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波暫歇,暗流涌動
- 擺爛小姐的后宮攪局日常
- 半盞茶詩
- 5085字
- 2025-08-31 21:49:04
賢嬪帶著人灰溜溜地離開時,裙角掃過門檻的灰塵,像只斗敗的孔雀。葉璃站在廊下看著那抹倉皇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宮道盡頭,才長長舒了口氣,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常在,您沒事吧?”春桃扶著她的胳膊,聲音還在發(fā)顫。剛才那場面,簡直比戲文里的刀光劍影還要嚇人。
葉璃搖搖頭,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攤狼藉上——被翻倒的妝奩,散落的衣物,還有那副被踩得皺巴巴的撲克牌。她忽然覺得好笑,自己費盡心思想擺爛,到頭來還是成了后宮爭斗的靶子。
“陛下還沒走。”春桃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子。
葉璃心里一緊,轉(zhuǎn)身就見蕭逸塵站在屋門口,正看著滿地散亂的牌面。慕容珩站在他身側(cè),手里把玩著那支刻著“榮”字的玉簪,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倒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鬧劇。
“陛下,讓您見笑了。”葉璃硬著頭皮上前行禮,腳尖不小心踢到一張梅花五,趕緊彎腰去撿,卻被蕭逸塵先一步拾在手里。
“這牌,倒是有趣。”蕭逸塵捻著紙牌,目光在紅桃 Q上停留片刻,忽然抬眼看向葉璃,“榮王說,是他教你玩的?”
葉璃的心猛地一跳。這問題看似平常,卻像根軟刺,扎得人渾身不自在。她瞥了眼慕容珩,見他依舊笑而不語,只能硬著頭皮回話:“是……榮王殿下只是隨口指點了幾句。”
“哦?”蕭逸塵挑眉,將紙牌放在桌上,“朕也想學學,葉常在可否教教朕?”
葉璃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皇帝要學斗地主?這劇情發(fā)展也太離譜了。她偷偷看了眼李德全,見那老太監(jiān)眼觀鼻鼻觀心,根本沒有替她解圍的意思,只能點頭應下:“臣妾……臣妾遵旨。”
慕容珩適時開口:“陛下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玩這些市井玩意兒?不如讓臣陪葉常在玩兩局,陛下在旁看著便是。”
蕭逸塵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春桃趕緊收拾出一張干凈的方桌,葉璃硬著頭皮坐下,手里的牌都快被捏出水來。慕容珩倒是氣定神閑,洗牌的動作流暢瀟灑,仿佛真的只是來玩牌的。
“陛下,您看這牌……”葉璃試圖講解規(guī)則,聲音卻越來越小。蕭逸塵就坐在她對面,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發(fā)頂,看得她頭皮發(fā)麻。
“叫地主嗎?”慕容珩忽然推過來三張底牌,打斷了她的窘迫。
葉璃盯著牌面,三個 2帶一對 A,算得上天胡牌。她剛想點頭,就見蕭逸塵端起茶盞的手指頓了頓,不知怎的,忽然改口:“不叫。”
慕容珩挑了挑眉,也沒叫地主。最終輪到蕭逸塵,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眼底牌,淡淡道:“叫。”
葉璃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她這是又哪句話說錯了?
一局下來,葉璃打得心驚膽戰(zhàn),手里的炸彈捏到最后都沒敢出。慕容珩倒是收放自如,時不時還調(diào)侃兩句,把氣氛烘托得像場普通的家宴。蕭逸塵話不多,卻總能在關(guān)鍵時刻出牌,每一張都打在葉璃的軟肋上。
“陛下好牌技。”葉璃放下最后一張牌,手心全是汗。
蕭逸塵沒接話,反而看向窗外:“長樂宮的桂花,該修剪了。”
葉璃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墻角的桂花樹確實枝椏橫生,亂糟糟的沒個形狀。她這才想起,自己住進來這么久,除了吃睡就是琢磨撲克,根本沒心思打理院子。
“臣妾這就讓人去剪。”
“不必了。”蕭逸塵站起身,“李德全,傳朕的話,讓御花園的花匠過來看看。”
“是。”
葉璃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皇帝比賢嬪難應付多了。賢嬪的壞擺在明面上,像把鈍刀子,割得人疼卻死不了;而蕭逸塵的心思藏在云里霧里,看似溫和,卻能在不經(jīng)意間扼住人的咽喉。
“葉常在,”慕容珩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思,“陛下這是……看中你這院子了?”
葉璃白了他一眼:“你還說!那支簪子到底怎么回事?故意害我是不是?”
“冤枉啊。”慕容珩攤開手,笑得一臉無辜,“那簪子確實是我落的,不信你看這刻字,除了我,誰還敢用榮字?”
葉璃被他堵得說不出話。確實,宮里敢在飾品上刻封號的,除了這位閑散王爺,怕是沒第二個人了。
“不過……”慕容珩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陛下剛才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葉璃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慕容珩直起身,理了理衣袍,“我只是提醒你,往后擺爛,得悠著點了。”
蕭逸塵走后,花匠果然來了,帶著幾個小太監(jiān),叮叮當當修剪了一下午。原本亂糟糟的桂花樹被剪成了球形,看著規(guī)整了不少,卻也沒了之前的野趣。
“常在,這花匠是按御花園的規(guī)矩剪的,說是陛下喜歡對稱的樣式。”春桃看著光禿禿的枝椏,心疼得直咂嘴。
葉璃靠在門框上,手里捏著半塊桂花糕:“他喜歡就讓他喜歡唄,反正這樹又不是我吃的。”
話雖如此,心里卻像堵了塊棉花。蕭逸塵這是在提醒她?后宮的人和樹一樣,都得按規(guī)矩長,不能亂了形狀?
“對了,”葉璃忽然想起什么,“我讓你打聽的事,怎么樣了?”
“奴婢問了御膳房的小柱子,”春桃湊近了些,“賢嬪娘娘的父親,是戶部侍郎,管著江南鹽運呢!”
葉璃手里的桂花糕“啪”地掉在地上。戶部侍郎,管鹽運?這不就是她爹葉志遠的頂頭上司嗎?
難怪賢嬪處處針對她,怕是早就把她當成了眼中釘。商戶之女入宮,本就礙了那些世家貴女的眼,偏偏她爹還在人家的地盤上做生意,這不就是把脖子伸到別人刀下嗎?
“常在,您怎么了?”春桃見她臉色發(fā)白,趕緊遞上水。
葉璃接過茶杯,指尖都在抖。她忽然明白慕容珩那張紙條的意思了——賢嬪針對她,根本不是因為爭寵,而是想借著打壓她,敲打江南的葉家。
這后宮的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春桃,”葉璃深吸一口氣,“幫我磨墨,我要給家里寫信。”
“寫信?”春桃愣了一下,“寫什么呀?”
“讓我爹收斂點。”葉璃看著窗外修剪整齊的桂花樹,眼神漸漸堅定,“別在江南太張揚,尤其是鹽生意,能讓就讓。”
她現(xiàn)在只是個小小的常在,護不住遠在江南的家族。與其硬碰硬,不如先退一步。
信送出去的第三天,宮里就傳開了消息——賢嬪閉門思過期間,不知怎的動了胎氣,太醫(yī)診斷說,怕是傷了根本,以后很難有孕了。
葉璃聽到這消息時,正在吃午飯。一碗翡翠白玉湯差點潑在衣襟上。
“真的假的?”她瞪著春桃,“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
“千真萬確!”春桃壓低聲音,“聽說賢嬪娘娘在屋里哭了一整天,把所有能砸的都砸了,還說……還說是您咒她的。”
葉璃一口湯差點噴出來:“我閑得慌?咒她不能生?”
話雖如此,心里卻沉甸甸的。賢嬪雖然可恨,但落得這個下場,終究讓人唏噓。更重要的是,這事發(fā)生在她被處罰之后,任誰都會往她身上聯(lián)想。
“常在,要不咱們?nèi)タ纯矗俊贝禾矣行模昂么醣肀硇囊狻!?
“不去。”葉璃放下筷子,“現(xiàn)在去,不是正好給她當出氣筒嗎?”
她現(xiàn)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縮在長樂宮裝死。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當天下午,皇后宮里就派人來了,說是請各位嬪妃去坤寧宮賞花,特意點明了要葉璃務必到場。
“皇后娘娘這時候召集大家,怕是沒好事。”春桃看著那燙金的帖子,眉頭擰成了疙瘩。
葉璃嘆了口氣。躲是躲不過去了。皇后這是想借著賞花,敲打敲打她這個“新晉紅人”呢。
坤寧宮的牡丹開得正盛,姹紫嫣紅地鋪了一院子。各宮嬪妃穿著綾羅綢緞,環(huán)佩叮當,湊在一起說笑著,眼角的余光卻時不時瞟向門口,帶著好奇與探究。
葉璃剛走進院門,喧鬧聲就小了半截。她穿著件半舊的湖藍色衣裙,頭上只簪了支銀流蘇,在一眾華服中,像株不起眼的狗尾巴草。
“葉妹妹來了。”林貴妃端著茶盞走過來,她穿著件月白色宮裝,沒戴太多珠飾,卻比旁人多了幾分溫潤氣度,“聽說前幾日賢嬪鬧了不少笑話?”
葉璃沒想到她會主動搭話,愣了一下才回道:“貴妃娘娘說笑了,都是誤會。”
“誤會好啊。”林貴妃笑了笑,“這宮里,最怕的就是不是誤會。”
葉璃心里一動。這位林貴妃,怕是個明白人。
兩人正說著話,皇后沈清婉從屋里走出來。她穿著正紅色鳳袍,頭戴九鳳朝陽釵,明明是盛年,眉宇間卻帶著股化不開的威嚴,像尊精致卻冰冷的玉像。
“都到齊了?”皇后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葉璃身上,停留了片刻,“葉常在倒是稀客。”
葉璃趕緊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免禮吧。”皇后淡淡道,“聽說你很會玩一種叫撲克的玩意兒?連陛下都贊不絕口。”
葉璃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剛想謙虛兩句,就見皇后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后宮終究是講規(guī)矩的地方,玩物喪志的東西,還是少碰為好。”
“臣妾謹記娘娘教誨。”葉璃低著頭,心里把蕭逸塵罵了八百遍。說好的擺爛呢?怎么就成玩物喪志了?
皇后沒再多說,轉(zhuǎn)身賞起花來。嬪妃們簇擁著她,說笑著附和,沒人再敢搭理葉璃。她像個局外人,站在牡丹花叢中,顯得格格不入。
“別往心里去。”林貴妃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皇后就是這樣,對誰都帶著三分戒心。”
葉璃苦笑:“我就是想安安分分過日子,怎么就這么難?”
“在宮里,想安分,本身就是種罪過。”林貴妃看著遠處的人群,聲音輕得像風,“你要么爬到最高處,要么就只能任人踩踏。”
葉璃的心猛地一顫。她想起賢嬪那張慘白的臉,想起蕭逸塵深不可測的眼神,忽然覺得林貴妃的話,像把冰錐,刺破了她所有的僥幸。
賞花宴沒待多久,葉璃就借故溜回了長樂宮。剛進門就看到慕容珩坐在石凳上,手里拿著副新的撲克牌,正和春桃玩斗地主。
“你怎么又來了?”葉璃嚇了一跳,“不怕被人看見?”
“看見又如何?”慕容珩甩出一個炸彈,贏得春桃直跺腳,“我和陛下的堂弟,跟你這個小常在玩牌,難道還犯法?”
葉璃被他堵得說不出話,只能在他對面坐下:“你是不是故意的?上次那簪子,這次又來送牌,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熟?”
“哦?”慕容珩挑眉,“你怕了?”
葉璃梗著脖子:“我才不怕!”
話雖如此,心里卻虛得很。她現(xiàn)在就像走在薄冰上,蕭逸塵的關(guān)注是冰下的暗流,賢嬪的怨恨是冰上的裂痕,而慕容珩這顆不定時炸彈,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把冰面炸個窟窿。
“給你的。”慕容珩推過來一個小盒子。
葉璃打開一看,里面是枚不起眼的銀哨子,哨口刻著朵小小的桂花。
“這是?”
“遇到麻煩就吹。”慕容珩的語氣難得正經(jīng),“我的人就在附近,聽到就會過來。”
葉璃捏著冰涼的哨子,心里忽然有些發(fā)暖。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里,還有人愿意給她遞根救命稻草,哪怕這稻草可能帶著別的目的。
“謝了。”她把哨子揣進袖袋。
慕容珩笑了笑,重新拿起牌:“來,再玩兩局。這次教你玩同花順,比斗地主刺激多了。”
葉璃看著他飛揚的眉眼,忽然覺得,或許擺爛也不是不行,只要身邊有個能兜底的,哪怕是在后宮這泥潭里,說不定也能撲騰著活下去。
傍晚時分,李德全又來了,這次是來傳旨的——皇帝今晚要在長樂宮用晚膳。
葉璃看著滿桌的珍饈,卻沒什么胃口。蕭逸塵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地用著膳,偶爾問兩句江南的風土人情,話不多,卻讓整個長樂宮都籠罩在低氣壓里。
“你父親,給你回信了?”蕭逸塵忽然問道。
葉璃手一頓:“回、回陛下,還沒。”
“哦。”蕭逸塵夾了塊魚腹,“江南鹽運最近不太平,讓他小心些。”
葉璃猛地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能看到藏在最深處的算計。他知道了?知道她爹和賢嬪父親的恩怨?
“臣妾……臣妾會轉(zhuǎn)告父親的。”
蕭逸塵沒再說話,繼續(xù)用膳。葉璃卻食不知味,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蹦得厲害。
晚膳結(jié)束后,蕭逸塵沒走,反而坐在燈下看起了奏折。葉璃不敢打擾,只能在一旁磨墨,偶爾偷偷看他一眼。昏黃的燭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竟比白天多了幾分溫和。
“這道奏折,你怎么看?”蕭逸塵忽然遞過來一本。
葉璃嚇了一跳,接過一看,是關(guān)于江南鹽稅改革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頭都大了。她哪懂這些?
“臣妾……臣妾不懂朝政。”
“說說看,無妨。”蕭逸塵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鼓勵。
葉璃硬著頭皮,想起現(xiàn)代看的那些財經(jīng)新聞,胡亂說道:“是不是……可以按人頭收稅?富戶多交,窮戶少交?”
蕭逸塵的眼神閃了閃,沒說對也沒說錯,只是把奏折收了回去:“你倒是……有想法。”
葉璃松了口氣,剛想謙虛兩句,就見蕭逸塵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忽然拂過她的發(fā)鬢:“頭發(fā)亂了。”
溫熱的觸感擦過耳廓,葉璃像被燙到似的縮回脖子,心跳得像要炸開。
“陛下……”
蕭逸塵看著她泛紅的耳垂,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夜深了,安歇吧。”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葉璃站在原地,摸著發(fā)燙的耳朵,腦子里一片空白。這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常在,陛下這是……”春桃進來收拾碗筷,見她臉紅得像猴屁股,曖昧地眨了眨眼。
“別瞎說!”葉璃瞪了她一眼,心里卻亂成了一鍋粥。
她走到窗邊,看著天邊的殘月,忽然覺得這后宮的夜晚,比江南的梅雨還要纏綿,纏得人喘不過氣。
手里的銀哨子硌著掌心,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了幾分。不管蕭逸塵想干什么,不管賢嬪還有沒有后招,她都得打起精神來。
畢竟,想在這宮里繼續(xù)擺爛,首先得活著。
葉璃握緊了哨子,月光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像極了她此刻搖擺不定的心。第一卷的風波暫歇,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后宮的暗流,才剛剛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