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亡礁灘
- 都市高武:從符文時代開始斬神
- 九九錢
- 4193字
- 2025-09-01 12:00:00
咸腥冰冷的海水裹著濃重的鐵銹味灌入喉鼻,窒息感像鐵鉗般扼緊了韓冬的咽喉,瞬間將他從混沌中拽回現(xiàn)實(shí)。
疼!
渾身骨頭如同散了架,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
意識像沉船般艱難上浮,右臂傳來的緊箍感讓他猛地一激靈——
方谷雨!
她纖細(xì)的手腕還死死被他攥在掌心,人卻像斷了線的木偶,毫無知覺地隨暗流飄蕩。
韓冬心頭一凜,瞬間閉氣,牙關(guān)緊咬。
他奮力收攏手臂,將方谷雨冰冷柔軟的身軀緊箍懷中,雙腿爆發(fā)出最后的力氣,朝著頭頂那片模糊的灰暗狠狠蹬去!
“嘩啦——!”
破水聲撕裂死寂。
韓冬貪婪喘息,咸澀的空氣涌入肺腑,眩暈稍退。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濃稠黑暗,頭頂?shù)奶祚啡缤肝鬯木薮竽徊迹痛怪鴫阂值幕颐伞?
“咳!咳……”他劇烈咳嗽,懷中軀體微弱的顫動讓心懸到了嗓子眼。
必須上岸!
絕望之際,遠(yuǎn)處幾點(diǎn)微弱光斑刺破黑暗,搖晃著,如同溺斃前最后的浮標(biāo)。
是強(qiáng)光手電!
有人!
希望點(diǎn)燃了殘存的氣力。
韓冬一手死死環(huán)抱方谷雨,另一只手奮力劃水,拖拽著她,在冰冷中劈開粘稠的海水,朝著那代表生機(jī)的光點(diǎn)拼命掙扎。
每一次揮臂都像拖著千鈞重負(fù),體溫在急速流失。
時間在黑暗與冰冷中被無限拉長。
一片輪廓猙獰的漆黑礁石群終于浮現(xiàn)。
礁石上,光柱交錯掃視,數(shù)個人影在警惕移動。
“救命!這里!有人溺水了!”韓冬扯開嗓子嘶吼,聲音在空曠海面上異常單薄。
光柱立刻掃向海面。
短暫的騷動后,“噗通、噗通”兩道矯健身影破水而來。
“韓冬?”熟悉的聲音帶著驚疑,手電光打在他臉上。
“邱哥!”看清是邱萬流,緊繃的心弦?guī)缀醣罃?,“方谷雨溺水!快!?
他脫力般將懷里的人向前推去。
邱萬流動作迅捷,一把撈住方谷雨手臂,另一名戰(zhàn)士立刻上前托住。
“撐??!”低喝聲中,兩人協(xié)力帶著方谷雨迅速回游。
韓冬咬緊牙關(guān),榨干最后一絲力氣跟在后面,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冰冷濕滑的礁石灘。
“呼…呼…”他癱倒在硌人的礁石上,胸腔劇烈起伏。
幾道光柱鎖定了他。
“耗子!你小子也想不開跳‘坑’了?”
張浩浩那張胖臉帶著驚愕和不合時宜的調(diào)侃湊過來,強(qiáng)光差點(diǎn)懟到韓冬臉上。
韓冬累得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喉嚨里只剩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
腳步聲雜亂,薛之通、曹景文、蕭小小圍攏。
曹景文眉頭緊鎖,薛之通沉默地望著漆黑的海面,精瘦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谷雨呢?谷雨怎么樣了?”蕭小小的聲音帶著哭腔,尖銳而撕裂。
邱萬流和戰(zhàn)士帶著方谷雨上岸。
蕭小小像被針刺中,猛地推開張浩浩,跌跌撞撞撲過去跪倒在方谷雨身邊。
“谷雨!說話啊!韓冬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她抬起頭沖韓冬尖聲質(zhì)問,鏡片后淚水洶涌。
“滾開!”韓冬積壓的疲憊、擔(dān)憂和無名火猛地竄起,粗暴地一把推開礙事的蕭小小。
后者驚叫著向后倒去,被曹景文扶住。
“你!”蕭小小怒火中燒,正要發(fā)作,卻撞上韓冬那雙冰冷刺骨、如同噬人野獸般的眼神。
殺意讓她瞬間噎住,哽咽凍在喉嚨里。
韓冬根本沒看她。
他強(qiáng)撐起身,踉蹌沖到方谷雨身邊蹲下。
邱萬流面色凝重地?fù)u頭,示意沒有呼吸。
蕭小小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韓冬心臟被無形之手攥緊。
他不信!
手指帶著近乎虔誠的恐懼,顫抖著探向方谷雨白皙的頸側(cè)。
微弱!
極其微弱,但指尖下分明傳來一絲搏動!
如狂風(fēng)中的燭火,未滅!
懸著的心微微回落。
韓冬深吸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
他迅速放平方谷雨,抬起下頜確保氣道暢通。
隨即毫不猶豫跪在她身側(cè),雙手交疊,掌根精準(zhǔn)按壓在她胸口中央。
一下。
兩下。
三下……
動作標(biāo)準(zhǔn)有力,帶著決絕的韻律。
“嗬……”
他稍停,捏開方谷雨緊閉的唇,深吸氣,俯身,將氣息平穩(wěn)吹入。
再探鼻息,仍無反應(yīng)。
眼神沒有絲毫動搖,雙手沉穩(wěn)回位,再次按壓。
一下,兩下,三下……
礁石灘死寂。
只有單調(diào)的海浪聲、韓冬粗重的喘息和按壓時衣物摩擦的微響。
所有目光緊鎖地上蒼白的身影和竭力施救的青年。
時間凝固,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蕭小小捂住嘴,倚靠曹景文無聲流淚。
張浩浩收起嬉笑,攥緊拳頭。
曹景文凝重。
薛之通的目光在韓冬動作上停留片刻,掠過一絲訝異,隨即投向黑暗。
邱萬流與戰(zhàn)士們緊握武器,警惕著四周,無聲護(hù)持這場生命爭奪戰(zhàn)。
韓冬額角滲出細(xì)汗,手臂酸脹,但不敢停。
雜念摒棄,只剩一個念頭:
把她救回來!
突然——!
“咳咳!嘔……”
方谷雨身體猛顫,一股帶著腥味的海水從口中噴涌而出!
成了!
韓冬驟停,立刻俯身探查。
微弱但清晰的氣流拂過手指!
頸動脈搏動變得清晰有力!
“呼……”他長長舒出一口濁氣,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徹底癱倒在冰冷礁石上,胸膛起伏,指尖微顫。
緊繃的神經(jīng)一旦松懈,疲憊與疼痛便排山倒海襲來。
“活了!活了!”張浩浩激動地跳腳。
蕭小小掙脫曹景文,撲到方谷雨身邊,顫抖著脫下背包,翻出備用工裝外套蓋在她身上,笨拙地用袖子擦去她臉上的海水污跡。
沒過多久,方谷雨濃密的睫毛顫動幾下,緩緩睜開。
眼神先是迷茫,映著晃動的手電光。
“……小小?”聲音嘶啞微弱,“我們……在哪?”
“谷雨!太好了!嚇?biāo)牢伊?!?
蕭小小語無倫次講述:墜入光墻、沉入海域、韓冬如何救她、人工呼吸、心肺復(fù)蘇……
方谷雨靜靜聽著,眼神從迷茫漸轉(zhuǎn)清明,隨即陷入更深沉的凝思。
“又下‘坑’了?
打開了白玉巨壁……掉進(jìn)這里?”
她低聲重復(fù),像在確認(rèn),又像自語。
“你……不記得了?”蕭小小緊張,“嗆水傷到腦子了?”
方谷雨沉默,眉頭微蹙,似乎在努力搜尋昏厥前的記憶碎片。
片刻后,她在蕭小小攙扶下虛弱起身,腳步虛浮走到韓冬身邊。
韓冬還癱在地上,閉眼喘息。
“謝謝你,救了我?!鼻謇涞穆曇粼陬^頂響起,聽不出情緒。
韓冬睜眼。
微光勾勒出她蒼白精致的側(cè)臉,那雙不久前迷離的眼眸,此刻恢復(fù)了往日的清冷與疏離,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冰墻。
又變回去了。
韓冬心里嘀咕,竟有點(diǎn)……輕松?
省得麻煩。
至少不用操心高嶺之花突然“接地氣”攪擾清凈。
這念頭要被方大女神知道,下一秒就得甩臉子走人。
“應(yīng)該的?!表n冬擺手,聲音沙啞,掙扎著想坐起。
一個碩大身影擠了過來,肥肉因興奮抖動。
“嘿嘿,弟妹!光嘴上謝可不行??!”張浩浩湊到兩人中間,擠眉弄眼,“俺的兄弟——”
他故意拖長音調(diào),“那可是對你情深義重、奮不顧身、舍己為人、甚至還……”
兩只胖手在空中夸張模擬按壓動作,嘴巴撅起做出吹氣狀。
凜冽寒意瞬間以方谷雨為中心擴(kuò)散!
她猛地轉(zhuǎn)頭,淬冰的眸子冷冷釘在張浩浩油膩的胖臉上:“你叫我什么?!”
張浩浩臉上肥肉劇顫,到嘴邊的“弟妹”硬生生咽了回去,噎得翻白眼。
“方、方女神……口誤!絕對是口誤!”他后退一步,額頭冒汗訕笑。
方谷雨冷哼一聲,冰渣子般的聲音讓張浩浩又抖了一下。
她看都沒看韓冬,徑直轉(zhuǎn)身,在蕭小小攙扶下走到稍遠(yuǎn)處坐下。
蕭小小離開前,狠狠剜了韓冬一眼,警告意味濃得化不開。
韓冬心里“咯噔”。
壞了!
剛才情急推了她!
捅馬蜂窩了!
發(fā)過誓不招惹這小魔星的!
完了,日子要籠罩在“小小同志”的報復(fù)陰影下了……
張浩浩一屁股坐下,礁石似乎下沉幾分。
胖腳丫蹬了蹬韓冬,滿臉八卦:“喂,冬子,咋回事兒?兩口……咳,鬧別扭了?看弟……看方女神那眼神,嚯,殺氣騰騰!你倆……掰了?”
肥肉隨動作果凍般晃蕩。
“死胖子!再胡咧咧信不信踹你下海喂王八?”
韓冬沒好氣罵,“清清白白!頂多算難友!再造謠,小心方女神把你片成烤五花肉!”
“嚯!夠絕情??!”張浩浩夸張捂心口,“昨晚同處一室共度良宵,今天又這樣那樣……”
他又做按壓吹氣狀,“手感不錯吧?這便宜占得……嘖嘖,吃完嘴一抹不認(rèn)賬?擱古代算耍流氓知道不?”
表情猥瑣又“義憤填膺”。
韓冬眼角狠抽。
按壓時那驚人的彈性和溫?zé)嵊|感……似乎還未消散,手指下意識蜷縮。
“呸!”他臉皮發(fā)燙,義正詞嚴(yán)吼:“張浩浩同志!你思想猥瑣得冒煙!我韓冬行事光明磊落!那是專業(yè)心肺復(fù)蘇!救死扶傷!懂?!急救!懂?!”
“就你?還專業(yè)?拉倒吧……”張浩浩滿臉不信,小眼睛閃著懷疑的光。
“啊——?。。 ?
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聲,如同淬毒鋼針,猛地刺破礁石灘的平靜!
緊接著,“突突突!突突突!”爆裂的槍聲在遠(yuǎn)處黑暗中炸響!
“警戒!”邱萬流厲聲咆哮,瞬間拔槍!
癱倒的戰(zhàn)士們?nèi)缡荏@獵豹彈起,各自尋找掩體,槍口齊指慘叫聲方向!
恐慌瘟疫般在黑暗中蔓延。
韓冬和張浩浩瞬間跳起,疲憊被驚懼掃空。
循聲望去,五六十米外黑暗深處,七八道光柱如受驚毒蛇瘋狂亂舞,伴隨壓抑嘶吼、叫罵和零星槍響,陷入極度混亂。
混亂的光柱開始朝礁石灘移動。
六七名渾身濕透沾滿污泥的戰(zhàn)士,臉上寫滿驚惶悲痛,半拖半架著一個狼狽青年,跌撞沖到邱萬流面前。
“連長!”帶頭戰(zhàn)士聲音嘶啞帶哭腔,“亂石林找到佑澤研究員!可……兩個兄弟……為掩護(hù)他……被那些東西拖走了!犧牲了!”
他艱難吐出最后幾字,低頭,肩膀顫抖。
邱萬流目光刀子般掃過戰(zhàn)士身上新增傷痕泥污,落在被救回的狼狽青年身上——佑澤。
他胸前那枚造型古樸的玉佩,在黑暗中散發(fā)極其微弱的瑩瑩綠光。
佑澤俊美的臉毫無血色,污垢滿面,一道新鮮血痕從左頰劃下。
他劇烈喘息,眼神渙散充斥極致恐懼,身體篩糠般抖動。
看到韓冬和張浩浩,眼神麻木掠過。
但當(dāng)目光觸及薛之通時,瞳孔深處驟然掠過一絲隱晦濃烈的怨毒兇光,快如錯覺,瞬間又被劫后余生的依賴溫和取代。
他踉蹌?chuàng)涞窖χ媲埃曇舭l(fā)顫帶哭音:“老師!您沒事太好了!這、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怪物……好多!它們吃人!”
“怪物?”韓冬心頭一凜,第二次聽到這個詞。
他猛地轉(zhuǎn)向張浩浩,聲音壓得極低急迫:“死胖子,怎么回事?你們進(jìn)來發(fā)生了什么?”
張浩浩胖臉上再無玩笑痕跡,只剩凝重與后怕。
他深吸氣,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皠e提了。俺也就比你早進(jìn)來一小會兒。他娘的,那光墻邪門,眼睛一閉一睜,就掉這鬼地方了。”
他抬起強(qiáng)光手電,光束刺向前方那片在昏暗中嶙峋猙獰的亂石林。
怪石如地獄伸出的骨爪,堆疊成令人望而生畏的迷宮,似乎是離開礁石灘唯一的路。
張浩浩聲音不易察覺地顫抖:“就那片石頭林子……瘆得慌!里面……藏著好多那東西!長得……像縮水侏儒,兇殘一萬倍!青灰皮,眼睛像冒綠光的窟窿!快得像鬼!見活物就撲上來撕咬!李德仁團(tuán)長……”
他頓住,聲音更低沉,“被偷襲,生生咬掉一條胳膊!人到現(xiàn)在還昏迷!”
他抹把冷汗,手電光掃過邱萬流和那些沉默疲憊卻緊握鋼槍的戰(zhàn)士。
“聽邱連長說,他們整個排……進(jìn)來三十多號兄弟,石頭林子里,折了……快三分之一。剛才……又搭進(jìn)去兩個……”
他咽口唾沫,“現(xiàn)在……能打的,怕連二十個都湊不齊。那鬼地方……就是怪物老巢!”
張浩浩話音落下,如寒冰砸入每個人心底。
冰冷海風(fēng)吹過,帶來咸腥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遠(yuǎn)處幽暗的亂石林,在搖曳光束下,如匍匐的兇獸,無聲張開遍布獠牙的口器。
死寂,沉沉籠罩整片礁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