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朕的羊呢?
- 讀心后,絕嗣暴君求我生崽崽
- 小微壹念
- 2050字
- 2025-09-01 15:09:24
時間仿佛凝固了。
沈曼曼腳底像生了根,黏在地上動彈不得。
她仔細分辨著軟榻上傳來的平穩而悠長的呼吸聲,每一個節拍都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
他睡著了。
這個認知非但沒讓她放松下來,反而手臂上起了一串串雞痱子。
【竟然沒有彈幕!】
【怎么辦怎么辦?我這是什么死亡處境?在一個你那個聽見我心里話的變態殺人狂寢宮里,趁他睡著了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這畫面怎么想怎么覺得詭異,怎么看都像是在作死的邊緣!】
沈曼曼腦子里無數個小人兒開始打架。
緊急進行風險評估。
方案一:站著不動,熬到天亮。
后果:他醒來發現一個宮女整夜不睡就這么盯著他,不覺得她圖謀不軌想刺殺才怪!
死路一條。
方案二:悄悄溜走。
后果:但凡發出一丁點兒聲音把他吵醒,等于驚擾了一頭酣睡的猛虎,下場定是被當場撕碎。
還是死路一條。
方案三:干脆跪下,閉眼裝睡。
后果:他睡榻上,她睡地上?萬一她不小心打鼾什么的,肯定是被直接拖出去砍了。
依舊是死路一條。
【完了完了!條條大路通午門。】
【早知道這樣,我剛才就不數羊了,我應該在心里默寫一萬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用正道的光普照他,讓他睡不著!】
她內心哀嚎,身體卻不敢有半分異動,只能死死盯著自己的腳尖,把所有力氣都用在控制身體不要發抖上。
不知過了多久,窗紙透進一絲魚肚白。
遠處傳來五更天的梆子聲。
軟榻上的男人,身體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沈曼曼的心瞬間沖到了嗓子眼,幾乎要跳出來。
【醒了醒了!他要醒了!我的遺言是什么來著?對,我想吃一頓正宗的九宮格火鍋,要特辣的!】
藺宸的眼皮顫了顫,掀開一道縫。那是一雙剛從深度睡眠中醒來的眼,沒有了往日的陰鷙,只帶著一絲罕見的迷茫。
他坐起身,單手按了按太陽穴,似乎在回味什么。
然后,他的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不遠處那個僵直如木樁的小宮女身上。
那道目光釘過來,沈曼曼喉嚨一緊,一口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完蛋了,他看見了,他看見我盯了他一夜。
藺宸卻什么也沒說。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起身,徑直走向內殿的更衣室。
直到殿外傳來太監們請安的聲音,沈曼曼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軟,手腳發軟地扶住小幾,差點滑坐在地。
她活下來了。
第二天,整個皇宮的氣氛都透著一股詭異的祥和。
言官上了幾本逆耳的奏折,暴君居然沒發火,只是留中不發。
人人都說,皇帝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
只有沈曼曼知道為什么。
她成了暴君的人形安眠藥。
這個認知讓她坐立不安。
晚上,她又被“請”到了養心殿寢宮。
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那方硯臺。藺宸依舊靠在軟榻上看書,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生。
沈曼曼低頭磨墨,心里卻天人交戰。
【昨晚到底是意外還是真的有用?萬一只是巧合,今天他沒睡著,反而嫌我腦子里吵,把我咔嚓了怎么辦?】
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但她立刻掐滅了。不行,她不敢試。
求生欲讓她立刻開始了今晚的侍寢服務。
【來了來了!安眠服務現在開始!今天的節目是羊群總動員!】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一百只羊!它們排著隊,從一號柵欄跳到二號柵欄!】
【一千只羊!它們組成了一個方陣,邁著整齊的步伐,從南天門跳到了蓬萊東路!沖啊!】
她內心的彈幕刷得飛快,幾乎形成一場精神風暴。
而軟榻上,那個原本眉頭微蹙的男人,眉心那道淺淺的褶皺,竟然真的慢慢舒展開來。他身上的那股戾氣,像是被溫水沖刷過,一點點散去。
他沒有睡著,但重新拿起了書卷,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奇異的平靜狀態。
沈曼曼一邊瘋狂數羊,一邊偷偷觀察他。
【......還真有用。我這不是安眠藥,我這是嗎啡啊!只要我腦子里夠吵,他就能獲得安寧?這是什么反向降噪原理?】
這個晚上,藺宸沒睡,但也沒再表現出任何煩躁。
沈曼曼則在腦子里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羊群閱兵式,直到天亮,感覺整個腦子都變成了羊圈。
第三天晚上,當沈曼曼再次被傳喚到寢宮時,她已經快靈魂出竅了。
連續兩晚高強度腦力勞動,比她上輩子連續加一個月的班還累。她站在小幾后面,拿起墨錠,感覺手臂有千斤重。
【好累......今天不搞閱兵式了,隨便數數吧......】
她的思緒變得很慢,像一臺快沒電的舊電腦,卡頓無比。
【一只羊......兩只羊......】
數著數著,她眼前的硯臺開始出現重影,腦子一空,直接走了神。
世界,安靜了。
軟榻上,正在批閱奏折的藺宸,手里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朱筆的筆尖,在明黃的奏章上,留下了一個突兀的墨點。
那片嘈雜又單調的、能將他所有思緒都覆蓋的背景音,消失了。
一瞬間,那些被驅趕走的耳語又鉆了回來。是太傅臨死前的詛咒,是兄弟們在血泊中的哀嚎,是朝臣們假惺惺的勸諫,是深宮里無盡的孤寂……無數聲音交織成一張尖銳的網,狠狠扎進他的腦子里。
寂靜,對他而言,才是最可怕的酷刑。
寢殿里明明點著燈,光線卻好像一下子暗了下去。
空氣變得又冷又黏,壓得人喘不過氣。
沈曼曼一個激靈,從發呆中驚醒,趕緊想繼續她的數羊大業。
可這一次,還沒等她腦子里的羊跳起來,那個男人就抬起了頭。
他抬起眼,目光越過書卷,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空洞洞的,像結了冰的深潭,映不出半點人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冷,都要有壓迫感。
沈曼-曼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她聽見那個男人用一種極度不悅的、冰冷沙啞的聲音,清晰地開口問道:
“你的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