
晁齊捏緊了拳頭,牙齒嘎嘎作響。讓他眼睜睜看著那個家伙笑容滿面的從眼前走過去,實在是不甘心。
砰砰,有人在敲車窗.
“嗯?”車窗搖下來。
“大哥,我看到憲兒了。”郎圖的聲音透著驚喜。
“在哪里?”晁齊大喜。
他們是看著憲兒長大的,在他們的心里,憲兒就像是自己的兒子。他偷偷從學校跑掉,他們和大哥一樣,也心急如焚。
郎圖指著不遠處蛋糕店巨大的櫥窗:“那邊的蛋糕店。”
他們立刻下車跑向蛋糕店。蛋糕店干凈的玻璃窗里是一排排碼放整齊的糕點,人頭攢動,激動的表情都慢慢沉寂了,哪里有憲兒的影子?
“你看錯了吧?”深藍色襯衫男人的表情是深深的失望。是他太抱有幻想了,憲兒即使來中國,也不會來到這么偏僻的地方。
“我親眼看到憲兒的臉,他還跟我打了個照面。”郎圖絞盡腦汁地想,剛才透過櫥窗的影子,憲兒就在離他不遠處,而且,他們的視線相碰。奇怪的是憲兒明明看到他了,卻不過來也不躲閃。在他回頭尋找時,那熟悉的臉孔卻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給遮蓋了。但是,沒有錯的,他們看著憲兒長大,不可能將從小看大的人給看錯了。
他仔細想了想,郎圖做事穩重妥帖,說看到憲兒肯定是看到了,擰緊了眉,對晁齊道:“你也讓手下的弟兄留意著,看到憲兒立刻把他帶到我身邊。”
他一直很計較著避免讓兒子知道他過多的往事,想把他嚴密的保護起來,但是,這些年,通過身邊的人,兒子對他的事情終究了解一些,總想著要為他討回公道。他也不想想尚還青澀稚嫩的他能做什么?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眼神中是極其的羨慕,憲兒和他們差不多大,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事,憲兒也和他們一樣安心在校園讀書。身旁走過一個又一個年輕的學生,他多希望他的憲兒如果像他們一樣無憂無慮的成長,那該有多好……
手機震動,是陌生號,難不成是憲兒?他立刻接了。
“堂本少爺?”像刀片劃玻璃一樣,沙啞、刺耳的聲音傳來。
“井田度?”深藍色襯衫男人的心沉寂,咬牙一字一音,拳頭握緊。
“我是該叫您堂本剛少爺,還是MR——吳?”他拉長音,言語中含著諷刺,“龍憲集團的董事長吳先生?”
他捏緊拳頭,井田度的速度真快,查到了他的根據地。
“你們中國校園的景色也不錯!難怪令郎樂在其中,連我的人也很想逛一逛呢!”
他大驚失色,四下張望。郎圖沒看錯,憲兒就在這個校園里。可惡!井田的人也跟上了,憲兒身在險境。
晁齊他們就在旁邊,聽到對話臉色全變了。
堂本剛看周圍一圈,晁齊微微點頭,對不遠處的弟兄打了個手勢,一部分人分散開,幾個人迅速聚攏,將他們護在中間。
“你想怎樣?”他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井田度沒有回答,自說其話:“于老師老了很多啊!看來東躲西藏的日子實在不好過。”
岳父也在附近?他觀察著周圍,摸上腰上的手槍:“井田度,你要對付的人是我,不要牽扯無辜!”
“我難道不是被無辜牽扯的嗎?”井田度憤怒,“堂本剛,你要對付的人是堂本央正和堂本葉子,因為我忠于堂本央正,你就抓我的小辮子,把我趕出集團。哦!對了,你另起門戶用的別名是MR吳,你不是堂本剛。你心里也恨透別人叫你堂本剛。我還是稱呼你MR吳吧!MR吳,我們談談條件。”
他咬著后槽牙:“你想要什么?”井田度很明白他的心理。他極度反感被人稱為堂本剛,用不回本名,他也想用本名中的一個字稱謂自己。
“撤出你的人,放棄本來就不屬于你的日本所有產業。否則我臨死之前也要你的家人做墊背。不要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我能查到你這個手機號,自然也會掌握你的人。別忘了,我知道你所有的底細。聽到沒……八嘎!”聲音嘎然而止。
MR吳盯著手機,眼神陰鷙,這個手機號多年沒用,知道的沒有幾人,井田都能找到。岳父岳母的處境太危險了。
“晁齊,視頻錄像中還是沒有查到我岳父岳母的消息嗎?”
“還沒有。燕京這幾年多個路口都安置了監控像頭,錄像太多,我們要找的又不止是近期的,需要跟交警部門聯系查找。于老師他們的行蹤又不固定,查找起來太難。”
“再加派人手。”
晁齊點頭:“好。”
于拓盡力打扮的年輕,混跡在家長中。外孫女安安今后四年都要在這里上學。這里是那人執教過的地方,還和姜振華那畜生的子女在一個系一個班,他不能不擔心。他心想這是什么見鬼的命運?姜振華的女兒比安安大一歲,偏偏休學一年在一個年級了。還有他兒子,以前是上私立學校的主兒,為何上這么差的學校?不該湊在一起的人,竟然被命運的扯到了一起!
遠遠地,于拓看到姜振華和他兒子站在男生宿舍門口,恨的他直咬牙。姜振華一直想找到他們,致他們于死地,他不會想到安安一直是男孩子打扮出現,他于拓一直是在他眼皮底下生活,還掌握了他寶貝兒子的信息。說來可笑,姜振華一直保護兒子跟保護大熊貓似的,這次一露面,他那條瘸腿還不是吸引人眼球。不是這樣,他還認不出那么多學生哪個是他兒子。
姜正勇不耐煩地打斷爸爸的話:“爸,有完沒完了?你都把我送到學校了,該走了。”
“你這孩子!你是不是嫌棄爸爸給你丟人了?”姜振華點點拐杖,來往的學生不少對他拄拐的身影側目。
“我可沒這么說,我嫌棄的是你送我來學校還帶著保鏢。你往拄拐那方面想是你自己自卑感作祟。”
“你。”姜振華氣結。他是自卑,事業的成功也不能打消別人對他殘疾身體的看法。有朋友勸他讓他出國治療,他以前倒是想去,可不敢去,仇敵晁齊他們下落不明,或許去了國外,他可不能冒風險。現在國內的醫術也突飛猛進,可他傷了近二十年,又治不好了。
不好,有人跟蹤。于拓發覺,立刻閃人,在人群中繞來繞去,很快不見人影。
“大哥,井田度逃了,不見人影。”郎圖氣急敗壞邊打手機邊跑,連撞到人都沒注意。
“唔。”李語安捂著鼻子蹲在了地上,好痛,正想事,冷不丁被人一肘杵到鼻子上,本想攔住那人,見對方似乎有急事的樣子,只能作罷。她從小上各種武術班,散打班,受過專業的訓練,他人靠近和襲擊時,會迅速反應躲開或回擊,這次沉浸在幻想中太入神了,被人打到也是活該。
“安安?”劉明浩取車回來,透過車窗看到這一幕,頓時大怒,跳下車,沖向郎圖就是一拳:“撞到人不道歉就想跑?”
郎圖正惱火井田逃跑的事,猛然見一毛頭小子揮拳偷襲他,冷笑一聲,一個拳頭狠狠砸下去。但是,聽到對方的叫囂聲反而收手了,輕松地將這一拳擋下。他剛才好像是碰到什么人了。他那一肘過去肯定傷人不輕。
“對不起,這是醫藥費,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掏出錢夾將所有的錢拿出,往劉明浩手中一塞就跑了。
“喂!”劉明浩叫了一聲,見那人匆匆地跑向路口,哼了一聲,回頭看李語安,看她仰著頭,捂著鼻子的手指,從縫隙滲出血:“流鼻血了,咱去醫院,今天算那家伙好運,只賠點錢,下次我非揍他一頓。”
他扶著李語安上車,卻被拽住。
李語安指指他手中的錢,又沖前面指了指:“我沒事,清洗下就好了。你一定要把錢還給人家。”剛被擊到的一瞬間是又酸又痛,緩過勁來就沒那么難受了。
劉明浩知道她的脾氣,悻悻地追過去,還好沒多遠,就追上那個人:“喂,拿回你的臭錢!”
郎圖看到沒看他一眼,直接將他揮到一邊,盯著前方。盛翔?金香?那么多年不變,真的全部變成不認識的人了。如果不是看到了整形報告,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是他們曾經熟識的人。
劉明浩惦記著李語安的傷勢,將錢往前一遞:“還給你!我朋友不要。”
郎圖看盛翔他們淹沒在人流中,才正眼看他:“只是點意思,不小心傷了他,給他補身子用。”說著,他又把眼睛轉了過去。
“用不著,下次長點兒眼。”劉明浩瞪他一眼,轉身離開。
“臭屁的小子!”郎圖輕哼,也不知道被撞的那人怎么樣了,是男是女他都沒留意。算了,反正也不會再見的。
劉明浩在洗手間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李語安出來,上前:“安安,怎么樣?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兒,不用去醫院。”李語安搖搖頭,血是止住了,酸脹的感覺依然持續,估計得過個一兩天才能好。
“別去打工了,還是送你去醫院看看吧。”雖然除了鼻子紅了一些外,狀態還算不錯,但是檢查一下保險。
“我沒事,都答應人家了,哪能不去?”
劉明浩對她的固執沒轍,只好發車,拐彎時,他看到陳楠爸爸開路虎經過。果然是有錢人,可是,和身份不符的是他怯弱的神情。
陳祥生開著車,陳楠和母親金香說說笑笑鬧成一團。陳祥生從車鏡里看著她們歡樂的笑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這一刻,他覺得是無比的幸福。
不遠處的深藍色襯衫男人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眼神冰冷。盛翔,你真是那個與我們有著過命交情的兄弟嗎?曾經肩并肩共渡難關,難道只剩下了欺騙?
盛翔,如果早先你侄女做手術需要用錢,你都不用編造理由,告訴我,我會想方設法籌錢的。其實騙了我也沒關系,花完了錢也不要緊,只要抓緊時間幫我找岳父岳母就好。你在大陸熟悉情況,我的岳父岳母上了年紀孤苦無依,居無定所怎能讓人放心?
盛翔啊盛翔,你忘了道義忘了承諾,只是沉浸在華車美服享受物質的生活!他捏緊拳頭,親眼目睹的景象讓心底里僅剩的兄弟之情灰飛煙滅。他決定放手讓晁齊他們去做,讓盛翔自嘗苦果!
“吱”——車子尖叫著急速停下。
陳楠和媽媽金香撞得東倒西歪。
陳祥生呆呆地看向一側。
陳楠坐正后嚷嚷:“爸爸,你怎么開車的?我和媽媽差點撞到?”突然,她不叫了,順著爸爸直愣愣的眼光看過去:“李語安?”真是討厭,連去吃飯的路上都能看到她,不過,看她扛著一個大箱子往一邊的小貨車上放,難道是在打零工?
“爸?”她拉長音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答。
“媽,你看看爸,他不知發什么呆,還不走?”陳楠撒嬌地扯扯媽媽的衣袖,卻發現媽媽金香也眼神發直地看著外面,她氣哼哼地縮回手,氣鼓鼓地看向外面,李語安仍然和一個大塊頭從雜貨店里搬著一個個箱子往外面小貨車里放。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找到吃苦耐勞、勤工儉學的模范以后好教育她,不要她那么大手大腳花錢唄!李語安做勞力那是她命不好,活該!而自己,是天生的公主,爸爸媽媽有很多錢,她這輩子都花不完,不同的命運,不同的路,有什么可學的?
陳楠看著李語安將一個箱子放在堆放高高的后車斗里,從大塊頭手里接過幾張鈔票,不耐煩地催促爸爸:“看夠了沒有?可以開車了嗎?”
回答她的是車子發動機的聲音,很快車子再次開起來,可是,這一次,車內是靜謐、沉默的。
李語安從李大河手中接過錢,抽出兩張鈔票:“大河哥,你給的太多了。老規矩,一小時三十塊。”
大河推回去:“一小時三十是平時的活。今天冷藏庫斷電,要不是你幫我,我這幾萬塊錢的貨全搭了。”他丟給她一罐啤酒,自己也拿了一罐咕咚咚地喝著。
李語安打開,喝了一大口,擦擦額頭上的汗:“別客氣,應該的。”
大河媳婦抱著嬰兒走過來:“應該個屁!大河交了那么多狐朋狗友,一聽說大中午要他們幫忙搬咸魚,全蔫巴了,也就安子兄弟你仗義過來,大河給你的錢你就拿著,我們過得也不寬裕,要不多給你一些。”
“嫂子,您客氣了,我是剛好在附近,要不然也過不來。”
“哎!兄弟,那是不是你同學的車?”大河媳婦指著遠處往這駛來的跑車。
“是。”李語安看了一眼,納悶劉明浩怎么又回來了。
大河惱火地瞪著拉風的跑車:“媽的,那小子還敢回來?一聽說要搬咸魚,立刻就溜了,兄弟,你這朋友可不地道。”
大河媳婦沖他脖頸來了一下:“就你地道?一身臭烘烘的咸魚味,誰愿幫你?安子兄弟,你快洗洗,換洗的毛巾和衣服給你準備好了。”她話音剛落,瞪大了眼,就見劉明浩一身雨衣、一雙雨靴下了車,更夸張的是還戴著個口罩,大踏步走過來,手上同時還拿了一套。
滿街的人全楞楞的看著劉明浩,看看這人有什么毛病。
劉明浩把手上的行頭往李語安手中一丟:“魚呢?還有多少?交給我來搬吧!”
大河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人搞什么幺蛾子。
李語安丟還給劉明浩:“搬完了。”
“搬完了?”劉明浩摘下帽子和口罩:“那么多全搬完了?我這防護措施不白做了?”他七手八腳地脫下行頭,雖然是九月初的天,可是依然熱的夠嗆,就這一小會兒,他就熱得直冒汗。
大河目瞪口呆:“操!你是找防護措施去了?不就是咸魚,至于像個娘們兒那樣講究嗎?”
劉明浩瞪他一眼:“你這是性別歧視,別忘了就是一娘們幫你把那堆咸魚搬到車上的。”
大河一下啞了,張大嘴巴看著李語安。大河媳婦也傻了,目瞪口呆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