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蘭臺的灰塵與將軍的怒火
- 霸業:從征服何太后開始
- 江左布衣.n
- 2736字
- 2025-08-26 23:56:07
林峰被安置在北宮一處名為“靜思苑”的偏僻宮苑里。
這里遠離主道,院內只有幾間廂房和一棵老槐樹,顯得格外清冷。但房間內的陳設卻極為考究,從鋪設的錦墊,到書案上的筆墨紙硯,再到角落銅爐里燃燒的獸金炭,無一不是上品。
這種安排,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偏僻,是為了保密,昭示著林峰“影子謀士”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在人前。優渥,是為了籠絡,代表著何太后對他的重視和投資。這是帝王心術最基本的體現。
一名喚作“春兒”的小宮女被派來伺候他的飲食起居,言行舉止極為恭敬,卻從不多問一句。林峰知道,她既是侍女,也是太后的眼睛和耳朵。
他坦然受之。在這權力的漩渦中心,任何一絲一毫的隱私,都是奢侈品。
他沒有急于再次求見太后。前世的商戰經驗告訴他,當老板交給你一項任務后,最高明的做法,不是立刻回去表功,而是在下一次見面時,帶去新的、超出預期的價值。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太后給予他的最大授權——那塊“長樂”玉牌,去為自己,也為這個新生的政治同盟,積累最原始、也最重要的資本:信息。
翌日清晨,林峰手持玉牌,暢通無阻地來到了蘭臺石室。
這里是大漢的皇家圖書館與檔案館,收藏著天下圖籍。空氣中彌漫著竹簡與陳年紙張特有的清香。一排排巨大的書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守護著這個帝國四百年的記憶。
守衛的郎官在驗過玉牌后,恭敬地將他迎了進去,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好奇與探究。一個能持太后信物自由出入蘭臺的布衣青年,這在洛陽城,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林峰沒有理會這些目光,他徑直走向了存放輿圖、戶籍與各地稅賦的區域。
他不是來做學問的。歷史,他比這里任何人都清楚。他要的,是這個時代最真實的數據。
輿圖(地圖):了解天下郡縣、關隘、山川河流的真實地理,這是未來一切軍事行動的基礎。
戶籍(人口):了解各地人口密度、男女比例、年齡結構,這是衡量戰爭潛力和經濟基礎的核心數據。
稅賦(財政):了解朝廷和地方的財政狀況,這是判斷一個勢力能否支撐長期戰爭的生命線。
這些在古人眼中枯燥乏味的檔案,在他眼中,卻是描繪帝國未來的戰略沙盤。
就在他全神貫注地查閱一卷關于“關中水利”的圖冊時,一個蒼老而溫和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年輕人,對這些枯燥的卷宗感興趣,倒是少見。”
林峰回頭,看到一位須發皆白、身穿儒服的老者,正手持一卷竹簡,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老者雖然年邁,但精神矍鑠,雙目清亮,自有一股書卷氣凝聚而成的威儀。
林峰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名字。他認得此人,正是被董卓所殺,女兒蔡文姬命運多舛的當世大儒——蔡邕。
“小子林峰,見過蔡中郎。”林峰恭敬地行了一禮。
蔡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認得老夫?”
“中郎大名,天下誰人不知。”林峰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手中那卷已經有些開裂的竹簡上,話鋒一轉,“中郎可是為這竹簡的保存而煩惱?”
蔡邕嘆了口氣:“正是。此乃前漢史官所錄孤本,奈何天長日久,繩斷簡裂,修補起來,難于登天。老夫正想將其謄抄于紙上,又恐紙張易蛀,難以久存。”
“紙張易蛀,非紙之過,乃是制紙之時,未能盡除其中酸性與草木雜質。”林峰不假思索地說道,“若能在造紙的紙漿中,加入適量的石灰水,中和其酸,再以黃檗汁浸染,則可防蛀防腐,歷經百年而字跡如新。”
蔡邕渾身一震,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林峰,如同發現了什么絕世珍寶:“此……此法,你從何而知?”
“小子偶在一本雜記中讀到,只是紙上談兵,不知是否可行。”林峰謙遜道。
他沒有憑空變出造紙術,而是在現有技術上,提出了一個符合化學原理的“改良方案”。這既展現了他的博學,又不會顯得過于驚世駭俗。對于蔡邕這樣的學者,這種“知識”上的吸引力,遠比金錢和權力更有效。他今天播下的這顆種子,是為了日后收獲這位大儒,乃至他背后整個士人圈子的好感。
蔡邕激動得胡子都在顫抖,拉著林峰的手,便要深入探討。
林峰知道,初步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以“奉太后之命,不敢久留”為由,恭敬地告辭。
望著林峰離去的背影,蔡邕喃喃自語:“此子見識不凡,究竟是何來歷?待詔……宮中何時出了這樣一位人物?”
與此同時,大將軍府。
何進正滿面紅光地與心腹幕僚們議事。
“哈哈哈,痛快!”他將何太后的懿旨拍在桌案上,“我這個妹妹,總算是開了竅!她不僅罵了那幫閹狗,還夸我是國之棟梁!傳我將令,讓董卓、丁原他們準備點兵,不日便可入京,將那幫閹人碎尸萬段!”
堂下眾人紛紛稱賀,唯有坐在首位的袁紹,眉頭緊鎖。
待眾人聲音稍歇,袁紹才起身,沉聲道:“大將軍,此事……恐怕不妥。”
何進的笑聲戛然而止:“本初,此話何意?太后已經允了,還有何不妥?”
袁紹指著那份懿旨,冷冷說道:“太后明面上是允了,可這其中,卻暗藏了三把尖刀,刀刀都刺向將軍您的要害啊!”
“其一,她命將軍府自籌糧草。各路兵馬數十萬,人吃馬嚼,每日耗費何止萬金?將軍府的家底,能支撐多久?”
“其二,她派重臣去‘犒軍’,美其名曰朝廷恩典,實則是奪了將軍您的兵馬調動之權!那些兵馬,是將軍您召來的,可現在,他們卻要在三百里外,等著太后的旨意!這叫‘客軍聽主令’,您這個主,反倒也成了客!”
“其三,也是最毒的一招!她先是痛斥宦官,再盛贊將軍,將您高高捧起,擺出一副兄妹同心、共除國賊的姿態。如此一來,您若再有任何逼宮之舉,便會落得一個‘不識大體、驕橫跋扈’的罵名!她這是用‘大義’,捆住了您的手腳啊!”
袁紹每說一句,何進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待他說完,何進那張屠夫出身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他猛地一拍桌案,那堅實的木案竟被他拍出了一道裂紋!
“好啊!好一個我的好妹妹!”他咬牙切齒地咆哮道,“這等毒計,絕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想出來的!她背后,一定有高人指點!去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給我揪出來!我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夜,再次降臨。
靜思苑的門,被再度敲響。
這一次,來的依舊是那名沉默的宦官,但他臉上的神情,比上一次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敬畏。
“林待詔,太后有請。”
還是那座長樂宮,但這一次,林峰被引向了燈火稍顯昏暗的偏殿。
殿內,沒有了侍立的宮女太監,只有何太后一人,卸下了白日里雍容的妝扮,換上了一身素雅的宮裝,正臨窗而立,望著窗外的冷月。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來,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先生,你來了。”
她看著林峰,鳳目中波光流轉,輕聲說道:“今日在朝堂上,看著我兄長那副吃了黃連的表情,哀家這幾日的郁結之氣,一掃而空。先生之策,真乃神來之筆。”
“太后謬贊。”林峰躬身道,“此不過是緩兵之計,大將軍的怒火,恐怕才剛剛燃起。”
“哀家知道。”何太后點了點頭,她走到林峰面前,那雙美麗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無保留的倚重與信賴。
“所以,哀家今夜請先生來,便是想問……下一步,我們該怎么走?”
燭光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在這座帝國的心臟里,一個全新的、也是最隱秘的政治同盟,在這一刻,才算真正地,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