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靜得能聽見中央空調細微的出風聲。顧宸那句冰冷的質問懸在空中，像一把無形的刀，抵在林小雨的喉嚨上。

她攥緊了手指，指甲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維持鎮定。“顧先生，”她的聲音干澀，“我...我現在確實拿不出那么多錢。但我不會賴賬，我可以分期付款，或者...”

“分期？”顧宸打斷她，唇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弧度，他緩步走向那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慵懶地靠坐在桌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以為這是銀行貸款？憑你？”他上下掃視她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像一件待估價的殘次品。

林小雨的臉頰瞬間燒起來，屈辱感幾乎將她淹沒，但想到小風，她強迫自己站在原地，沒有退縮。“那您說，該怎么辦？”

顧宸似乎就等著她這句話。他微微傾身，從桌上的銀質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并不點燃，只是在指間把玩。“我的時間很寶貴，沒空跟你糾纏幾萬塊的賠償金。”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投向她，“看你身體還算結實，不如以工代賠。”

“以工代賠？”林小雨一怔。

“做我的私人助理，處理一些雜事。”他語氣隨意，仿佛在談論天氣，“隨叫隨到。期限嘛...直到我認為你的勞動足以抵償維修費為止。”

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而是一個命令。一個將她置于絕對弱勢地位的命令。林小雨的心臟沉了下去。這意味著她將失去對自己時間的所有掌控，完全依附于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

“我...我還有別的工作，和我弟弟需要照顧...”她試圖掙扎。

“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顧宸的聲音沒有絲毫動搖，“接受，或者，我現在就讓法務部給你發律師函。你可以猜猜，走法律程序，你需要賠償的金額會不會再加上我的律師費和車輛折舊費？”

他精準地掐住了她的命門。她知道，對他而言，這輕而易舉。

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也隱沒在高樓之后，辦公室內光線暗淡下來，顧宸的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那迫人的氣場更加清晰。

漫長的沉默后，林小雨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好。我接受。”

顧宸似乎并不意外這個答案。他直起身，按了下內部通話鍵：“Lisa，進來一下。”

片刻后，那位妝容精致的女助理推門而入， professional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顧總。”

“給她一份臨時助理的勞動合同，條款就按剛才談的。”顧宸吩咐道，甚至沒有再看林小雨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已經處理完畢的事務。他走到衣帽架前，拿起外套，“通知陳司機，五分鐘后地下車庫等我。”

“是，顧總。”Lisa點頭，然后對林小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小姐，請跟我來。”

林小雨像提線木偶一樣跟著Lisa走出那間巨大的辦公室，外面助理區的燈光亮得有些刺眼。Lisa很快打印出一份文件，條款苛刻而直接：乙方（林小雨）需無條件服從甲方（顧宸）合理的工作安排，隨時待命，用工期限由甲方單方面決定，用工報酬直接抵扣對甲方的債務...

“如果沒有異議，請在這里簽字。”Lisa遞過一支筆。

林小雨的手指顫抖著，在那份賣身契般的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筆都重若千鈞。

拿著那份屬于自己的復印件，她恍惚地走出宸耀集團大廈。華燈初上，城市的夜晚繁華而冰冷。手里的合同輕飄飄的，卻仿佛鎖鏈般沉重。

她拿出手機，上面已經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快遞平臺的催單和客戶的質問。她深吸一口氣，一個個回電道歉，解釋自己無法繼續完成今天的訂單。

每解釋一次，心就沉一分。這意味著今天不僅沒有收入，還可能被平臺處罰，甚至丟掉這份維持生計的工作。

剛結束所有通話，手機立刻又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她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接通后，顧宸那冷淡的聲音甚至沒有一句稱呼，直接下達指令：“明天早上七點，到云頂苑B區17棟，準備早餐。食材在冰箱里。”

說完，不等她回應，電話便掛斷了。

林小雨握著手機，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邊，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真的將她當成了可以隨時使喚的仆役。而這場以賠償為名的“馴服”，才剛剛開始。

她抬頭望向宸耀集團高聳入云、燈火通明的頂層，那里仿佛是一個她永遠無法觸及也更無法逃離的世界。未來的日子，似乎只剩下無盡的灰暗。

然而，此刻的她絕不會想到，這條被迫選擇的荊棘之路，最終會將她引向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并將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拖入這情感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