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及那幾頁殘破紙張的剎那，一股遠比那本陶匠筆記更為古老、更為晦澀的波動，順著指尖悄然涌入。

陸恒腦海中，萬象星盤核心的那點微光猛地亮了幾分，旋轉速度陡然加快，散發(fā)出一種近乎“饑渴”的意味。那幾頁紙上，仿佛縈繞著某種沉寂了無數歲月、幾乎要消散于天地間的低語，此刻被星盤強行攫取、吸納。

「道紋汲取：殘缺的古老禁制圖譜（未知品階）。能量恢復+1.2%！」

「警告：道紋過于殘缺晦澀，當前星盤等級無法解析具體內容，已封存。」

「萬象星盤總能量恢復至：2.5%。」

一股比之前吸收陶匠筆記時更為龐大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陸恒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煉氣四層的修為壁壘又松動了一絲，靈氣運轉明顯順暢了不少。同時，那幾頁紙上的古老圖案線條，如同驚鴻一瞥，深深烙印進他的意識深處，雖然無法理解，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強壓下心中的震動，陸恒不動聲色地將那幾頁殘紙和那塊黑乎乎的東西都撿了起來，拂去灰塵。那黑塊觸手冰涼沉甸，非金非木，表面粗糙，沒有任何紋路或靈氣波動，就像一塊普通的石頭。

「物品：未知金屬碎塊（嚴重銹蝕）。」

「成分：混雜多種未知金屬，靈性盡失。」

「道紋蘊含：無。」

全知之眼給出了反饋，似乎就是一塊廢料。但陸恒隱約覺得，遠伯讓他清理這里，或許不僅僅是打掃衛(wèi)生那么簡單。他將殘紙和金屬塊都放在一旁，繼續(xù)將書架下的積灰仔細清掃干凈。

做完這一切，他拿起那些“垃圾”，走到遠伯面前：“遠伯，清理好了。找到了這些，您看……”

遠伯撩起眼皮，目光在那幾頁殘紙上一掃而過，渾濁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追憶，隨即又恢復了懶散。他揮揮手，像是驅趕蒼蠅：“一堆破爛罷了，沒用的東西，你要覺得有意思就拿去，嫌礙事就扔灶膛里燒了。”

他的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處理真正的垃圾。

陸恒心中卻是一動。遠伯的反應太平淡了，平淡得有些刻意。尤其是對那幾頁明顯不凡的殘紙，竟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多謝遠伯，那弟子就先收著了。”陸恒將東西揣進懷里。不管有沒有用，先拿著總沒錯。

遠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回應，重新閉上了眼睛，似乎又進入了假寐狀態(tài)。

陸恒不再打擾，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藏書閣。

回到小屋，陸恒立刻拿出那幾頁殘紙，仔細端詳。紙張是一種未知獸皮鞣制，極其堅韌，歲月的侵蝕，依舊沒有完全脆化。上面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繪制著極其復雜玄奧的圖案和符號，許多地方已經模糊不清，而且明顯是中間部分，缺頭少尾，根本看不出所以然。嘗試注入微薄靈氣，也毫無反應。

「全知之眼」也只能給出“殘缺古老禁制圖譜，無法解析”的結論。

“看來暫時是沒法弄明白了。”陸恒有些遺憾，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殘紙收好，放入那唯一的破木箱底層。能被萬象星盤評定為“未知品階”，還提供了大量能量，這東西絕對不簡單，或許以后星盤等級提升了就能解開秘密。

隨后他又拿起那塊黑乎乎的金屬塊，掂量了幾下，依舊看不出名堂，也隨手收了起來。

注意力重新回到自身。萬象星盤能量達到了2.5%，這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他感覺到，星盤吸收周圍空氣中那些微弱“道紋”光點的效率，似乎也因此提升了一點點。

“試試推演功能？”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萬象星盤的核心功能之一就是推演，雖然現在能量依舊匱乏，但只是推演最低層次的東西，或許可以嘗試？

推演什么？陸家基礎煉氣訣？這功法大路貨，但卻是他目前修行的根本。

想到就做。陸恒集中意念，溝通腦海中的萬象星盤，發(fā)出指令：「推演：陸家基礎煉氣訣，優(yōu)化靈氣運行效率。」

指令發(fā)出的瞬間，萬象星盤光芒大放，核心處的微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劇烈旋轉起來！同時，陸恒清晰地感覺到，星盤儲存的能量如同開閘放水般飛速消耗！

「能量不足！無法進行完整推演！」

「根據現有道紋儲備及功法特性，生成局部優(yōu)化方案：足少陽膽經‘風市穴’至‘陽陵泉穴’段，靈氣過穴時轉速提升半成，可微幅提升周天效率。預計消耗能量：0.5%。是否執(zhí)行？」

僅僅是一段經脈的微小優(yōu)化方案，就要消耗0.5%的能量？陸恒暗暗咋舌，這星盤真是個耗能大戶。但“微幅提升周天效率”這幾個字對他吸引力巨大。

“執(zhí)行！”他咬牙確認。

剎那間，星盤能量減少了0.5%，一股清涼的氣流自星盤涌出，融入他的意識。關于那一段經脈運行的細微調整方式，如同醍醐灌頂般清晰呈現，每一個細節(jié)都無比透徹，仿佛他已經這樣修煉了千百遍一樣。

陸恒立刻依言而行，再次運轉陸家基礎煉氣訣。當氣流經過“風市穴”時，他意念微動，按照星盤推演的方式，稍稍加速了靈氣的旋轉。

轟！

一種前所未有的順暢感油然而生！原本那一段經脈運行時尚有些許澀滯感，此刻卻如同淤塞的河道被悄然疏通了一絲，靈氣流淌明顯加快，完成一個周天的時間竟然縮短了少許！

而且，因為運行更順暢，靈氣損耗減少，煉化效率也隨之提升了微不可察的一絲！

「功法：陸家基礎煉氣訣（四層：熟練度16/500）」

一個周天完畢，熟練度竟然增加了1點！而之前需要運轉一個完整的周天才能增加1點！

效率提升了！雖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點點，但積少成多，帶來的將是修煉速度的整體提升！

陸恒睜開眼，眼中滿是驚喜。萬象星盤的推演能力，果然逆天！這只是優(yōu)化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路線，若是以后能量充足，將整部功法甚至其他法術都優(yōu)化一遍……

前景光明的讓人心跳加速！

但同時，他也更深刻地認識到能量的寶貴。0.5%的能量，換來修煉效率的永久性微小提升，這筆買賣絕對劃算，但也提醒他，必須找到更多、更高質量的道紋來源。

接下來的幾天，陸恒的生活變得極有規(guī)律。白天大部分時間泡在藏書閣一層，如饑似渴地閱讀各類雜書，汲取著五花八門的道紋能量。雖然每本書提供的能量都很少，但勝在數量龐大且源源不斷。

遠伯依舊大多數時間在打盹，偶爾醒來，看到陸恒埋頭苦讀的身影，渾濁的眼底會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復雜神色，卻不再多言。

晚上，陸恒則徹夜修煉，利用優(yōu)化后的煉氣訣，一點點積攢熟練度，向著煉氣五層穩(wěn)步邁進。修為提升反饋肉身，他的傷勢也恢復得七七八八，臉色不再那么蒼白，氣息也渾厚了不少。

期間，他又嘗試用星盤推演了另一個小技巧——如何更高效地吸收那劣質蘊氣丹中有限的藥力，同時盡量減少雜質吸入。這次推演消耗了0.3%的能量，得到的方法雖然不能完全避免雜質，但也讓丹藥的效果提升了約一成，雜質攝入減少了少許。

這種一點點變強的感覺，踏實而令人著迷。

這天，陸恒正在翻閱一本《九江民間異聞錄》，里面記載了不少本地的奇談怪說和鄉(xiāng)野傳說。當讀到一篇關于“枯澗”的傳說時，他心中微微一動。

傳說鎮(zhèn)子西面山林深處有一條早已干涸的無名山澗，故老相傳，古時曾有兩位修士在此斗法，一人重傷隕落，其隨身攜帶的一件寶貝墜入澗中，因其性寒，導致整條山澗逐漸枯萎，寸草不生，陰氣很重，尋常獵戶都不敢靠近。大家都當是個唬小孩的故事。

但陸恒卻發(fā)現，當“枯澗”、“陰寒”、“古修士”這些詞組合在一起時，腦海中的萬象星盤，似乎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傳遞出一絲微弱的、指向西面的牽引感！

這種感應非常模糊，遠不如直接觸碰蘊含道紋的物體時強烈，更像是某種……基于已吸收道紋信息而產生的間接推算和模糊預警？

星盤還有這功能？陸恒又驚又疑。

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zhèn)子周邊的山林采藥，對那“枯澗”只有耳聞，從未去過。那里真的有什么？還是只是星盤的誤判？

猶豫再三，陸恒決定去看看。萬一呢？就算空跑一趟，也沒什么損失，就當熟悉周邊環(huán)境了。

第二天一早，陸恒帶上柴刀和繩索，像尋常進山采藥的子弟一樣，出了鎮(zhèn)子，一路向西，朝著那片據說不太平的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