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清風網導航”上線！

和韓宇達成合作的第二天，林風就像上緊了發條的陀螺，開始了高強度連軸轉。他知道，想法再好，沒有執行就是空中樓閣。韓宇負責技術實現，那最基礎也是最繁瑣的內容積累工作，就必須由他自己來扛。

他一頭扎進市里最大的新華書店，不是去看那些堆成山的教輔書，而是直奔計算機專區。他在一堆《電腦入門》、《五筆打字速成》中間，費力地找到了幾本厚厚的、磚頭一樣的《網站網址大全》、《中國互聯網資源匯編》——這是前網絡時代人們上網沖浪的“黃頁指南”，里面分門別類地收錄了成千上萬個網址。

他如獲至寶，找了個角落，直接席地而坐，拿出筆記本和圓珠筆，開始了一場枯燥至極的“抄書”運動。

“新浪新聞- www.sina.com.cn”

“搜狐- www.sohu.com”

“網易- www.163.com”

“網易郵箱- mail.163.com”

“騰訊OICQ - www.tencent.com”(當時還不叫QQ)

“聯眾游戲- www.ourgame.com”

“天涯社區- www.tianyaclub.com”

“貓撲大雜燴- www.mopsite.com”

“ Chinaren校友錄- www.chinaren.com”

……

他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抄錄機器，手腕酸痛，眼睛發干，但精神卻極度亢奮。每一個被他記錄下來的網址，在他眼里都不是冰冷的字符，而是未來流量版圖上的一塊塊拼圖，是未來可以變現的一個個廣告位！他按照“新聞門戶”、“電子郵箱”、“即時通訊”、“游戲娛樂”、“論壇社區”、“生活服務”、“軟件下載”等大類做好分類，筆記本上很快就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跡（他的字寫得還不錯）。

這純粹是個體力活，耗時耗力，且極其考驗耐心。但林風干得極其投入，他知道，這就是他們網站最初的核心競爭力——全和方便！他要讓用戶只要收藏這一個網站，就能找到所有想去的地方。

另一邊，韓宇則展現出了一個技術天才的高效和專注。

林風當天晚上跑去網吧，用剛申請的郵箱把整理好的第一批網站分類列表發給了他。那邊幾乎是秒回了一個“收到”。

然后，就在第三天下午，林風的郵箱就收到了韓宇發來的新郵件！里面只有一個網址和一串FTP的賬號密碼，附加一句言簡意賅的說明：“搞定了，臨時測試空間，很小，看看效果。”

效率高得嚇人！

林風懷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在網吧電腦上輸入那個長長的、毫無美感的測試網址。

頁面加載完成的那一刻，林風差點激動得叫出聲！

一個極其簡潔、甚至可以說有些簡陋的淺藍色頁面出現在屏幕上。

頂端是手寫的“清風網導航”五個還算工整的藝術字logo（顯然是韓宇自己用畫圖工具做的，邊緣還有點毛刺），下面是一個簡單的搜索框（整合了當時好幾個主流搜索引擎的入口，算是小亮點）。

下方就是一個整齊的表格，里面分門別類地排列著林風整理的那些網站鏈接，每個鏈接下面還有一行小字簡介，也是林風寫的。

整個頁面沒有任何花哨的圖片和特效，顏色搭配甚至有點土氣，但結構清晰，一目了然！分類明確，找東西非常方便！

這就是他想要的！甚至比早期hao123的界面還要清爽一些！

“學長，牛逼！太完美了！”林風立刻用剛申請不久的QQ給韓宇發消息（他們三人剛剛建了個QQ群，取名“清風科技核心群”，名字起得相當有野心）。

韓宇只回了一個字：“嗯。”但林風能想象出屏幕對面那家伙微微揚起的嘴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胖子！別他媽玩《傳奇》了！快來看，咱們的網站！”林風一把將旁邊正在骷髏洞砍得起勁的王胖子拽了過來。

“我日！真做出來了？”王胖子看著屏幕，瞪大了眼睛，湊近了仔細看，“這……這就能賺錢了？不就是一堆鏈接嗎？我上我也行啊！”

“光有這個不行！”林風目光灼灼，如同發現了新大陸的探險家，“得讓人知道它，用它！下一步，推廣！地推和網推同時進行！”

“地推？啥意思？”王胖子一臉懵。

“就是線下推廣！胖子，你的任務來了！”林風摟住王胖子的肩膀，開始給他畫大餅，“你人緣好，會來事，臉皮厚（這是夸你），南州市大小網吧你熟得很。從明天起，你負責跑遍全市所有的網吧！”

林風拿出早就畫好的草圖：“找到網管，給他塞包煙，或者給他買個盒飯。然后，幫他把網吧所有電腦的瀏覽器首頁，都設置成咱們的‘清風網導航’！就告訴他，這樣上網方便，來他這上網的人就更多了！他生意好了，還能虧待你？”

他又拿出二十塊錢塞給王胖子：“這是你的活動經費！煙錢飯錢！每成功設置一家網吧，回來我給你記一功！月底發獎金！”

王胖子一聽來了精神，這活兒他喜歡！既能正大光明地泡網吧，還能在網管面前裝逼（“哥們兒是來談業務的”），更有錢賺和獎金期待！

“包在我身上！保證讓全市網吧的電腦一打開，全是咱們的清風網！不就是賠笑臉散煙嘛，老子擅長！”王胖子把胸脯拍得山響，立刻進入了狀態。

安排完胖子，林風自己則開始了更為艱苦的“網推”——網絡推廣。

這個時代的網民，主要集中在各大論壇和聊天室。

林風注冊了無數個小號，什么“清風俠”、“導航員”、“上網小幫手”，化身“自來水”，開始了瘋狂的灌水刷帖生涯。

在天涯社區的“電腦網絡”版：“【吐血推薦】一個超級好用的網址站，上網從此無憂！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記不住網址了！”

在貓撲大雜燴：“【MOPPER福利】發現一個神器，懶人上網必備！誰用誰知道！”

在西祠胡同的IT版塊：“【分享】上網必備寶藏網站，收藏一個就夠了！”

在OICQ自帶的聊天室，他不停地復制粘貼廣告語，盡管經常因為發廣告被管理員一腳踢出房間。

他的廣告語簡單粗暴，直擊痛點：“上網第一步，就上清風網！”“網址太多記不住？清風導航幫你忙！”“一鍵直達所有熱門網站！”

他甚至讓韓宇在網站底部加了一行小字：“如果您覺得本站好用，請推薦給您的朋友。”

推廣是枯燥且痛苦的，常常石沉大海，帖子秒刪，賬號被封。有時候辛辛苦苦寫了幾百字的推薦帖，剛發出去就被版主以“廣告貼”為由刪除，甚至封禁IP，氣得林風想砸鍵盤。

王胖子那邊也不輕松。第一天跑下來，嗓子都說啞了，臉都笑僵了。有的網管好說話，一根煙就能搞定；有的則愛答不理，嫌麻煩；還有的甚至懷疑他是來搞破壞的，差點把他轟出去。一天下來，腿都快跑斷了，才勉強談成了兩家小網吧。

但兩人都憋著一股勁。林風是為了巨大的未來，王胖子是為了那二十塊經費和未來的獎金。

林風像個機器人一樣，不停地發帖、頂帖、換馬甲、再發帖。手指在鍵盤上敲到發麻，眼睛盯著屏幕看到干澀，網吧的煙味嗆得他直流眼淚。

王胖子則每天頂著七月的烈日，穿梭于各個街角的網吧，賠著笑臉，散著煙，一遍遍解釋著“清風網”是啥，有時候還得幫網管解決點電腦小問題來套近乎。

努力不會白費。量變引起質變。

一周后，韓宇在QQ群里發來一張后臺日志的截圖。雖然看不懂那些復雜的代碼和英文，但最上面一行的數字清晰可見：獨立IP訪問量：1050。

“破千了。”韓宇言簡意賅地補充了一句。

小小的網吧包廂里，林風和王胖子對視一眼，然后同時跳起來擊掌歡呼！

“耶斯！成功了！”

“牛逼！風子！咱們成功了！”

雖然只有一千多的日訪問量，在后世看來微不足道，但這卻是從零到一的突破！是里程碑式的勝利！這意味著，在浩瀚的互聯網世界，終于有一個小小的角落，每天有超過一千個人，是通過“清風網導航”開始他們的沖浪之旅！

這意味著，他們有了最原始的流量積累！有了向廣告主吹噓的資本！

“走！胖子，學長！今晚下館子！我請客！”林風豪氣地一揮手，盡管兜里只剩幾十塊錢了，但這喜悅必須慶祝！

學校門口那個油膩膩的小餐館里，三人點了一盤炒田螺，一份水煮肉片，幾瓶冰鎮啤酒。

王胖子興奮地唾沫橫飛，講述著他如何“攻克”那個最難搞的網管，如何用一根煙換來了整個網吧的首頁設置。

韓宇話依然不多，但也難得地喝了一杯啤酒，臉上有了些紅暈，偶爾點點頭，嘴角帶笑。

林風看著眼前兩位最初的戰友，心中豪情萬丈。創業雖然艱苦，但這種一步步將想法變為現實，并看到初步成果的感覺，太讓人上癮了。

他知道，這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但這第一步，他們走得無比扎實。

清風，已經吹起了第一縷。

接下來，就是如何讓這縷清風，變成席卷整個互聯網的風暴，然后，將這風暴，轉化為實實在在的——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