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蓮步踏碎心殿
- 涅槃焚情
- 簡弘亦
- 2191字
- 2025-09-01 13:00:00
偏殿之外,空氣凝滯得如同結了冰。
南宮溫言去而復返,步伐比離去時更顯急促凌亂,衣袂帶風,眉宇間積壓著難以化開的焦躁與一種被侵犯領地的陰郁。他身后不遠處,蘇梓瑤蓮步輕移,看似關切地跟著,眼底卻閃爍著看好戲的興奮光芒。
幾乎同時,另一道素青身影自紫竹林方向疾步而來,身法飄逸,帶著幾分不容阻攔的決絕,正是鶴靖晨。
兩道身影,一玄一青,在蘇芊緊閉的殿門前驟然相遇,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鶴少主,”南宮溫言率先開口,聲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此處乃我南宮家內院禁地,非請勿入。閣下不在前廳等候,擅闖于此,意欲何為?”他身形微側,不著痕跡地擋住了鶴靖晨望向殿門的視線。
鶴靖晨腳步頓住,清冷的目光掃過南宮溫言,又掠過他身后那扇緊閉的殿門,感受到那其后浩瀚平靜卻又令人心悸的氣息,心中稍安,但南宮溫言這副戒備驅趕的姿態卻讓他心頭火起。
“南宮少主,”鶴靖晨語氣同樣冷淡,帶著鶴家特有的孤高,“我來此,并非為南宮家,只為確認一位故人安危。方才天地異象源于此地,波動劇烈,鶴某心中擔憂,特來一探。莫非南宮家已霸道到不許客人關心朋友的地步?”
“朋友?”南宮溫言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眼底卻寒意更甚,“里面的是我南宮家罪奴,何時成了你鶴少主的故人?再說,”他話音陡然轉厲,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即便她與你相識,如今她安危如何,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操心!速速離去,否則,別怪我不顧兩家族情面!”
“罪奴?”鶴靖晨眸中瞬間結冰,袖中手指猛地攥緊,“南宮溫言,她為何成為罪奴,你南宮家心知肚明!十年磋磨,如今又弄出這般動靜,你將她如何了?!”
關心則亂。鶴靖晨一想到蘇芊可能遭受的折磨,語氣便難以保持冷靜,這話聽在南宮溫言耳中,更是坐實了他與蘇芊關系匪淺的猜測,一股無名邪火猛地竄起。
“我將她如何?”南宮溫言踏前一步,周身靈壓驟然爆發,如山海般向鶴靖晨傾軋而去,聲音冰寒徹骨,“這是我南宮家的家事,更是我南宮溫言的人!輪得到你來質問?!”
“你的人?”鶴靖晨被他這強橫霸道的語氣激得怒極反笑,體內鶴家心法運轉,一股清冽孤傲的靈力透體而出,雖不及南宮溫言磅礴,卻如絕壁青松,頑強地抵住那滔天威壓,“好一個你的人!南宮少主便是如此對待‘自己的人’?抽骨剜心嗎?!”
“你——!”“抽骨”二字如同毒針,精準無比地刺入南宮溫言最痛最忌諱之處!他眼底瞬間掠過一絲猩紅,理智的那根弦驟然崩斷!
“找死!”
再無多言,南宮溫言并指如劍,一道凌厲無匹的金色劍芒憑空而生,帶著撕裂一切的銳利鋒芒,直刺鶴靖晨心口!竟是毫不留情,出手便是殺招!
鶴靖晨瞳孔一縮,沒想到他竟真敢在自家內院直接動手。但他早有戒備,身形如鶴般向后急掠,同時雙手結印,身前空氣瞬間凝結出層層疊疊的冰棱鏡面!
“咔嚓!咔嚓!咔嚓!”
金色劍芒勢如破竹,接連擊碎七八面冰鏡,速度雖稍緩,但去勢依舊驚人!
鶴靖晨悶哼一聲,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凌空劃出一道玄奧符文。
“玄鶴守御!”
唳——!
一聲清越的鶴鳴響起,一道巨大的仙鶴虛影展開雙翼,將他牢牢護在身后。
轟!
劍芒狠狠撞在鶴翼之上,光華爆碎,氣勁四溢,將周圍的草木碎石盡數掀飛!
鶴靖晨踉蹌后退數步,喉頭一甜,強行將涌上的鮮血咽了回去,臉色蒼白了幾分。修為差距立顯,南宮溫言含怒一擊,他接得極為勉強。
“雕蟲小技!”南宮溫言眼中戾氣更盛,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掌心凝聚起更為恐怖的金色光球,周圍空間都為之扭曲,“給我滾出南宮家!”
就在這毀滅一擊即將脫手之際——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威壓,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山驟然蘇醒,自那緊閉的殿門之后轟然降臨!
并非針對任何人,只是自然而然的彌漫。
然而,在這股威壓之下,南宮溫言掌心那恐怖的金色光球竟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旋即噗一聲湮滅無蹤!他前沖的身形更是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強行按住,硬生生釘在原地,難以動彈!
鶴靖晨亦是感到呼吸一窒,但那威壓似乎對他并無太多惡意,只是讓他感受到了猶如天塹般的差距,心中駭然之余,更是猛地看向殿門。
蘇梓瑤早已花容失色,被那威壓懾得腿軟,幾乎要跪伏下去,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
殿內,傳出一聲極輕、極淡的嘆息。仿佛被門外這無聊的鬧劇吵得有些不耐煩。
隨即,一道清冷平靜,卻不帶絲毫情緒的女聲,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要打,滾遠點。”
聲音不高,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天道法旨,敲擊在神魂之上。
南宮溫言臉色瞬間煞白,這股力量……遠勝于他,甚至讓他感受到了面對家族老祖時的敬畏!她……她真的……
鶴靖晨則是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光芒,有震驚,有欣慰,更有難以言喻的心疼。她果然已非昔日阿蒙。
南宮溫言艱難地轉頭,望向那依舊緊閉的殿門,嘴唇翕動,想說什么,卻在那絕對的威壓之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所有的怒火、焦躁、不甘,都被這冰冷的力量狠狠碾碎。
鶴靖晨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氣血,朝著殿門方向,鄭重地拱手一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是在下唐突,擾了清靜,這便告辭。”
他知道,今日絕非談話之機。確認她安好,且擁有如此力量,便已足夠。
說罷,他深深看了一眼那殿門,又冷冷掃過臉色難看的南宮溫言,轉身化作一道青虹,毫不猶豫地離去。
殿外,只留下南宮溫言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承受著那無所不在的威壓和蘇梓瑤驚疑不定的目光。
殿內。
蘇芊緩緩收回外放的一絲氣機,重新閉上雙眼。
門外犬吠,何須理會。
只是那鶴靖晨……
她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