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哦。”

陳野有些尷尬撓了撓頭，一時間有些忘記還牽著這女生的手了。

之前沒注意觀察，現在停下來打量著眼前這個女生，才發現她其實也是個可愛的美女。

說可愛，其實也不假。

她的臉型有一種那種小家碧玉之感，剪著一頭短發，特別是搭配一身藍色校服，更有一絲學生時期才有的稚嫩。

而那雙靈巧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睜著，努了努嘴想說什么，卻又因為性格原因，默默低下頭。

只能說，是陳野喜歡的類型。

而她的皮膚過于慘白，不沾染一絲紅潤，幾乎是看不見血色。

我見猶憐。

如果沒病魔纏身的話……

放在之前，高中時期遇見這種女生，陳野鐵定要追。

可惜，是一個病胚子。

而現在，他也沒有任何想談戀愛的想法。

陳野看了看手中的95塊零零散散的錢。

這95塊“巨款”。

這錢對于陳野來說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

他雖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但家里也算是小康家庭，這95塊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可。

或許就是僅僅這95塊，也是這個可憐的女生攢了好久的吧

陳野牽起女孩的手腕，將錢放在她那小巧但又布滿厚繭的掌心。

“拿著吧。”

夜婉婉抬頭看了陳野一眼，低著頭小心翼翼將錢塞進兜里。

見此一幕，難免有些心酸。

這世界像她這般的人還有很多，陳野一直有個疑惑。

這種生來就疾苦的人，真的該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活著，真的比死了還好嗎？

與其痛苦活著，或許死了才是一種解脫吧。

搖了搖腦殼，將思緒拋之腦后。

我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評判別人的生死呢。

這個女生，應該有自己要堅持活下去的理由吧。

被陳野一直盯著，盡管是低著頭，她依舊感覺有些羞澀。

“陳野同學，你……”

“你還要不要買花。”

夜婉婉想說“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買花。

陳野收回思緒，說買花，其實也不是一時興起。

當然，也不是為了騙小女生的小把戲。

只能說有些巧合，陳野父親的確是在一年前的這天失蹤的。

生死未卜。

不過，陳野已經看淡，說是失蹤，也只是給自己一個小小希望罷了。

若不然，為何一年時間，都未曾見過那個熟悉的身影歸家？

所以，今天就被他列為父親的祭日。

算算時間，也好久沒去看望過他了。

“不用買了。”

陳野沒理會對方疑惑的目光，而是轉身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來到夜婉婉買花的攤位，他彎下身子，拿起一朵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語和康乃馨差不多。

“陳野同學，這不好吧。”

就這樣拿別人的東西。

“為什么不好，我這是在地上撿的，屬于無主之物，而且，就算我不拿，那些花也會被環衛工清理掉，反正都是爛掉，那爛在哪里不都一樣？”

“啊……”夜婉婉被這一堆歪理忽悠的一愣一愣，想想又不對，“可這是主動行為，老師說過是不對的。”

“那什么是對的，垃圾桶不能裝垃圾？黑板上不能留粉筆字？還是只能留下來補課而不能早退？”

“你這是歪理……”

“什么歪理，老師說的也不一定全對，至少不是在每一個時期都對。”

說不過陳野，她又默默低下頭。

“別想太多，做人何必要活在別人制定的規則圈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們獨立去思考判斷。”

呃……話有些密了。

“走啊，我們去公園外面等出租車。”

見夜婉婉看著自己欲言又止，陳野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補充一句。

“放心，不用你出錢。”

不用出錢，嗯，免費的車不坐白不坐。

公園出口前，一輛出租車停在陳野身旁。

陳野熟練拉開后座門，“請吧，大小姐。”

聽見對方半開玩笑的話語，夜婉婉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俯身鉆入后座。

關上門，陳野打開另外一個車門，也跟著鉆了進去。

“師傅，呃，去哪？”

上了車，這才想起，好像還不知道墓地地在哪里。

“哪個，我哪曉得你要去哪？”

司機以為同他講話，回了一句。

現在這學生，都是先上車再想目的地的嗎？

“青山十七路。”

“啊嗯？”司機一臉疑惑回頭看著眼前這個女生。

“青山十七路，那里可去不得勒，早在一年前就封路了，進不去曉得不？”

夜婉婉不太擅長交際，被司機回頭這樣一句嚇得縮了縮脖子，一臉祈求的看向陳野。

“呃……”青山十七路。

這不是自己便宜老爸失蹤后的最后一個地點嗎？

失蹤后，就聽說那邊已經封路了。

不過，雖然車通不過，但步行還是可以抵達那邊的。

“師傅。”陳野接過司機的話，“沒事，能開到哪就開到哪，等會我們自己步行過去。”

“也行吧。”司機回過頭，沒繼續說什么。

啟動車子，掉頭，朝著青山十七路的方向駛去。

那邊離這里也得四五十公里，也能賺不少，司機當然不會拒絕這一單。

車上，夜婉婉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陳野也沒打擾這個氣氛，而是將頭撇向窗外，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很快，車子停下。

“小兄弟到了，前面的路被挖斷了，車子只能停在這里。”

陳野抬頭看了看計費表，一百零七塊三毛六分。

不算貴，掏出手機立馬給司機師傅結算。

“謝啦。”

“沒事。”

陳野拉開車門下車，這次倒不用他過去開門，夜婉婉就已經抱著康乃馨下了車。

出租車司機掉頭離開。

這里往前行走約莫十分鐘，就到正式進入青山十七路的主路上。

十七路盡頭，是通往哪里陳野并不清楚，但聽頒發優待證證書的縣領導提過一嘴。

十七路的盡頭，有吃人的怪物……

呵呵，騙小孩的把戲罷了，反正陳野打死都不可能相信。

下了車，夜婉婉就抱著那束康乃馨，繞過被挖斷的路，朝著十七路主路走去。

陳野不太熟悉路況。

只是，這四周草都一米高了，她是怎么找到路的？

跟著走了十幾分鐘，彎彎繞繞下，終于出現在十七路上。

呃……

滄海？

十七路往里延伸，是一段搭在海上的橋段，不過現在同樣被挖斷。

目前看來，斷的長度，至少三十米。

想過去，基本上不可能的。

至于路的另一面，陳野只能看到幾個廢棄的老式泥瓦房，以及一輛橫在路上已經報廢的小汽車。

看到眼前一幕，陳野總感覺渾身不舒服，那邊的氣氛有些過于壓抑了？

而此時，夜婉婉已經走到斷路盡頭，兩眼望著路的另外一邊。

將手中的康乃馨放在地上，她就這般靜靜望著對面。

好像，爸爸此刻正在對面望著她一般。

雖相隔三十米，卻感覺橫跨了整個天塹。

陳野將手中的白玫瑰放在康乃馨旁邊。

望著前方，內心有些悸動。

似乎，在這里，他總感覺看到了自己。

“你，能說說你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