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審訊室“冰美人”
- 我的言靈太悖論
- 七道莫尋
- 2449字
- 2025-08-25 18:45:16
顧言是被一陣尖銳的頭痛生生刺醒的。
那感覺就像有人在他腦殼里開了一場重金屬搖滾演唱會,鼓槌毫不留情地敲打著他的太陽穴,電吉他發出刺耳的嗡鳴。他呻吟一聲,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勉強掀開一條縫。
入眼是刺目的白。慘白的天花板,慘白的墻壁,慘白的燈光??諝饫飶浡还上舅湍撤N難以形容的、冰冷器械混合的味道。他躺在一張同樣慘白、硬邦邦的單人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同樣沒什么溫度的毯子。
“醒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突兀地響起,像冰珠砸在玉盤上,瞬間驅散了顧言殘留的幾分迷糊。
他猛地轉頭,動作牽扯到頸部的肌肉,又是一陣酸痛。床邊不遠處,靠墻放著一張簡單的金屬桌,桌后坐著一個女人。
顧言的第一反應是:冷。
不是溫度的冷,而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場。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藍色制服,肩章和胸口的徽章樣式簡潔卻透著威嚴。一頭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過分精致的臉。
五官如同精雕細琢的寒玉,鼻梁高挺,唇線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瞳孔是極深的墨色,此刻正毫無波瀾地看著他,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映不出任何情緒。
顧言腦子里瞬間閃過幾個詞:冰山,警花,制服誘惑…然后被更劇烈的頭痛碾碎。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軟綿綿的,骨頭縫里都透著酸乏。
“這是…哪兒?”他聲音嘶啞得厲害,喉嚨干得冒煙。
“異?,F象調查與管控總局,第七分局,臨時觀察室。”女人開口,聲音平板無波,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報告,“我是異管局外勤特遣隊,蘇清寒。”
異管局?異?,F象調查與管控總局?顧言懵了。這名字聽起來就一股濃濃的不靠譜科幻片味道。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這房間除了床和桌子,就只剩下一扇緊閉的、看起來異常厚重的金屬門,連個窗戶都沒有。壓抑感撲面而來。
“我…我怎么在這兒?”顧言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努力回憶。銀行…搶劫…香蕉…糊一臉的劫匪…還有那該死的、仿佛要炸開的頭痛…記憶碎片紛亂地涌上來。槍變香蕉?這念頭荒謬得讓他自己都想笑,肯定是嚇懵了出現的幻覺吧?
“昨晚十點十七分,東城區xx銀行自助服務點發生惡性搶劫事件。”蘇清寒的視線落在他臉上,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靈魂,“三名劫匪,持有致命武器。而你,顧言先生,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者,也是唯一…毫發無傷的人?!?
她頓了頓,墨色的眸子微微瞇起,像在審視一件可疑的物品:“更奇怪的是,根據現場初步勘察和唯一清醒的受害者——那位被搶的女士——的證詞,劫匪頭目手中的霰彈槍,在關鍵時刻,離奇地…變成了一根香蕉。導致劫匪誤操作,場面混亂,最終三人倉皇逃離現場?!?
顧言的心猛地一跳,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香蕉槍!她知道了!他強作鎮定,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哈…哈哈…這劫匪也太不專業了吧?拿根香蕉嚇唬人?還把自己糊一臉?這年頭搶銀行的門檻這么低了嗎?”他試圖用夸張的語氣和動作掩飾內心的慌亂。
“警察同志,哦不,蘇…蘇隊長?我就是個倒霉催的,去取個錢都能撞上這事!嚇都嚇死了!那槍變香蕉?肯定是那家伙自己拿錯了道具吧?或者…或者燈光太暗看花眼了?”他努力說服自己,也試圖說服對方。
蘇清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表演,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她只是輕輕拿起桌上一個平板電腦,指尖在上面滑動了幾下,然后將屏幕轉向顧言。
屏幕上是一段監控錄像的截圖。畫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魁梧劫匪沖進銀行時,手里端著的,分明是一把閃著金屬寒光的鋸短霰彈槍!槍口黑洞洞的,充滿了致命的威脅。
顧言的笑僵在了臉上。
“這是銀行入口監控拍到的,時間十點十六分五十九秒。”蘇清寒的聲音依舊冰冷,“十點十七分零三秒,劫匪頭目用槍指向你?!彼只瑒恿艘幌拢{出另一張截圖。這張圖的角度似乎來自ATM機上方,清晰地捕捉到了劫匪舉槍威脅顧言彎腰撿錢的瞬間。槍管黝黑,冰冷,毋庸置疑。
“而十點十七分零五秒…”蘇清寒的手指再次滑動,定格在下一幀畫面。
顧言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畫面上,魁梧劫匪一臉暴怒地扣動了扳機,但槍口指向的位置,噴射而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一大灘黃白黏膩的…果肉糊狀物!劫匪的臉上、頭套上,糊滿了這種不明物體,表情是極度的震驚和荒謬。而他手里握著的“槍”,前端赫然變成了一根斷裂的、形狀扭曲的香蕉!
鐵證如山。
顧言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糜X?巧合?這怎么可能?!難道…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當時心里那絕望的咆哮?這個念頭太瘋狂,太可怕了!他下意識地避開蘇清寒審視的目光,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薄毯。
“顧先生,”蘇清寒放下平板,身體微微前傾,那雙墨色的眸子鎖定他,帶著無形的壓迫感,“銀行內部監控設備在案發時受到未知強電磁干擾,關鍵幾秒的畫面丟失嚴重,聲音記錄也完全失效。但這兩張截圖,以及受害者的證詞,都指向一個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現象?!?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但語氣依舊冷硬:“我需要你,如實說明當時的情況。任何細節,包括你當時的感受、想法,哪怕是最荒謬的念頭,都不要遺漏。”
感受?想法?荒謬的念頭?
顧言腦子里瞬間閃過自己當時那絕望的咆哮:‘讓這些混蛋都消失吧!’
他打了個寒顫,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這個念頭太瘋狂,太可怕了!他不敢說,也不能說。這太詭異了,說出來要么被當成瘋子,要么…他不敢想下去。
“我…我當時嚇懵了…”他聲音干澀,眼神飄忽,“腦子里一片空白…就想著…千萬別開槍…千萬別死…然后…然后那槍就…就炸了?噴了那家伙一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我發誓!”他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又無辜,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恐,“蘇隊長,我就是個普通小職員,朝九晚五,偶爾加班,最大的煩惱就是老板罵人和女神發卡…我哪知道槍為什么會變香蕉?。∵@…這太邪門了!”
他語無倫次,試圖用混亂和恐懼來掩蓋真相。
蘇清寒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相信,也沒有不信。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顧言從里到外剖開來看個清楚。房間里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顧言略顯粗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