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一周,我活在狂喜里。
作為廣告公司的策劃,我曾把“一天有48小時就好了”當成口頭禪。
現在,這個愿望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實現了。
當同事們在會議室打著哈欠討論方案時,我已經完成了三天的工作量;當父母在微信上發來“早點睡覺”的叮囑時,我正在凌晨四點的城市街頭跑步,看著清潔工掃起第一片落葉,聽早餐店老板支起油鍋的滋啦聲。
我開始瘋狂地填補時間。
讀完了QQ閱讀“250本必讀書單”,學完了app上所有免費課程,甚至把大學時半途而廢的鋼琴撿了起來,在凌晨的客廳里彈《月光奏鳴曲》,直到鄰居敲門抗議。
但空虛感像潮水般涌來。
第五天深夜,我坐在電腦前,看著文檔里密密麻麻的文字,突然問自己。
這些意義是什么?當時間變得無限,“效率”這個詞就失去了重量。
我想起《西游記》里說孫悟空“不用吃飯也不用睡覺”,原以為是神仙的特權,可當我真的成了“永動機”,才發現人類的快樂大多建立在“有限”之上。
饑餓時的第一口飯,困倦后的第一個懶腰,甚至連等待周末的期待感,都在永晝的時光里蒸發了。
更可怕的是社交的斷裂。
我開始編造各種謊言。
“最近在吃減肥餐,不餓”
“醫生說我神經衰弱,需要分時段睡眠”。
但當同事們聚餐時我獨自坐在角落喝水,當朋友們在KTV唱到凌晨我依然精神抖擻,懷疑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五晚上,好友林曉把我拉到酒吧角落,眼神里滿是擔憂。
他不知道,就在一小時前,我剛在公司樓下看完日出。
我望著她杯里晃動的雞尾酒,忽然意識到。
我正在變成一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