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寬廣的兩側，江遲語開的紅色法拉利，池丞開的黑色邁巴赫。

風起之時，黃昏漫進半開的車窗。兩人駛向相反的方向，等雙雙回頭之時，只有周遭的陌生車輛匆匆駛過。

“怎么了？”

邁巴赫副駕的沈硯城和法拉利副駕的南紀禮同時開口詢問主駕駛車座上的人。

“沒事，看錯了。”

不久，法拉利在一座別墅前停駐。

一入眼，便是門外兩座莊嚴的石獅子。這種布局，只有京城土生土長了百年的世家才有。

大門口站著不多的幾人，最中間的鶴發老人，身旁有一稚嫩氣盛的少年陪著。

“回來了？”

云翼天看清從車上下來的江遲語的面容，潸然淚下。

江遲語和他的女兒年輕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多年的思念此刻只成了欲語淚先流的苦澀。

“外公，我回來了。”

江遲語跪下來，在云翼天的身前磕了三個響頭，這是她這些年不在外公身邊的虧欠。

從今以后，母親的家人，由她來守護。

另一邊，池丞已經回到帝國。

“哥，恭喜你，又拿下天啟的項目。”

在池家的走廊里，池言正面迎上去，對著池丞恭賀道。

“按這個進度，再過幾天說不定就要吞并池家集團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第一個恭喜你哥、哥。”

沈家和池家相交多年，所以這次沈硯城是陪著池丞一起回的池家。

小時候他們一直在池老爺子身邊玩耍跑鬧，老人家的葬禮他當年沒機會參加。如今他作為沈家的繼承人，給老爺子來燒幾張紙也是合情合理。

沈硯城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那些吃瓜群眾不難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更何況池丞三年前和池家斷絕關系一事，整個帝國鬧得沸沸揚揚。

池言一笑，眼里劃過陰翳，“池家的公司也是哥您的，我隨時可以給哥打下手，共同經營公司。”

自始至終，池丞都當作看不見池言這么一個人。

只是對方一直這般客氣，顯得他也太不懂禮節了不是。

他雙手插兜，看向沈硯城，好像忘了一件要事一般，“確實該擬寫一份收購合同了。”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開始在涌動的人群里交耳言談起來。

“什么池家少爺，我看這池丞可才是正兒八經的豪門少爺，池言就是一個私生子”

“是啊是啊，私生子永遠都是私生子！”

“我看吶，人家都說自古綠葉襯紅花，池言怕是連做爛泥都不配。”

眾人的聲音嘩然，盡數落入池言的耳朵。

短短三年內，池丞脫離池家的關系，一步一步地憑著自己的本事在帝國站住腳，而且他的公司剛上市就直接股票飆升第一，實力碾壓帝國其他世家多年的老牌企業。

“呵。”

沈硯城撞開池言，和池丞一起朝著池家祠堂走去。

池家祠堂里，池凜大老遠就看到了池丞，他面色早已陰沉了大片，但依舊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盡管這份脆弱的關系早已崩塌成廢墟殘垣。

他作勢咳嗽一聲：“來了。正好，到你媽牌位前燒柱香吧。”

“你不配提她。”

池丞本來無意和他交談半語，但聽到他提起母親，他還是說出了心里埋藏多年的這句話。

不曾想過了三年了，池丞的性格還是如此剛硬。

當兒子的給他這個父親不留一分面子，豈不是日后要讓整個帝國的世家嘲笑他這個父親連自己的兒子都壓不住。

“老毛，上家法，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這個逆子。”

說著，他就喊管家去取家法。

聽到池凜要當著眾人的面動家法，沈硯城和其他名門的眾人紛紛開始勸阻起來。

畢竟這樣的日子，實在不適合請出家法。要不然，眾人都不知道是現場觀看還是回避去，東家也不是他們。

管家老毛開始為難起來，搞得他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

偏偏池凜是個倔脾氣，對于自己說出的話，必須踐行一二。

尤其是在管教丞這件事上面，他必須拿出池家當家人的威儀。

見此情景，眾人也十分識趣，不好再繼續待在這里。也只好隨著他的性子，任由管家老毛帶領他們前去賓客席位坐下。

“第一鞭，這是我代替你爺爺，打你狼心狗肺白眼狼，氣死了他。第二鞭，我替你母親，打你雖為人子，不知禮儀。第三鞭，我打你，打你多次頂撞長輩，目中無尊長。”

過了一個小時以后，也許是打累了，池凜在管家的攙扶下離開了祠堂。

自始至終，池丞不曾發出一點聲音。

和在暗影的這三年訓練相比起來，這點皮鞭家法無非就是羽毛輕撫皮膚。但那份千千成結的父子親情，卻比所有的酷刑還要讓他難以承受，像一根釘子，一直往他的心里慢慢、慢慢地扎進去，刺穿心臟。

最后，他起身。給爺爺和母親的牌位前各自上了香，磕了頭，才離開了池家。

在他走前，管家老毛追了出來，上前哀嘆道：“少爺，先生他這三年也無時無刻不再擔憂你，這里也一直才是你真正的家，低個頭，親父子沒有過不去的坎。”

小時候，他愛母親，敬佩父親。

如果這世界真的有能夠讓人遺忘過去的藥水，他也希望自己放下那些痛苦，輕輕松松地當個池家的少爺。

現實生活里，沒有假設。他，只能直面那些痛苦。

這里，不是他的家，也并不屬于他。

“今晚帝國那邊有一場拍賣會，你要去嗎？”

南紀禮已經換了一身禮服，去汽車保養店換了一輛車開過來。在云家別墅門口往前幾米處，他靜靜等候著。

指腹在方向盤上敲動了三下以后，他才給江遲語打去電話。

出發之前，他就得到消息，今晚的拍賣會上，會有稀奇的寶貝玩意。

“去。”

家宴結束以后，外祖父已經回房間休息了，云錚高三功課繁忙，也早早回了房間。

江遲語本就身高170cm。

如今她將頭發扎成高馬尾，搭配上黑色西裝、紅底細跟高更鞋，更顯得身姿高挑。

地下拍賣行的龍頭聚寶閣，于今晚舉辦的拍賣會上，正好有她要的東西。

低調穿搭，也是為了避免讓其他人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