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象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林間后，石老才示意阿石和另一個名叫“木”的族人收起石斧。獸皮帳篷的支架已經斷了兩根，歪斜著耷拉下來，像個垂頭喪氣的巨人。李全扶著身邊的木柱慢慢坐直，目光掃過帳篷角落——那里堆著幾捆干枯的茅草，地上散落著幾顆野果核和幾塊啃得干干凈凈的獸骨，空氣中除了血腥氣，還飄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霉味。“水。”石老朝著木遞了個眼神，木立刻轉身走出帳篷，片刻后捧著一個掏空的葫蘆回來，葫蘆里盛著渾濁的水，還飄著幾片草葉。李全接過葫蘆，猶豫了一下——他清楚史前水源里可能藏著病菌，但喉嚨干得冒煙，也顧不上那么多，小心翼翼地喝了兩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稍微緩解了身體的酸痛。“你的傷，是昨天撿你回來時弄的。”石老蹲在李全面前，指了指他手腕上的藤蔓，“狼，追你。我們殺了狼，帶你來部落。”李全這才明白，自己穿越后不僅遭遇了余震，還差點成了野狼的獵物。他低頭看著手腕上滲血的傷口，藤蔓綁得又緊又粗糙，顯然只是簡單的止血，根本沒有消毒處理。“傷口會爛。”他指著傷口，又指了指外面的陽光，“曬，草藥，敷。”石老皺起眉頭，顯然沒聽懂“爛”和“草藥”的意思——在這個時代，部落成員受傷后要么靠自身恢復，要么就只能等死。阿石在一旁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帳篷外，很快拿著幾片帶著絨毛的葉子回來，遞到李全面前：“這個，貼傷口，不疼。”李全接過葉子，認出這是馬齒莧的葉子——現代農村里常見的野菜，有消炎止血的功效。他心里一喜，立刻示意阿石幫自己解開藤蔓，將馬齒莧葉子嚼爛后敷在傷口上，再用新的藤蔓輕輕綁好。石老和木看著他的動作，眼神里滿是好奇，卻沒有多問。這時，帳篷外傳來一陣爭吵聲，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石老臉色一沉，起身走出帳篷，李全也扶著木柱跟了出去。部落的營地建在一片背風的山坡下，十幾頂獸皮帳篷零散地分布著，帳篷外有幾個孩子在玩耍，手里拿著木棍追逐打鬧，幾個女人蹲在地上，手里搓著粗糙的麻繩，看到石老出來，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爭吵聲來自營地中央的火堆旁——兩個中年男人正扭打在一起，其中一個手里還握著石刀，另一個的胳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一個老婦人坐在地上哭，身邊放著一個已經涼透的孩子，孩子臉色發青，顯然已經沒了氣息。“住手！”石老怒吼一聲，大步走過去，一把將兩個男人拉開。“為什么打？”“他說我沒看好火！孩子凍病了，關我什么事！”握著石刀的男人喘著粗氣，指著對面的男人喊道。另一個男人紅著眼眶：“火滅了！晚上冷！孩子才會病！你該守著火，你卻去睡覺！”李全這才注意到，營地中央的火堆只剩下一堆灰燼，連一點火星都沒有。他心里一震——在史前時代，火是部落的命根子，不僅能取暖、驅趕野獸，還能烤熟食物，避免吃生肉感染病菌。可看這情形，石部落連保存火種都很困難。“火怎么滅的？”李全走到火堆旁，蹲下身撥了撥灰燼，灰燼里還有一絲余溫，但已經沒有復燃的可能。“昨晚下雨，火滅了。”一個女人小聲說道，“我們磨了一早上燧石，都沒生出火。”李全抬頭看向石老——他記得第一章里，阿石用燧石取火點燃了干草，可現在磨了一早上都沒生出火，顯然是取火方式不對。他走到阿石身邊，指了指阿石懷里的兩塊燧石：“給我。”阿石將燧石遞給李全，李全接過燧石——這是兩塊普通的石英燧石，硬度足夠，但表面不夠光滑。他又示意木去拿一些干燥的絨毛草和細木絲，放在火堆旁的石頭上。部落里的人都圍了過來，好奇地看著李全的動作。李全左手握住一塊燧石，右手握住另一塊，將兩塊燧石的棱角對準，然后快速摩擦起來——不是像阿石那樣隨意亂磨，而是保持固定的角度，讓燧石的棱角相互撞擊，產生火星。“唰！唰！唰！”燧石摩擦的聲音在營地中響起，火星一點點濺落，落在下方的絨毛草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緊緊盯著那堆絨毛草——之前他們磨了一早上，火星要么濺不出來，要么濺到草上就滅了，可現在，李全摩擦燧石產生的火星又多又亮。突然，一點火星落在絨毛草上，絨毛草微微冒煙，李全立刻俯下身，用嘴輕輕吹氣，煙霧越來越濃，很快燃起了一小簇火苗！“火！火生起來了！”阿石興奮地大喊，部落里的人也都歡呼起來，剛才爭吵的兩個男人也停下了爭執，眼神里滿是驚喜。李全將火苗移到細木絲上，再添上干草，很快，一堆篝火重新燃燒起來，溫暖的火光驅散了營地的沉悶，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臉。石老走到李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里滿是敬佩：“李全，厲害！”李全笑了笑——這只是最基礎的取火技巧，在現代算不上什么，但在史前時代，卻能改變一個部落的生存現狀。他指著燧石，又指了指火堆：“這樣磨，火快，不會滅。”說著，他手把手教阿石如何保持角度摩擦燧石，阿石學得很快，很快也摩擦出了火星。這時，那個失去孩子的老婦人走到李全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對著他磕了個頭。李全趕緊扶起她，老婦人嘴里念叨著聽不懂的話，卻不停地對著火堆比劃，眼里滿是感激——她知道，如果火能一直保持不滅，部落里的孩子就不會再因為寒冷生病。李全看著眼前的篝火，看著部落成員臉上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責任感。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他要解決的不僅是取火問題，還有部落的食物短缺、居住安全，甚至是文明的萌芽。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營地上，篝火的光芒越來越亮，映照著石部落成員的臉龐，也映照著李全眼中的堅定。他抬起頭，望向遠處連綿的山林，心里默默想道：從今天起，我就是石部落的一員，我要讓這個部落，在這片蠻荒的土地上，活下去，并且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