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蹲在角落收拾快遞包裹的黑衣少年聽到幾個寄件人興奮的議論，似乎在說自家的女兒、外甥多么優秀，考上了最高學府——清華大學。清華，多么神圣的學校！是多少高考生夢寐以求的學府！

她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翹，前幾天就查過高考成績了，剛剛超過清華大學的分數線，清華大學勝券在握。

“安安？”高亢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身影飛撲過來。

她拿起包裹，不著痕跡地退開一步，卻還是遲了，一雙大手牢牢地捆住她的肩膀。

“安安，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你怎么在這兒？”劉明浩瞪大雙眼，“嘖嘖，七月份的天，你還長衣長褲，不熱啊？”他自己背心短褲都熱地受不了，李語安這家伙怎么還可以穿著長衣長褲，包的嚴密緊實，她也不怕中暑？

“閉嘴！沒事就快滾。”李語安狠狠拍開那只礙眼的大手。這個可惡的家伙，不知道男女有別嗎？一見面總是愛摟她的肩膀，盡管她看上去并不像一個女孩子。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路過這兒，看著像你過來打聲招呼不行嗎？”劉明浩嘟著嘴巴，表情甚是委屈。看她皺眉，他忙改口，“安安，成績出來了，你竟然考了個年級第五！好家伙，真是殺出一匹強悍的黑馬啊！平時逃課最多的家伙竟然考得這么好，咱班主任那張臉，嘖嘖，跟見著鬼似的。”

“你快走吧。我還有工作要做。”她低頭繼續整理包裹。這個笨蛋，什么黑馬，為了這一博，她背后做了多少努力，這家伙借給她的幾千本參考書，她幾乎都能背下來了。

“不過，安安你考得那么好，只上個燕京工商大學，還不是211院校，也太冤了。”

“你說什么？”她手中的包裹啪地落地。

“李語安，你小心點，那是客戶的商品，摔壞了要賠錢的。”值班經理走了過來，臉色很不好看，“還有，上班時間不要做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對不起。”她匆匆沖經理說了一句，拽住劉明浩的領子往外扯。

“安安，太難受了，你快放開我。”劉明浩使勁掙扎，這丫頭真是女人嗎？手勁大的要命，他都要喘不過氣來了。他們的動靜引來周圍人的觀看和竊竊私語。看有人指指點點，他擺手，“沒事，沒事，哥們兒之間鬧著玩呢！”他邊被拖著邊繼續掙扎，“你這臭丫頭的力氣怎么那么大？我都掙脫不開。”

她毫不理會別人的眼光，此時她的心里只惦記著他剛才說的話，拽他到偏僻的拐角，手卻沒有放開：“你剛剛說什么，我要去上北工商大學？”

“是啊！燕京工商大學法學系，你自己報的志愿你怎么會不知道？”劉明浩總算掙脫開，深吸一口氣，哇！第一次知道，空氣是那么的迷人。

“北工商？你在哪看到的？不可能！”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通知書都到了，在我家，回頭我拿給你！”當初李語安有些難以啟齒地問可不可以將聯系地址寫他家的，他當然立刻答應。天知道他比她還想看到她的錄取通知書呢！她報的燕京工商大學和他以后就讀的人民大學開車不過幾分鐘就到了，想想就很開心。他道：“你的志愿表上填的就是燕京工商大學，我看到過。”

“不可能，怎么會？”她感覺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了似的，怎么會？怎么會不是清華大學？怎么可能不是清華大學呢？不，不會的。清華，那是她的夢想啊！

她怎么可能填錯志愿表呢？她是一筆一畫認認真真地在寫，寫她所有的人生，她全部的寄托啊！她怎么可能填錯？燕京工商大學？北工商？有這么一所學校嗎？除了清華、北大，她沒有留意過其它的學校，也不可能去上其它的學校。怎么會，怎么會…突然感覺今天的陽光分外的刺眼。

劉明浩看她身體歪倒，趕緊扶住她：“安安，安安，你怎么了？”

焦急的聲音響在耳畔，臉頰傳來一陣刺痛，想都未想，她反手握住靠近臉龐的那只手狠狠一折。

“安安，是我，是我，哎呦。”

熟悉的聲音讓她稍微回神，待看清楚湊過來放大的俊臉，她甩開手。這才發現自己還半躺在他的懷里，她忙站起身。

“哇哇，好痛，你還是不是女人？好心沒好報，虧我剛剛接住你，沒讓你摔在地上，”劉明浩嘟囔著，看她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他有些擔心：“你怎么了？中暑了嗎？還是發生什么事了？”連問好幾遍，得不到任何回應。他皺緊了眉，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安安從來不這樣啊！用手背蹭蹭嘴角，想起剛剛抱住的柔韌的身體，雖然并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柔軟，可是抱起來的感覺實在美妙。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學校，我想上的只有清華大學。”

低低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遐想。他頓時傻了眼：“不可能啊！我真的在咱班主任那兒看過你的志愿表，就因為這樣，我才報的人民大學。”談起志愿表，他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氣。如果李語安報清華大學，依他的成績可真沒把握考上。沒想到安安選的是燕京工商大學，他特意踩過路，那離人民大學燕京理工大學都很近，他就索性順爺爺的意愿報了人大。以后上學了，一踩油門就能看到她，她要是在學校里受了欺負，他也可以立馬趕到。

班主任？是她，對，就是她，除了她，誰也不會這么做的。她明白過來，既而恨得咬牙切齒。

“安安？”劉明浩在她面前揮揮手，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走神？這可不像她。他剛湊過去，卻被她使勁推開。

“哎？”他剛開口，就見李語安像顆出膛的子彈一樣，瞬間與他拉開距離，跑向遠方。

“安安，安安？”劉明浩焦急的大喊，眼看那個身影越來越遠，他拔腳就追，“媽的，是不是女人啊？怎么跑那么快！小爺我可是剛游完泳一個小時，哪有那么大體力？”抱怨歸抱怨，他的腳步可沒停，“計程車！”

李語安瘋了似的向前跑。現在她只有一個想法，想去找張晴問個究竟。

“媽的！神經病，找死啊！”一片謾罵聲響在身后，可是她全然聽不到，繼續向前跑，眼前只有一個方向。

“吱”刺耳的剎車聲。

李語安淬不及防的摔在地上，愕然地看著腳邊滾著一顆籃球。

“媽的，找死啊！”一個黃毛小子手持手機，氣沖沖地從車上下來，奔著她狠狠踢過去，“這是機動車道，臭小子，你不要命，活膩歪了？”

“你丫的才活膩歪了！”劉明浩趕過來，一看到李語安栽在地上，還被一個黃毛小子罵咧咧地踹著，眼都紅了，沖上去，狠狠地一拳將他揍了個輪圈轉。

姜正勇被冷不丁的一拳打個正著，氣的手機也扔了，捏著拳頭就揍了上去。

“安安，有沒有傷到哪里？”上前扶起仍然趴在地上的李語安，他急了，“你說話啊！安安，怎么了？撞到哪了？唔！”突如其來的一拳，讓他一個歪身倒在地上。

“你找死！”他剛站起身，又挨了重重的一拳。媽的，這黃毛小子出手也太快了。又是一拳，劉明浩咬牙準備承受。

哐！一聲巨響。劉明浩眼睜睜看黃毛小子整個身體撞向了車子，車玻璃碎了一地，半個身體探在車里。待他搖晃著站穩身體，圍觀的人群不由倒吸了口氣，他的腦袋整個成了血葫蘆，血順著黃色的長發滴滴答答落在肩膀、地上。

李語安腦海中只剩下憤怒，抬腿又要踹過去。

“快跑！”看遠處有交警過來，劉明浩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手，把她推進計程車內。

姜正勇晃晃腦袋，站直身體。摸頭手上一片血跡，這時他才感覺到疼痛。但是看那倆小子就要跑了，他顧不得去包扎傷口，只想抓住他們痛打一頓。

“媽的！竟然追上來了，那小子不先去醫院嗎？”劉明浩通過后車鏡看到拉風的路虎緊跟著他們的車。“司機，你開快點，往鐵塔商廈開…”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隱藏。

“去花園小區”。李語安打斷他。

“安安！”

“花園小區！”

“那小子就要追上來了”，看她鐵青的臉色，劉明浩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花園小區！師傅，麻煩你甩掉那個小子。”劉明浩狠狠地按了按司機的肩膀。車突地急速向前行駛。

“你想找班主任？”他驀然想起他們班主任張晴老師就是住在花園小區，見她沒有反駁，他改口：“師傅，花園小區1號樓！”

奇怪，安安找張老師有什么事不成？

車一停，李語安就推開車門，大步跑向單元門。

“等等我！師傅，剩下的錢不用找了。”劉明浩匆匆結完帳，跑過去，臨走不忘張望一眼，幸好甩開了那小子。

“靠！真他媽的背，電梯竟然是壞的！喂喂！你不會想爬樓梯吧！張老師他們家住17樓！”劉明浩看那道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狠狠詛咒一聲，緊跟了上去。

“安、安、安安…我不行了，歇一會吧！”他大口喘氣，拽住她的衣袖，“有什么事過兩天到學校再說，張老師不一定在家!”

“你可以先回去。”李語安甩開他的手，快步跑向上一個臺階。

“沒良心的死女人！”他咬牙切齒，直起扶在膝蓋上的手，撐起身體跟在后面跑。

“誰啊？”屋內問。

門鈴聲接連不斷。

“李、李語安，你、你催命的吧？”劉明浩好不容易來到門前，靠著墻根大口大口喘氣，看著她使勁摁門鈴無力地翻翻白眼。

“來了。”張晴把門打開，看到李語安臉色很不自然：“怎么是你？”

“老、老師…”劉明浩虛脫地靠在門邊，勉強撐起身體，今天他的運動量徹底達標了。

“明浩，快進來！”張晴扶住他，看了李語安一眼，“有什么事回頭再說。”她反手要關門。

“砰”，李語安一腳踢開門，門重重地撞在墻上引起巨大的回聲。

“怎么了？”屋內跑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孩。

“王穎，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張晴看到李語安心里一個激靈兒，借給劉明浩拿飲料的動作掩蓋驚慌。

“好，我先回去了。老師，您注意身體，我過一段時間再來看您。”王穎疑惑地看著他們，門口那個冷冷地盯著張老師的人是老師的學生嗎？

李語安盯著張晴：“你改了我的報考志愿。”不是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倒在沙發上的劉明浩和準備拿包的王穎傻了。

“你為什么這么做？”李語安步步向前，逼視著張晴。

“不，我沒有。”張晴腳步慌亂地向后退，眼神根本不敢與她對視。

她沒有想到李語安一上來就提這個讓人心驚膽戰的問題，讓她心里一點準備都沒有，頓時慌了。

王穎驚訝地看著張老師，認識張老師這么長時間以來，她一向都是優雅的，從容的，保養地宛如少女的臉上從沒有這般驚慌失措的神色。

“啪！”

王穎尖叫。

“李語安！”劉明浩騰地站起，不敢置信的盯著老師美麗的臉上出現的五個手指印，看向李語安，卻見她又揚起了手，他氣急抬手揮向她，在半空中卻硬生生地轉了個彎，緊握住她揮在半空中的手，“安安，有事說事，不要動手！她畢竟是我們的老師！”

王穎驚訝之后，憤怒地臉都漲紅了：“連老師都打，你還是不是人？”她狠狠地瞪著李語安，眼中的怒火快要點燃了。

李語安看都沒看她一眼，冷冷地盯著不停向后退縮、似乎見了毒蛇猛獸的張晴：“為什么要修改我的志愿？因為我曠課太多，讓您挨批評，還是之前的考試考得太差，拖了班級的后腿，讓你沒有評上優秀老師，所以，你就攥改了我的報考志愿？讓我與清華大學無緣？”最后的一句，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來的。

“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很快，張晴恢復了往日從容、優雅的神態，淡淡地看著她，心里努力壓下那份不安。

“我親手把志愿表交給了你，上面清清楚楚寫著第一志愿清華大學，現在，你明白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張晴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志愿表是你自己填寫的，你填寫了哪所學校，你心里有數。許是你自己平時的成績太差，摸底成績考的很好，也沒敢報清華大學，填低了志愿。現在，你沒有被清華大學錄取，就來怨別人。你說是我篡改你的志愿表，你有什么證據這樣說？”

“你！”李語安的臉色鐵青。

“明浩，當初，你看過她的志愿表吧？她填的是哪所大學，麻煩你告訴她。”張晴的話，使目光集中在劉明浩身上。

“安安，”劉明浩走到李語安的身邊，拉拉她的衣袖，“我看過你的志愿表，你第一志愿報的不是清華大學，確實是你現在考上的燕京工商大學。”

“不，不，不可能。”李語安唇色血無。

“是真的，安安。”他看著她悲傷的神色，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我也是因為想離你近些，才選了人大的。”

怎么可能？她拼命地搖頭，眼中泛著水光。如果不是為了上國內最好的學府，她為何要上大學？為何拼命的在半年內將高中三年的習題集全部做一遍。清華大學寄予著她全部的夢想和希望。那張承載她希望的志愿表只填報了清華大學金融系，別無其它。

她怎么可能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會記錯。

劉明浩看著這樣的李語安，也開始疑惑，難道安安的志愿表真的是被人改了么？安安平時的成績雖然不好，可是，她在高考前拼命的學習，那種廢寢忘我的學習，把他都嚇了一跳。或許事情另有蹊蹺？

“既然你的朋友都說了你填的志愿是北工商，那就證明張老師沒有攥改你的志愿了。你擅自闖入別人的家里還隨便打人，而且打的人還是教導你知識的老師，對你這樣蠻橫無理的人，我看只有報警處理了。”王穎說著拿出手機，就要撥號。

“等等”，劉明浩忙奪她手中的手機，卻被她躲開了。

“算了。”出乎意料的，張晴阻攔：“她畢竟是我的學生，這件事情如果張揚出去，會影響她的前途。”

劉明浩本來在擔心此事宣揚出去對李語安今后的影響特別不好，沒想到老師竟然不再追究，不禁感激萬分，也對張老師的胸懷寬廣佩服不已，忙拉著李語安道歉：“老師，對不起，非常對不起。安安，快向老師道歉！”看李語安無動于衷他急得滿頭大汗。

“老師？你也配？”李語安盯著她，眼里此時只有鄙夷。她回憶填報志愿表的每一個細節，確定自己的志愿表上只有一個志愿，那就是清華大學。至于什么北工商大學，在此之前，她沒聽說過，也壓根就不會去念。張晴的表情出賣了她，如果不是她做了手腳，她慌張什么？

一個老師，竟然利用職權便利，公報私怨，扼殺學生的夢想！

“安安！”劉明浩氣憤又無奈，“對不起，老師！實在對不起，我代她向您道歉。”

“做了怎樣齷齪的事，你心里有數！”李語安甩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安安？老師，對不起，對不起啊！我改天再向您賠罪”。劉明浩匆匆鞠了一躬，跟著跑出去了。

“他賠的什么罪？又不是他的錯。即便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應該那么包容吧！”王穎特別反感這種小男人。虧他還長的高高大大，硬朗帥氣，很有男子漢味，想不到是個“趴腳男”。

張晴靠在沙發上，揉著額頭：“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從李語安救了他一命后，他開始處處維護她了。”

王穎看她臉上紅腫一片，很是心痛：“老師，我去拿冰塊給你敷臉。”張晴看著這個一心關心她的學生，只覺得頭更痛，搪塞:“我沒事，王穎，你先回去吧！”

“老師？”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張晴依靠在沙發上，有些失神地擺擺手。

王穎雖然有一肚子疑惑，見狀只好先離開。

“王穎。”

王穎走到門口，聽到張晴的叫聲回過頭。

“你和李語安讀同一所大學，我不想今后你們因為我的事情相處得不愉快。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你懂我的意思吧？”她的聲音中有哀求的意味。

王穎愣了一愣：“是！”今天的老師好奇怪。

門關上了，張晴覺得渾身無力，淚水無言的留下，迷蒙中，看到桌上印有特級教師字樣的獎杯，她踉蹌著走過去，捧在手中，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撫摸著，感受著那冰涼的玻璃觸感，想到剛才王穎信任的眼神、李語安痛苦和鄙夷的神色，“嘩啦！”她用力一揮，獎杯應聲落地，碎片到處都是。

她的身體無力滑下，淚水奪眶而出。

特級教師，就像李語安說的，她不配。再怎么差勁的老師也不會毀了一個學生的夢想。她枉為人師。

她當初為什么做那樣的事情？她恍惚的想。李語安平時的成績很不好，沒想到高考一模二模的時候，成績突飛猛進，高考成績更是好的嚇人。她為什么受到脅迫就把那張改過的志愿表交了上去？她應該告訴學校，把這個錯誤及時改正啊！她無聲哭泣，唯一慶幸的是，今天她的丈夫和兒子都不在家，沒有讓他們看到這一幕。

李語安走出房間，機械地朝樓梯走。剛剛是裝修雅致、光線亮堂的房屋，一道門幾步路就是昏暗、狹小的樓梯小道，就像她和別人的人生，明明那么近卻相差萬里。眼看要步入一個新階層的生活，因為別人隨意揮手的幾筆，她人生的空間就由亮麗打入臟亂。可惡可悲又可笑。

“安安，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張老師真的改了你的志愿？”劉明浩焦急地追在她身后，原本他對張老師深信不疑，可是張老師剛剛的行為好奇怪，況且以安安的為人不可能去栽贓陷害別人。

她似乎沒聽到，快步往下走。

“安安，是不是張老師真的篡改了你的志愿表？”他急了，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領子，“是不是？她是不是篡改了你的志愿？你填的第一志愿就是清華嗎？”

“放手！”李語安垂下眼盯著那雙骨節青白的手，她現在的心情糟糕透了，恨不能生炸了張晴，他還想火上澆油嗎？

“安安，如果張老師，”劉明浩遲疑了一下，改口，“張晴，她真的篡改了你的志愿，那她就不配為人師，更不配參加明晚同學們特意為她舉辦的謝師宴。”說著這話，他心底一片冰涼。

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你相信我？”

他點點頭，補充道：“我相信你確實報考了清華大學。”他看她發紅的眼眶，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安安的品行怎樣他心里最清楚。吐口吐沫就是釘的人，怎么可能在這么重大的事情上撒謊？

李語安看著他，輕輕拿開他的手繼續往下走，卻被拉住。她扭過頭，劉明浩表情嚴肅。

“安安，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清楚的。”他鄭重其事的凝視著她，對她發誓，一定要查出事實的真相。

她看眼前俊朗的臉孔，上有少年的稚氣和對她百分之百的信任。對這樣的他，她有說不出的感激，不想表露出抱怨和抑郁的心情，哪知一開口還是滿滿的苦澀：“事實如何，能改變現狀嗎？”

劉明浩心里一沉，臉色凝重。她說的對，查清了事實又如何，她要去的大學終究是燕京工商大學。清華大學與她再無關聯。北工商、清華，幾字之差，她的未來可能已經乾坤逆轉。退一萬步說，如果篡改志愿表的人真的是張晴，他能怎么做？讓張晴失去工作，失去所有的榮耀和尊重？能夠還安安一個公道嗎？

李語安看著他，一向有著灑脫笑容的他此時被猶豫不覺，她討厭看到這樣的他：“不要再亂想了，我們回去吧。”

“安安？”

“我還要去工作，你不希望我連北工商大學都沒法去讀吧？”

劉明浩看她一臉淡然但難掩悲傷，心中對張晴的恨意突然由生。無論張晴是不是篡改了安安的志愿表，她都有難逃其咎的責任。學生們將記載希望和夢想的志愿表統一交給她保管，她就有責任將它們保管好，更不要說她是出于私人恩怨篡改了學生的志愿表。她連基本的職業道德都違背了，還談什么為人師表？

“還想逃？”

憑空響起一聲大喝，驚醒正沉浸在心事中的劉明浩，沒等他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拉到一邊。

劉明浩的汗頓時下來，倒不是被這一聲嚇的，而是發現自己滿腦子都是對張晴篡改安安志愿表的恨意。沒有經過調查，沒有經過驗證，他就下了張晴篡改李語安的高考志愿表的結論。張晴作為他的班主任，高中三年對他處處關照，而且她還是在學生之間廣受好評的優秀老師，他怎么能這樣想她？他為自己對老師不好的想法感到懊惱。為了安安，也為了洗脫尊敬的張晴老師的嫌疑，他心里暗暗發誓，一定將志愿表被篡改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李語安盯著眼前的黃頭小子，剛走出單元門幾步，就見他躥了出來。他黃色頭發和臉上血跡斑駁，纏在額頭被血跡染紅的布條應該是從運動衫撕下的。運動衫下擺的殘缺隨風翹起一邊，看上去恐怖瘆人又狼狽。噗嗤，劉明浩竟然笑出聲來。她皺眉，還是擋在他身前。

不出所料，這笑聲招惹的黃頭小子惱羞成怒，提拳頭就往他身上招呼。

李語安隔開他的拳頭，將他踹在一邊。她念他身上有傷的份上，下腳的力道小了很多。誰知他挨踹后，接著向一邊爆笑的劉明浩沖了過去。

劉明浩心里狠狠問候了黃頭小子母親一句，險險的避開，沒想到那小子又一記快踢橫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