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招工騙局”：從“包吃包住”到“紙片鑰匙”的魔幻一秒

林曉曉被老范拽著胳膊，腳不沾地（準確說是魂不沾地）地飄了一路，暈得她連眼前的陰霧都看成了雙影。直到老范“嘎”地停住腳，她才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抬頭瞅向眼前的建筑——

只見一塊掉漆的木牌掛在門楣上，上面用暗紅漆寫著一行又長又繞的字：“地府人事管理與魂員調度中心”。

“好家伙，名字挺唬人，這門面怎么跟我姥姥家九十年代的街道辦事處似的？”林曉曉心里直犯嘀咕。可不是嘛，墻漆是發舊的綠色，好些地方都剝落了，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墻皮；門口的臺階裂著縫，縫里還卡著幾張燒剩的紙錢；窗口前排著九曲十八彎的隊，各種奇形怪狀的鬼魂在隊伍里飄來飄去——有缺胳膊少腿的，有腦袋歪在肩膀上的，還有個鬼魂直接把自己疊成了紙飛機，試圖插隊，結果被窗口里扔出來的硯臺砸中，“哎喲”一聲現了原形。

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味兒——像是剛燒完的紙灰，混著老房子里的霉味，再摻了點忘川河的腥氣，聞著都讓人靈魂發顫。

老謝和老范倒是熟門熟路，直接繞開排隊的鬼魂，領著林曉曉往旁邊一個掛著“員工通道”的小門鉆——那門窄得只能容一個鬼過，門上還貼著張泛黃的紙條，寫著“非工作人員勿入，違者罰抄《地府規章制度》一百遍”。

剛鉆進門，老范就把林曉曉往一個空閑的窗口前一塞，動作快得像扔快遞。窗口里坐著個穿灰布褂子的鬼大姐，頭發用根木簪隨意挽著，正趴在桌上打哈欠，眼角還掛著沒擦的淚痣，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懶洋洋的：“又忽悠來個倒霉鬼？趕緊的，勞務合同簽一下，后面還等著呢。”

老范不知道從哪摸出一份厚厚的合同，紙頁黃得像腌了十年的酸菜，“啪”地拍在柜臺上，然后語速快得像開了倍速的加特林，嘴里的話一串接一串往外蹦：“根據《地府勞務派遣暫行條例》第N章第M條，甲方地府管理局為乙方提供以下待遇：一、提供集體宿舍，單間配置，忘川河景房，環境幽靜，交通方面嘛…呃，魂飄便利，想去哪兒飄哪兒；二、享受地府基本醫療保障，魂體損傷修復、怨氣疏導、記憶模糊治療等費用，一律享受八折優惠；三、實行績效積分制，每月表現優異者可累積積分，積分可用于兌換投胎優選號、香火額度，還能優先領取陽間親屬燒來的特定祭品；四、法定節假日…哦不對，地府沒法定節假日，不過每月有一天調休，調休期間可申請去望鄉臺看陽間直播…”

一連串的條款砸下來，林曉曉只覺得耳邊“嗡嗡”響，什么“暫行條例”“績效積分”“優選號”，聽得她腦子都快打結了，一個字都沒往心里去。直到“包吃包住”四個字像炸雷似的鉆進她耳朵，她才猛地回過神，眼睛都亮了。

要知道，她在人間的時候，擠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房租每月準時催，工資一半都得交給房東，有時候連吃泡面都得算著日子。現在居然能“包吃包住”？這待遇，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不對，是地府掉元寶啊！

“等等！你先停一下！”林曉曉趕緊打斷老范，聲音都有點發顫，“你剛說…包住？還是單間？河景房？”

老范被打斷，頓了一下，眼神有點飄忽，含糊其辭地應道：“啊…對，合同上都寫著呢，白紙黑字，假不了。”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合同上一行密密麻麻的字——那字小得跟螞蟻似的，別說看了，湊近了都得用放大鏡才能瞅清。

林曉曉哪有心思看合同細節？“包住”兩個字已經像天使光環一樣，照亮了她剛開局就慘兮兮的鬼生。她光顧著琢磨“不用交房租”的美事，連合同里的坑都沒多想，腦袋一熱就拍了板：“簽！我簽！不就是干活嘛，只要包吃包住，干啥都行！”

窗口里的鬼大姐見她答應得痛快，終于抬了抬眼皮，從抽屜里摸出個紅色的印泥盒，推到她面前：“按這兒，用魂印，別用陽間的指紋，不管用。”

林曉曉依葫蘆畫瓢，伸出手指往印泥盒里按了按，再往合同指定位置一戳——一道淡藍色的微光閃過，合同上瞬間多了個清晰的指紋印，那是她的魂印。

鬼大姐懶洋洋地收起合同，對折兩下塞進抽屜，然后從桌角摸出一張薄薄的紙片，“啪”地扔給她：“宿舍鑰匙，忘川區第74號棚屋。下一個！”

林曉曉捏著那張紙片，只覺得手里輕飄飄的——這就是鑰匙？連個鑰匙扣都沒有，紙邊還卷著，上面用鉛筆寫著“74”，筆畫歪歪扭扭的，像剛學寫字的小孩畫的。

而老謝和老范見合同簽完，同時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總算搞定KPI”的表情，轉身就往門外飄，速度快得像一陣風，生怕林曉曉反悔似的。

“哎？兩位大哥，等一下！”林曉曉趕緊追了兩步，手里捏著紙片鑰匙喊，“這就完了？我工位在哪兒啊？具體干啥活啊？還有，你們說的醫療保障，能報感冒嗎？哦對了，有五險一金嗎…啊不，地府有‘五險一魂’嗎？”

她話還沒說完，那倆鬼差已經消失在門口的鬼群里了，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林曉曉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張破紙片，心里突然有點發虛——剛才光顧著高興“包吃包住”，怎么就沒多問兩句呢？這“忘川河景房”，聽著倒是挺好聽，可地府的“河景”，該不會跟陽間的“海景房”不一樣吧？

她低頭瞅了瞅紙片上的“74”，又抬頭看了看窗口前烏泱泱的鬼魂，心里打了個鼓：“應該…不會太差吧？好歹是單間呢。”

這么想著，她攥緊了紙片鑰匙，轉身朝著“忘川區”的方向飄去——畢竟，這是她在地府的第一個“家”，就算再差，總比在人間交不起房租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