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生的血液，在空中緩緩勾勒出那個充滿了古老、蒼涼氣息的解契法陣。

看著那枚決定她命運的血色符文。

感受著夢琉璃身上那股衰敗到極致的凄慘氣息。

蘇妲的神色掙扎起來。

她那雙曾經顛倒眾生，魅惑萬千的狐貍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她怕了！

她真的怕了！

她可以不怕死！

但她無法接受，自己那引以為傲的，高貴的“九尾天狐”血脈，被硬生生剝離！

她無法接受，自己變回那只在暴風雪中，奄奄一息，連最低等的凡獸都能隨意欺辱的……孱弱白狐！

那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一萬倍！

“不……”

她的嘴唇在哆嗦，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遠離那滴血液。

“楚生……你不能這么對我……你有什么資格剝奪我的血脈！這是我的東西！”

她的聲音里滿是憤怒，眼中充滿了憎恨，仿佛楚生有多么對不起她一樣。

“哦？”

楚生笑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我為什么不能這么對你？我怎么就沒有資格？！”

“你還有臉問我為什么？”

“就因為，我前世在你身上花費的心血最多？”

“就因為，我為了讓你進化成‘九尾天狐’，獨闖萬妖禁地，差點被妖皇撕碎？”

“還是因為，我為了讓你凝聚第九尾，甘愿割裂自己一半的神魂，承受了百年撕魂之痛？”

楚生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蘇妲的臉上！

這些，都是他曾經為她做過的事情！

是她曾經引以為傲，向姐妹們炫耀的資本！

可現在，從這個男人冰冷的口中說出來，卻變成了最鋒利，最傷人的刀子！

“你……”

蘇妲的俏臉，一陣青一陣白，羞憤欲絕。

“你住口！”

“讓我住口？”

楚生笑了，笑得無比諷刺。

“蘇妲，你是不是忘了？”

“前世，在我渡劫失敗，被你們聯手重創，奄奄一息的時候。”

“是誰，第一個站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自私的混蛋’？”

“是誰著對我說，我給你的愛，讓你感到惡心？”

“又是誰，親手將‘萬獸噬心咒’的符文，打入了我的眉心？”

“是你啊！”

“蘇妲！”

楚生言語中的憤怒越來越重，讓蘇妲如遭雷擊，渾身劇震，蹬蹬蹬地，又連退了好幾步！

她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一片慘白！

可她眼中根本沒有半分愧疚，依舊憤怒的吼道：“你是對我們有所圖謀，才會做這些事！你就是有私心！

我們想要自由有錯么？我們生來自由！不愿意接受你的束縛！”

楚生“呵”了一聲。

“既然，你那么想要自由。”

“既然，你那么厭惡我給你的力量。”

“那我現在，就成全你。”

“我幫你，把你最討厭的東西，從你的身體里，全部拿走。”

“你應該……感謝我，不是嗎？”

楚生伸出手，那枚血色的解契法陣，已經繪制完成，散發著不祥的紅光。

看著那枚越來越近的法陣。

蘇妲的心理防線，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不！不要！”

“楚生！你這樣也會傷到自己本源！”

“你難道想一起死么！”

不過，見到楚生臉上的決絕，她怕了。

“楚生！你不能拿走我的力量，這是屬于我的！”

她尖叫著，楚生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這一幕，讓剩下的六位獸娘，全都看呆了！

她們的臉上，露出了無法掩飾的憤恨。

可是，現在她們沒有絲毫辦法，因為契約的主動權在楚生那邊。

他愿意自殘斷約。

誰也無法阻擋。

楚生緩緩蹲下身，伸出手，用一種近乎于溫柔的動作，輕輕地，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

讓蘇妲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他……他是心軟了嗎？

然而，楚生的下一句話，卻將她，連同剩下的六位獸娘，一起打入了無盡的深淵！

“你的懺悔，很精彩。”

“只可惜……”

楚生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與殘忍。

“……太晚了。”

“而且，我嫌臟。”

話音落下！

他不再給蘇妲任何反應的機會！

那只剛剛還為她拭去淚水的手，毫不留情地，印在了她的眉心！

那枚血色的解契法陣，轟然爆發！

“不——！！！”

蘇妲發出了比夢琉璃，還要凄厲百倍的慘叫！

刺目的白光，從她的體內爆發開來！

九條虛幻的狐尾，在她的身后瘋狂地舞動，掙扎，然后，一條接著一條，寸寸崩裂，化為漫天的光點！

她那高貴的“九尾天狐”血脈，正在被一股無可抗拒的霸道力量，從她的靈魂深處，硬生生地，抽離出去！

她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般，飛速暴跌！

跟夢琉璃一樣，最終跌回到了那個，孱弱不堪的“靈獸”階段！

光芒散盡。

蘇妲那嬌媚的少女身形，再也無法維持。

她變回了那只巴掌大小的，通體雪白的小狐貍。

此刻的她，毛發枯黃，氣息萎靡，眼神黯淡無光，就像是一只……被抽走了所有靈性的，普通的野狐。

她趴在地上，渾身抽搐，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憤恨！

無盡的憤恨，如同最惡毒的毒藥，將她的整個靈魂，徹底淹沒！

“楚生！我勢必殺你！”

蘇妲最終發出刺耳尖叫，轉眼跳出了窗外。

楚生看也不看逃走的保護，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如同死神一般，緩緩掃過剩下的六張，充滿了恐懼與絕望的俏臉。

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相對冷靜，眼神最為陰沉的黑裙少女身上。

九幽冥蛇，冷幽。

“那么……”

楚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

“現在，輪到你了。”

“是像她一樣，跪下求我，給我演一場更精彩的懺悔大戲？”

“還是……有骨氣一點，站著，被我廢掉？”

“選一個吧。”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