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糖與鞭子
- 魔尊他好像有病,總盯著我作死
- 緣來愛生活
- 2996字
- 2025-08-28 07:44:00
那枚白玉瓷瓶靜靜地立在窗臺上,在漸濃的暮色中泛著溫潤卻冰冷的光澤。奇異而沁人的藥香絲絲縷縷地飄散出來,鉆入凌薇薇的鼻腔,讓她因恐懼和疲憊而緊繃的神經竟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一瞬。
但下一刻,更深的寒意席卷了她。
“療傷?”
他把她當什么?一個弄壞了需要及時修補的玩具?
方才那無處不在的冰冷注視、那令人窒息的不悅、那扭曲可怕的“維護”,還歷歷在目,此刻卻又送來這看似關懷的傷藥?
這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被他玩弄得淋漓盡致。
凌薇薇盯著那瓶藥,如同盯著一條毒蛇。接,還是不接?
接了,是不是就意味著接受了他這種扭曲的“所有權”,默認了自己“玩具”的身份?
不接……會不會立刻激怒他?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懼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讓她嘔吐出來。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才勉強壓下喉嚨里的哽咽。
最終,求生欲還是壓倒了一切。
她顫抖著伸出手,極其緩慢地,如同觸碰燒紅的烙鐵一般,拿起了那瓶藥。白玉瓶身觸手溫涼,但那“墨”字落款卻像燒紅的針,狠狠刺了她一下。
她飛快地將藥瓶攥在手心,仿佛這樣就能隱藏起這份來自惡魔的“饋贈”,然后猛地關上了窗戶,拉緊了簾子,仿佛這樣才能隔絕那道無所不在的視線。
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凌薇薇緩緩滑坐在地。手心里的藥瓶像個燙手的山芋,扔不掉,也不敢用。
‘他到底想干什么?’這個問題反復在她腦海中盤旋,卻找不到答案。墨炎的心思,比世界意志的抹殺機制更加難測,更加危險。
這一夜,凌薇薇依舊無眠。手邊的白玉藥瓶像是一個沉默的監視者,讓她毛骨悚然。她沒有使用里面的藥膏,手臂和身上摔跤的淤傷依舊隱隱作痛,但這疼痛反而讓她保持了一絲清醒和對抗的勇氣。
第二天,試劍小比繼續進行。
凌薇薇不得不再次硬著頭皮前往演武場。她刻意選了個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
她能感覺到,那道視線又來了。依舊冰冷,但似乎少了幾分昨日的不悅,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玩味和等待?仿佛在觀察她收到“禮物”后的反應。
凌薇薇如坐針氈,全程不敢抬頭,不敢四處張望,更不敢再看高臺方向一眼,把所有注意力都強行集中在擂臺的比試上,假裝看得無比投入。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或許是昨日“表現”太過“突出”,執事長老在安排后續的輔助考核(如身法、靈力測試)時,竟然又一次“貼心”地將她和蘇婉兒分在了一組!
當聽到分組名單時,凌薇薇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
‘世界意志!你夠狠!’這絕對是世界意志的惡意安排!生怕她“挑釁女主”的任務完成度不夠是吧?
蘇婉兒顯然也聽到了分組,她看向凌薇薇,眼神復雜。經過了凝碧丹和昨日擂臺之事,她似乎不再像最初那樣純粹柔弱畏懼,目光里多了幾分清冷和審視。
凌薇薇心里叫苦不迭,只能繼續扮演惡毒女配的人設,硬著頭皮,朝著蘇婉兒的方向,努力做出一個兇狠(實則心虛)的瞪視。
蘇婉兒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沒看見,徑直走向考核場地。
第一項是身法考核“踏雪無痕”,需穿過一片布置了障礙和簡易陣法的區域,以速度和靈巧計分。
蘇婉兒身姿輕盈,步法靈動,如同蝴蝶穿花,很快便以優異的成績通過,引來一片贊嘆。
輪到凌薇薇時,她看著那一片復雜的障礙,頭皮發麻。原主的身法比劍法好不到哪里去!
她深吸一口氣,認命地沖了進去。果然,一路上磕磕絆絆,好幾次差點被突然移動的木樁撞到,踩到滑膩的青苔時更是手舞足蹈地險些摔倒,模樣笨拙又滑稽。
圍觀弟子中不時發出壓抑的嗤笑聲。
凌薇薇面紅耳赤,只求趕緊結束這公開處刑。
就在她快要通過最后一段梅花樁,即將(以極其難看的姿勢)抵達終點時,異變陡生!
她腳下踩著的那根木樁突然毫無征兆地、極其詭異地微微旋轉了一個極小的角度!
這個角度刁鉆無比,正好讓凌薇薇原本就重心不穩的腳猛地一滑!
“啊!”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徹底失去平衡,朝著側面狠狠摔去!而那個方向,正好站著剛剛完成考核、正在休息的蘇婉兒!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過巧合!
凌薇薇根本控制不住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撞向蘇婉兒。蘇婉兒似乎也沒料到這突發狀況,下意識地想要閃避格擋。
電光火石間,凌薇薇甚至看到了蘇婉兒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和……懷疑?
‘完了!又要被冤枉了!’這個念頭瞬間劃過腦海。
就在她即將撞上蘇婉兒,一場新的“陷害”戲碼眼看就要被迫上演的瞬間——
另一股極其細微、卻冰冷霸道的力量不知從何處襲來,精準地在她腰側輕輕一托一引!
力道巧妙至極!
凌薇薇只覺得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扭轉了方向,摔出去的軌跡硬生生偏離了原本的目標,然后——
“噗通!”
她再一次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摔得比昨天擂臺上的狗啃泥還要徹底,還要狼狽。但幸運(或者說不幸)的是,她摔在了空地上,離蘇婉兒還有好幾步遠。
避免了“沖撞女主”的罪名,但卻坐實了“蠢笨如豬,連路都走不好”的印象。
現場再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以極其不雅姿勢趴在地上的凌薇薇,表情古怪。連負責計分的執事弟子都張大了嘴巴,忘了記錄。
這次……好像真的不能怪別人?是他們親眼看著凌大小姐自己左腳絆右腳(看起來像),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笨拙方式把自己摔出去的……
“噗——”不知是誰先沒忍住。
緊接著,比昨天更加響亮的、毫不掩飾的哄笑聲再次爆發開來!
“我的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這身法……真是絕了!”
“我練三年都摔不出這么別致的姿勢!”
蘇婉兒站在原地,看著摔在自己腳邊不遠處的凌薇薇,蹙緊了眉頭,眼中的懷疑更深了。她方才分明感覺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能量波動,但那波動消失得太快,無跡可尋。難道真的是意外?
高臺上,楚天佑無奈地以手扶額。宗主凌云志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顯然不想再看這個女兒丟人現眼。
凌薇薇趴在地上,聽著全場的爆笑,羞憤欲死,但心里卻是一片冰涼的清明。
剛才那股力量……是他!
是墨炎!
他先是暗中動了木樁,制造了讓她“意外”撞向蘇婉兒的契機(這是在幫她“完成任務”?還是試探?),又在最后關頭強行改變了她摔倒的方向(這是不想她“碰臟”蘇婉兒?還是不想她“陷害”成功?)。
他像一個惡劣的幕后導演,隨心所欲地操控著舞臺上提線木偶的動作,只為滿足自己難以捉摸的興致。
而他做這一切的時候,那道冰冷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玩味的觀察,仿佛在欣賞她驚慌失措、狼狽不堪的反應。
凌薇薇在震耳欲聾的嘲笑聲中,默默地、艱難地爬了起來。這一次,她沒有立刻逃跑。
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起沾著草屑的臉,目光沒有看向任何人,也沒有看向可能隱藏著墨炎的方向,只是空洞地望著前方。
她忽然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帶著濃濃自嘲和一絲破罐子破摔的笑容。
然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一言不發,一瘸一拐地,卻挺直了脊背(盡管還在微微發抖),默默地走向了下一個考核點。
仿佛那些嘲笑,那些目光,都不再重要了。
一種詭異的平靜籠罩了她。
既然反抗不了,既然注定要扮演小丑。
那就……演吧。
至少,在徹底毀滅之前,保留最后一點可憐的、可笑的自尊。
而她這副“打不垮、罵不爛、依舊堅持丟人現眼”的架勢,果然再次“驚艷”了全場,連笑聲都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了某種無語的圍觀。
沒有人注意到,在演武場最高處的一座飛檐翹角之上,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玄色身影,正靜靜佇立。
銀絲面具下的唇角,看著那個一瘸一拐卻固執前行的纖細背影,似乎微微勾起了一個極淡的、近乎愉悅的弧度。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冰冷依舊,卻似乎……燃起了一簇極微弱的、名為“興趣”的火焰。
糖與鞭子。
看來,鞭子之后,需要再給一點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