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王夫人身上浮現出十條紅線和十條黑線。

待紅線和黑線清晰明了穩定后，安若素才掐指算，沒想到這十條紅線的那頭連著的居然都是王若谷。

也不知道是在哪座神仙廟求得的，兩人居然修得十世情緣。

她又算了黑線，那頭果然連著的是鬼嬰。

安若素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百年前是許了什么山盟海誓，這三人居然被這一黑一紅綁了十世，真不知該稱它是良緣還是孽緣。

王家十分客氣，留了安若素和靈澤用了晚餐。

靈澤消失又出現，居然沒一個人發現。

安若素心里羨慕極了，這是什么法術，有機會一定要學會，逃跑的時候可太有用了。

王家派了馬車，將二人送回醫館。

安若素順勢邀請：“高公子進來喝杯茶？”

靈澤看了眼小小的醫館，又瞧見了醫館上掛著的“良心醫館”四個大字，自己都沒察覺無波無瀾的內心，居然泛起漣漪。

“良心醫館？”

安若素心中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嗯?！?

安若素：嗯？嗯是什么意思……

看著靈澤在原地一動不動，安若素才反應過來，是進來喝茶的意思。

這神多說倆字會死啊。

雖然內心不忿，但手卻是利索地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醫館不大也沒開多少年頭，可家具十分陳舊。人字形的兩個柜臺一高一低，油漆顏色不同，且掉了個七七八八。

高矮胖瘦顏色各異的幾張柜子，勉強拼湊出抓藥房。

一股焦糊味兒從里屋傳了過來，安若素大喊一聲“壞了”，趕忙往廚房跑去。

果不其然，嬌嬌又在做烤雞。

灶臺旁，還躺著那本翻到卷邊的《雞的八十八種做法》。

“師父，您又糟蹋食物了！”安若素恨鐵不成鋼。

賺錢很累的。

好不容易攢了點兒，就被嬌嬌霍霍了。

嬌嬌狐貍眼一挑：“你還教育上師父了？”

“沒沒沒……”安若素趕忙擺手，她想低聲告訴師父靈澤來了，可又怕這神偷聽，于是就不尷不尬地保持著湊近嬌嬌耳邊、舉著雙手的滑稽模樣。

“有貴客到了啊。”

嬌嬌將那本《雞的八十八種做法》撿起，拍了拍上頭的油煙灰塵，寶貝地往懷里一塞，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廚房。

安若素迅速收拾了滿地狼藉，而后追了上去。

剛一到醫館，就看見嬌嬌那雙魅惑眾生的狐貍眼失了神，驚恐如同雷劈，就這么呆愣愣盯著靈澤不動了。

“這位是？”

“哦……哦哦?！卑踩羲睾笾笥X，“我師父?！?

嬌嬌的神情又恢復正常，好像剛剛是安若素眼花看錯了。

她一言不發，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書。

安若素和靈澤互換了信息。

不過，靈澤隱瞞了“十世善人”，安若素也沒說“十世孽緣”。

“聽聞，王老夫人她成日里求的修道成仙。”

安若素立刻反應過來：“她想長生不老？”

“看來，這王家絕對有問題。沒準這功德金光壓根兒不是他家的！”安若素握著白嫩嫩的小拳頭，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

靈澤：倒也不是……

但他沒多做解釋。

這事兒牽扯太大。

安若素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凡間修士，還是不要牽扯進來的好。

……

入夜，小醫館關了門。安若素才有機會問：“師父，你……認識靈澤神君？”

嬌嬌漫不經心道：“哦，你說他啊……貌似以前哪里見過。”

她含糊其辭，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舌頭打了個轉兒：“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安若素笑著后仰，穩穩倒在躺椅上：“自然是去看看十世善人的老家呀！”

嬌嬌眉頭一皺：“你是誆他的？”

安若素翹著一條腿，悠閑地一搖一晃：“只許他騙我，不許我騙他？”

她自然看得出王若谷是十世善人，也自然知道這功德金光確實是王家的。不過，釣神嘛，偶爾還是要裝作無知小白花才更顯得可愛。

“他也不算騙你……只是有所隱瞞……”

安若素不理會，借著她的名義入王宅，明面上合作暗地里私藏線索，這靈澤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神。

“哎對了師父，那個棠溪古國在哪兒你知道嗎？”

嬌嬌的眼神忽然暗了暗：“在四千里外的雀離山?！?

“雀離山？”安若素這倒聽說過，“是雀離神女的雀離山嗎？”

“不錯。棠溪國滅后，雀離神不忍剩下的百姓受苦，便親至凡間，成了那一帶的守護神?！?

“她真是個好神?！卑踩羲夭挥闪w慕起來。

嬌嬌點頭，繼續道：“不過準確來說，棠溪古國的位置應該是在東雀離山附近?！?

“八百年前，雀離神收了兩名徒弟，分別掌管東西雀離山。只是這師兄妹二人向來不合，自雀離神女神隕后，東西雀離山明爭暗斗許多年。終是師妹的修為和謀略更勝一籌，滅了師兄的東雀離?！?

嬌嬌說的“不復存在”自然不是指這座山不在，而是指曾經的國度不復存在。

“東雀離山地處極寒之地，終年冰雪覆蓋，就算是平原峽谷也是冰雪皚皚。你若是真的要去那兒……”嬌嬌的狐貍魅眼上下掃視了身嬌體弱的小徒弟，繼續道，“不利于你的仙脈修復?！?

安若素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滅了大半。

她內心糾結，仙脈和復仇對她來說同樣重要。

第二日清晨，安若素聽見“叮叮當當”銀環清脆的聲響，便知是誰來了。

她有些頭疼。

以往寒辰來，她都很高興，畢竟是個斂財收寶的好機會。

她醫館中的名貴草藥，多是從寒辰那兒搜刮來的。

可自從那次“試手”后，這小子居然移情別戀了。

把那份追求嬌嬌的熱情，全轉嫁到了自己身上。

這家伙怎么就這么禁不住考驗呢？

“二兩桃花釀作酒，萬杯不及你溫柔?！?

這一股子東北大碴子味兒的情詩……她真心消受不起。

“那個……寒辰啊……”安若素不知如何開口，當日的“拿你試手”其實是鬧著玩兒的，你咋當真了呢？

一見安若素，寒辰兩眼放光：“桃花釀，整點兒？”

話音剛落，眼神落在她手中的包裹。

他驚訝萬分：“你要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