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蘇正要再動，李卿宸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他望著岳定染血的劍穗，眼底閃過一絲冷銳：“采靈陣...你用凡人修煉邪功？“

“邪功？“岳定的劍指向李卿宸咽喉，“不過是走得比你們快些罷了?！?

他手腕一翻，劍風卷著李卿宸半片衣襟飄落，“今日你帶的人，我要定了——“

話音未落，劉倩云的袖中突然飛出枚青銅小鏡。鏡面映著暮色，竟折射出一輪圓月虛影。那月光落在哪里，哪里的空氣便結出霜花——岳定的玄鐵劍“當啷“墜地，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指尖已凍成青紫色。

“這是...玄宵宗的'映月鏡'？“岳定后退兩步撞在墻上，“你到底是誰？“

顧流蘇的劍抵住他的咽喉，劍尖微顫：“她是誰不重要?！八沉搜劭s在墻角發抖的藍布衫少女，“重要的是，你不該動凡人?！?

鎮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李卿宸望著遠處揚起的塵煙，又看向岳定慘白的臉，忽然低笑一聲：“岳兄，你說...貴宗要是知道你私練邪陣，會怎么處置？“

岳定的冷汗順著疤縫往下淌。他張了張嘴，最終只發出一聲悶哼——顧流蘇的劍往前送了半寸，在他喉間劃出血線。

岳定的后頸沁出一層冷黏的汗，指尖摳進掌心的肉里——那人的身法快得像掠過林梢的鬼風，腳尖點在青石板上連個印子都沒留，分明不是世俗間的練家子。

他的腦子像被浸在沸水里，混亂中只剩一個劈頭蓋臉的念頭：求饒，必須立刻求饒！

膝蓋砸在青磚上的悶響震得他耳尖發麻，碎發糊在額前，眼睛里全是驚恐的水光：“求、求前輩饒命！我是道玄宗親傳大弟子，掌門待我如親子……庫房里有千年玉髓、玄鐵劍胚，還有——還有這院子里所有年輕女子，全、全給您！”

他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殘燭，雙手撐在地上，指節泛著青白。

李卿宸垂著眼睛，指尖轉著腰間的墨玉墜，那枚魔氣丹像顆淬了毒的黑珍珠，“叮”地砸在岳定腳邊的磚縫里。

“吃了?！?

他的聲音像臘月的冰棱子，擦著耳尖劃過去，連尾音都帶著股砭骨的冷。

岳定的喉嚨動了動，指尖剛碰到藥丸，指腹就被涼意扎得一縮——那藥丸表面凝著細碎的黑氣，像有活物在里面扭。

“這、這是什么……”他抬眼偷瞄，恰好撞進李卿宸冷得像霜的目光里，頓時打了個寒顫，趕緊抓起藥丸塞進嘴里。

腐臭的苦味順著喉嚨灌進胃里，下一秒，周圍的黑氣像聞到血的螞蟥，“呼”地撲過來順著七竅往身體里鉆。

岳定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喉嚨里擠出破布似的慘叫，青石板被他的指甲刮出幾道白印——五臟六腑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被冰錐扎，他的臉一會兒紅得像燒透的炭，一會兒白得像浸了水的紙。

一刻鐘后，他癱在地上，渾身的骨頭像被重新拼過，體內卻涌著股陌生的熱流——可那熱流里裹著股揮之不去的冷意，像有只無形的手攥著他的心臟，輕輕捏了一下。他喘著粗氣抬頭，眼睛里全是震驚：“這、這到底是……”

李卿宸忽然打了個響指，聲音清得像裂帛——岳定的心臟瞬間絞成一團，像有人用細鋼絲纏緊了心室，疼得他臉都紫了，手指摳著胸口直喘：“知、知道了！我絕不違背您的命令！您、您有什么指示？”

李卿宸蹲下來，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指甲蓋泛著淡青的冷光。她的聲音突然軟了些，像浸了蜜的毒酒：“你想不想當道玄宗的宗主？”

這句話像道天雷劈下來，岳定的耳朵嗡嗡作響。他忘了胸口的疼，眼睛突然亮起來——那是道玄宗弟子一輩子的夢啊，掌門的寶座、至高無上的權力、全門人的跪伏……

風卷著院角的桃瓣吹過來，落在李卿宸的袖口，他看著岳定眼里的貪婪，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

岳定的喉結動了動，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狂熱：“想、想！我愿意！”

“可是，前輩......”岳定的指尖掐進掌心，指節泛著青白，聲音里裹著一層抑制不住的顫音，“您給的丹藥雖把我鞏固在元嬰三重的境界里，可我體內那股魔氣......就像燒紅的鐵水在血管里竄，只要踏回道玄宗山門半步，護宗大陣的靈壓能把我撕成碎渣！”

李卿宸眉峰微挑，袖角隨意一甩——一縷紫氣如靈蛇般從他指尖游出，擦著岳定的鼻尖沒入額頭。

那紫氣涼得像深冬的雪水，順著脈門一路沉到丹田，岳定只覺體內翻涌的魔氣突然被掐住了七寸：先是掙扎著撞得他五臟六腑發疼，隨后竟慢慢融化開來，變成溫溫的靈氣，順著經脈繞了三圈，最后沉進氣海，穩穩當當定住了。

“呼——”岳定后頸的寒毛一下子塌了下去，膝蓋不受控制地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他雙手撐地，額頭幾乎貼到地面，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栗：“多謝前輩提攜之恩！不知前輩尊姓大名，晚輩日后必定......”

“葉不凡與蘇清歡，你可知曉？”李卿宸負手而立，衣擺被風掀起一角，聲音冷得像浸了冰的劍，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岳定的后背突然僵成一塊鐵板，隨后猛地抬起頭，眼睛里竄起兩簇火——拳頭捏得指節發白，指縫里滲著淡紅的血：“葉不凡？不過是三個月前從山下破廟撿回來的泥腿子！”

他的喉結滾動，聲音里帶著咬牙切齒的妒意，“不過是撞進宗主閉關的山洞，得了兩句入門訣，竟一步登天成了親傳弟子——現在倒敢跟我搶圣子之位！”

他突然唾了一口，嘴角扯出個猙獰的笑：“至于蘇清歡？前段時間突然來到道玄宗的一個賤婢，也配幫著那泥腿子踩我？上回在演武場，她居然用冰棱術凍住我的劍——”

岳定的指甲掐進掌心，指節泛著青白，“總有一日，我要把這對狗男女踩在腳下，讓他們知道......”

話沒說完，李卿宸突然抬了抬下巴。

岳定猛地住嘴，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下來，砸在青石板上，暈開小小的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