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景房”：地府版“買家秀”慘案

林曉曉攥著那片破紙鑰匙，跟著上面若隱若現的虛線地圖飄了快半個時辰，飄得她鬼體都快散架了，總算在一片烏泱泱的陰霧里，瞅見了“忘川區”三個歪歪扭扭的石字——字上還沾著不知哪年的黑泥，活像剛從忘川河底撈上來的。

可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她飄著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哪有半分“區”該有的樣子？分明是片荒得連草都不長的河岸。腳下的土是黑褐色的，踩上去軟乎乎的，不知道摻了什么東西。更要命的是那條河——河水是詭異的暗紅色，像摻了過期番茄醬，河面還冒著細密的泡泡，時不時浮上來幾縷黑綠色的水草，風一吹，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兒直往鼻子里鉆。

林曉曉下意識屏住呼吸（雖然她現在是鬼，根本不用呼吸），心里暗自吐槽：這味兒也太絕了，像是把鐵銹、過期酸奶、還有曬了半個月的臭襪子混在一起熬了三天三夜，聞著都能讓人靈魂出竅——哦不對，她已經出竅了。

正犯惡心呢，河里突然“嘩啦”一聲，什么東西撲騰了一下，緊接著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哀嚎：“我的房貸還沒還完啊——”“早知道不囤那么多快遞了——”那聲音飄在半空，繞著林曉曉的耳朵轉圈圈，活像3D環繞立體聲的“冤種白噪音”，聽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順著河岸往前飄，總算看到了所謂的“住房區”——一排歪歪扭扭的棚屋，說是棚屋都算抬舉，簡直就是幾塊發霉的破木板釘在一起，再蒙塊爛得露洞的帆布，風一吹，帆布“嘩啦啦”響，像是隨時要散架。有的棚屋連帆布都沒有，直接用茅草蓋了個頂，茅草上還掛著不知道哪來的破布條，活像丐幫分舵。

林曉曉挨著個找編號，飄到第七十四間棚屋前，總算停住了腳。屋前掛著塊木牌，上面用紅漆涂了個“74”，可惜紅漆掉得差不多了，“7”的一豎快斷成兩截，“4”的撇都歪到了木牌邊，遠看像個哭喪著臉的鬼臉。

門是塊吱呀作響的破木板，連個鎖孔都沒有——也對，就這破地方，估計鬼都懶得偷。林曉曉掏出那根“鑰匙”——其實就是根比牙簽粗點的鐵絲，對著門板縫捅咕了半天，又是撬又是晃，總算聽到“咔嗒”一聲，門板應聲而開。

“吱呀——”那聲音刺耳得像是指甲刮玻璃，驚得旁邊草叢里竄出來一只黑毛老鼠，“嗖”地一下就鉆進了忘川河。

門開的瞬間，一股陳年老灰塵味撲面而來，林曉曉趕緊往后飄了飄，等灰塵散得差不多了，才探頭往里瞅。

里面的空間小得可憐，也就比人間的火柴盒大那么一丟丟。正中間擺著塊巴掌大的石頭板，表面坑坑洼洼，邊緣還缺了個角，估計這就是“床”了。除此之外，連個放東西的架子都沒有，墻角堆著幾團蜘蛛網，網里還掛著不知道哪年的飛蛾尸體。

倒是“河景”說得不假——墻壁上破了個碗口大的洞，透過洞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忘川河，暗紅色的河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河面上時不時浮起幾張痛苦的鬼臉，有的齜牙咧嘴，有的哭哭啼啼，活像一場免費的“鬼片現場直播”。

“這…這就是忘川河景房？！”林曉曉當場傻在門口，飄著的身體都差點往下沉了沉。

她猛地想起那倆鬼差當初的話——“單間河景房，環境幽靜”?，F在再看，確實是“單間”，火柴盒大小的單間；確實是“河景”，臭水溝級別的河景；至于“環境幽靜”——河面上的鬼哭狼嚎就沒停過，偶爾還有風吹帆布的“嘩啦”聲，這哪是幽靜，這是地府版“噪音公寓”！

林曉曉的鬼心瞬間涼了大半截，氣得差點把手里的鐵絲鑰匙扔了：“那倆殺千刀的鬼差！合著是把我當傻子騙??！”她越想越氣，又想起那份看都沒看清就簽了的合同，后背頓時冒起一股涼氣——誰知道那合同里還藏著多少深坑？不會是讓她在這兒打一輩子工吧？

她氣得轉身就想沖回去找那倆混蛋算賬，可一回頭，只見茫茫陰霧里全是飄來飄去的鬼影，哪還有那倆鬼差的影子？別說人影了，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我找到你們，非得讓你們也嘗嘗這臭河景的味兒！”林曉曉跺了跺腳，可心里卻沒底——她一個剛到地府的新鬼，連路都認不全，哪有本事找鬼差算賬？

就在這時，旁邊73號棚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腦袋探了出來。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鬼，頭發用根紅繩隨意扎著，臉上的褶子比忘川河的波浪還多，手里還端著個豁了口的黑碗，碗里不知道盛著什么灰突突的東西。

老婆婆鬼瞇著眼睛打量了林曉曉半天，又瞅了瞅74號棚屋的破洞，突然撇了撇嘴，用一種看透世事的語氣慢悠悠念叨：“哎喲，又是個被忽悠來的傻丫頭。還信什么河景房呢？這破地方，忘川河一到汛期，臭水順著墻洞往屋里濺，能把你床板都泡臭了！”

她頓了頓，喝了口碗里的東西，又接著說：“這年頭，地府也盡搞這些虛頭巴腦的，畫個大餅就騙你們這些年輕鬼來打工。我跟你說，我當年就是被‘拎包入住’騙來的，結果住了三百年，連個像樣的枕頭都沒有！還不如早點去排隊投胎，說不定還能投個好人家，不用在這兒遭罪喲…”

林曉曉站在原地，聽著老婆婆鬼的話，嘴巴張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個字——合著她不僅被騙了，還被前輩鬼公開嘲笑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破鐵絲鑰匙，又抬頭瞅了瞅漏風的棚屋，再聞聞忘川河飄來的“特色氣味”，一股悲愴感涌上心頭，差點當場哭出來。

想她在人間的時候，天天被房東催房租，擠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到了地府，本以為能換個環境，結果還是住這種破地方！

“我這是什么命啊！”林曉曉欲哭無淚，恨不得當場跳進忘川河——可一想到河里的哀嚎聲，又趕緊把這個念頭掐滅了。

算了，至少不用交房租了。她自我安慰了一句，認命地飄進了74號棚屋，順便用塊破布把墻洞堵了堵——就算擋不住味兒，至少別讓河面上的鬼臉半夜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