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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00的臨終燈

2025年8月15日零點,上海瑞金醫院ICU的燈光格外刺眼。白色燈管像一排倒掛的冰凌,把走廊盡頭那扇自動門照得泛出青藍色的冷光。門內只有一張病床,一個身影,一臺不斷發出“滴滴”聲響的心電圖機。周圍沒有家屬,沒有護士,只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床尾——那是林野的導師,周執。

林野平躺在病床上,呼吸機像一條被馴服的蟒蛇,貼著他的喉嚨有節奏地抽送著空氣。每一次呼吸都帶來胸腔撕裂般的疼痛,輕得發虛,又真實得令人窒息。他的眼皮被醫用膠布固定著,無法睜開,但瞳孔仍在黑暗中不安地轉動。那片黑暗之外,是零點的醫院走廊;黑暗之內,是三小時前量子實驗室氙燈爆炸時的那道刺目白光。白光過后,他就一直躺在這里,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像一塊被掏空的芯片。

周執站在床尾,白大褂的袖口露出一截深色襯衣,上面的紐扣像一枚精致的鎖眼。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秒針不偏不倚地指向“12”。那一刻,他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揚了揚,像一個終于等到股票漲停的散戶,冷靜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他伸出手,動作輕緩卻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呼吸機側面的綠色軟管,輕輕一折——

機器刺耳的報警聲戛然而止。

只剩下心電圖機還在固執地發出規律的“滴——滴——”聲,每一聲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氣里。

林野聽得比自己的心跳還要清晰。他想抬手,卻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想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只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扯,一分為三:一瓣固執地留在2025年的病床上,一瓣飄向遙遠的1945,還有一瓣失控地沖向未知的2075。

第一瓣意識重重墜落在1945年8月15日的上海外灘。

黃浦江上的水汽混著未散的硝煙,像一條濕漉漉的毛巾捂在他的口鼻之間。霓虹燈殘缺不全地亮著,《夜來香》的旋律從百樂門二樓的留聲機里飄出來,唱針劃過老唱片,帶出一道又一道顫音。林野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布長衫,腳上是一雙沾著泥點的布鞋。身邊有人高聲喊道:“小阿弟,買份《申報》伐?”他茫然抬頭,報童的草帽檐下,一雙眼睛亮得嚇人。報紙被硬塞進他手里,新鮮的油墨味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密密麻麻的鉛字中,有一行字像被火鉗夾過一般灼目——

“林冶啟事:尋兄林野,見字速歸。”

第二瓣意識猛地拽回2025年的ICU。

周執已經松開了軟管,機器重新運轉起來,氧氣再次灌入肺中,冰冷得像水沖進裂開的玻璃瓶。林野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床單上微微抽搐,指甲蓋因缺氧透出駭人的紫色。周執俯下身,聲音低得只剩唇語:“別怪我,數據必須完整。”林野想問他是什么數據,喉嚨里卻只擠出一聲氣泡破裂般的“咕”聲。

第三瓣意識狠狠撞進2075年的外灘。

江水被巨大的玻璃穹頂籠罩,成了一條懸浮在天幕下的藍色光帶。摩天大樓像倒置的冰川,頂端沒入云端。林野站在觀景臺的邊緣,手腕上的全息環閃爍著銀光,一行文字在空氣中滾動浮現:“阿時AI啟動,意識同步率97%。”他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被雨水浸透的磁帶,帶著電流的沙沙聲:“想活,就回到1945。”

三束光猛地收攏,像三根被拉到極限的橡皮筋,“啪”的一聲彈回他的胸腔。

林野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花板上慘白刺目的白熾燈光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他的瞳孔。心電圖機上的綠色線條陡然拔高,又猛地墜落,拉出一條長而平直的線,伴隨著儀器持續而冰冷的“滴——”聲。零點零一分,醫學上宣告死亡。

然而,死亡并未如期而至。

黑暗像一塊被撕開的厚重幕布,露出了背后的舞臺。林野看見自己站在一間排字房里,四周是密密麻麻的鉛字盤,像一座微縮的城市,每一個鉛字都是一間小小的黑瓦房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動著冰涼的鉛塊,直到指尖觸到一塊微溫的——“冶”。緊接著,旁邊咔噠一聲,跳出一個“林”。兩個字并排而立,像一對久別重逢的兄弟,又像一把悄然合攏的剪刀。

排字房的燈忽然熄滅了。

黑暗中,有人貼在他的耳邊輕輕吹氣,氣息帶著濃重的油墨和硝煙味:“你只有七天。”林野想問“七天之后呢”,卻聽見自己2025年的身體在病床上發出了最后一聲微弱的嘆息。心電圖機上的綠線再次微弱地抖動起來,像被風吹起的草葉,艱難地拼湊出一個小小的峰谷。

周執的眉頭終于皺了起來。他低頭再次看表,00:01:15,比預計的死亡時間晚了整整七十五秒。他伸出手想去探林野的頸動脈,指尖卻意外地觸到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像初冬清晨凝結的露水。那汗珠帶著溫度,帶著微弱卻執拗的脈搏,帶著一顆不肯認輸的心跳。

林野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里面映出1945年的鉛字盤,映出2025年的白熾燈,映出2075年的玻璃穹頂。三幅截然不同的畫面離奇地重疊在一起,像三張意外曝光的底片,拼合成一張模糊而詭異的地圖。地圖的中央,是兩個字——林冶。

燈忽然又亮了。

周執的手僵在半空,像一尊被定格的雕塑。林野的嘴唇極其輕微地動了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留下一個清晰的口型——“冶”。下一秒,心電圖機再次尖銳地報警,綠色線條開始瘋狂地跳動,像被火焰舔舐的琴弦。護士聞聲沖了進來,周執被擠到一旁,白大褂的袖口掃過病床的金屬欄桿,發出“刺啦”一聲裂帛般的輕響。

林野殘存的最后一線意識,看見護士將氧氣面罩重新扣回自己的臉上,看見周執瞳孔深處一閃而過的慌亂,看見1945年那間排字房的門口,有人提著一盞燈緩緩走來,昏黃的燈罩上,寫著一個殘缺的“冶”字。燈光搖曳晃過,林野終于看清了提燈人的臉——

那是他自己,卻比現在的自己老了足足三十歲。

那個蒼老的林野對他笑了笑,嘴唇開合,無聲地說著一句話。林野讀懂了那句唇語:“別讓他拔掉你的管。”話音未落的錯覺中,燈再次熄滅,排字房的鉛字嘩啦啦地倒下,像一場傾盆而下的無聲暴雨。林野的胸口猛地一震,心電圖機發出了最后一聲綿長而凄厲的悲鳴。

零點零二分。

燈再次亮起。

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呼吸機還在徒勞地運轉著,氧氣面罩孤零零地懸在半空,邊緣凝結的水珠正緩緩滴落。周執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小小的紙條,紙上散發著濃重的、屬于另一個時代的油墨氣味,上面寫著兩個清晰的字:

林冶。

走廊盡頭,那扇自動門正緩緩合攏,門縫里,依稀漏出一縷來自1945年的《夜來香》。歌聲被無形的風撕得粉碎,飄散在冷寂的空氣中,像一句永遠沒能說完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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