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喀爾的雨季在十月達到頂峰。暴雨抽打著金門社區工地的納米混凝土外墻，水流在蜂巢結構表面匯成淡藍色溪流，滲入地下蓄水層。許爾凱站在指揮中心的落地窗前，望著雨幕中初具規模的社區輪廓。預應力支柱托起的空中花園里，耐旱植物在雨中舒展枝葉，像一片懸浮的綠洲。

“BV監理的最終報告。”許智明將平板電腦放在控制臺上，屏幕猩紅的“駁回”印章刺眼，“理由是我們的社區規劃‘破壞瀉湖原始生態’。”

許爾凱指尖劃過報告附件——幾張精心構圖的照片：金門社區工地旁的瀉湖水面漂浮死魚，背景刻意拍進社區塔吊。“法國人連栽贓都講究構圖美感。”

馬馬杜推門而入，帶進一股濕氣：“‘瀉湖之子’環保組織在工地門口拉橫幅了。領頭的是蕾雅，那個在巴黎拿過獎的科特迪瓦生態學家。”

監控畫面切到大門外。金發女子站在雨中慷慨陳詞，身后高舉的標語牌寫著“中國開發商=生態屠夫”。她腳邊的塑料箱里，幾條翻白的羅非魚在積水中漂浮。

“蕾雅三周前還在地中海投資組織的晚宴演講。”許智明調出社交媒體截圖，“禮服是迪奧高定。”

許爾凱的目光卻釘在魚箱角落——一小撮銀色粉末混在魚鰓的血沫里。“文宇，放大魚鰓。”

高清鏡頭下，粉末呈現規則晶體結構。“合成魚藤酮，”王文宇對比毒理數據庫，“專門破壞魚類神經系統。”

“法國人毒死魚，嫁禍給我們。”許順發一拳砸在桌上。

“不止。”許爾凱指向瀉湖對岸。藍灣項目的疏浚船正在作業，挖斗撈起的污泥直接傾入運輸船。“他們在轉移污染源，再倒打一耙。”

暴雨夜，許爾凱潛入廢棄橡膠園。手電光劃破黑暗，照亮殖民時期遺留的毒廢料池。池壁裂縫滲出黑液，混著雨水流進瀉湖。他蹲身取樣，靴底卻踩到硬物——半截埋在污泥里的BV集團工牌，日期是上周。

“監守自盜。”許爾凱冷笑。取證鉗剛夾起工牌，探照燈突然撕裂雨幕！

“抓小偷！”保安的吼聲伴著犬吠。狼犬撲來的瞬間，許爾凱翻身滾進廢料池旁的排水管。惡臭的污水淹沒胸口，手電光在水面晃動。

“他跑不了！”保安的皮靴踩在管口，“注入中和劑！”

綠色液體灌入管道。許爾凱屏息潛入污水，納米防護服在化學藥劑侵蝕下嘶嘶作響。前方管口透進月光，他奮力游去，卻被鐵柵封死。

“游戲結束，許先生。”蕾雅舉著傘出現在管口，“BV的專利中和劑，三分鐘腐蝕血肉。”

許爾凱摸向腰間。潮汐老人給的骨刀劃開鐵柵銹栓，他撞進瀉湖淺灘。狼犬撲咬上來時，許爾凱將工牌塞進犬項圈，翻身游向黑暗。

次日，BV集團大門被記者圍堵。頭條視頻里，中毒瘋癲的狼犬沖進大廳，項圈工牌拍得清清楚楚。蕾雅匆匆離場時，許爾凱在轉角攔住她。

“疏浚船今晚傾倒污泥的坐標。”許爾凱亮出手機，監控畫面里，蕾雅正往魚箱撒毒粉。

女人臉白如紙：“他們抓了我妹妹...”

“潮汐老人已經救出她了。”許爾凱點開實時視頻。孤兒院里，小女孩正抱著潮汐給的貝殼項鏈熟睡。

蕾雅顫抖著交出加密U盤：“疏浚船有武裝護衛...”

子夜，公海。地中海投資的疏浚船如黑色巨獸，污泥從泄口噴涌。突然，漁火點點如星海浮起！上百艘雅諾瑪米獨木舟圍住巨輪，骨笛聲穿透引擎轟鳴。

“土著找死！”船長下令水炮攻擊。高壓水流掀翻小船，漁民落水呼救。混亂中，許爾凱的快艇如箭射出，吸附式炸彈“啪”地貼上船底！

“深海爆破準備——”指令未落，潛艇“深淵號”突然浮出水面！潮汐老人站在艦橋，白發在海風中狂舞：“以海神之名！”潛艇聲吶釋放低頻脈沖，疏浚船引擎驟停！

“就是現在！”許爾凱按下起爆鍵。吸附炸彈無聲炸裂，船底破開巨洞！污泥倒灌，巨輪傾斜。潮汐的潛艇伸出機械臂，將污泥樣本封入防輻射箱。

“證據鏈齊了。”許爾凱對衛星電話說。

次日，達喀爾獨立廣場。許爾凱站在臨時法庭的原告席，身后大屏幕播放疏浚船作案全程。當污泥樣本的輻射數據投在幕布時，陪審席嘩然。

“金門社區被污名化期間，”許爾凱聲音沉靜，“我們做了兩件事。”畫面切換：左側是社區收集雨水灌溉的垂直農場，右側是剛建成的瀉湖生態監測站。“真正的環保不是口號，是讓每一滴水各得其所。”

法官落槌：“地中海投資賠償九億美元，用于瀉湖生態修復！”

掌聲未歇，許爾凱卻宣布：“金門社區將改建為西非生態修復中心，所有利潤投入環保技術研發。”

人群死寂。許智明急扯他衣袖：“投資人會撤資！”

“那就找新投資人。”許爾凱點開全息屏。屏幕分割成十格：許安昌在南充商會動員，許廷宗在新加坡路演，李婷的上海客戶視頻認購...最后定格在塞內加爾總統的賀電：“非洲需要這樣的中國企業！”

雨過天晴。許爾凱站在社區最高點，腳下是忙碌的改建工地。許明哲坐著電動輪椅過來，少年手中試管里，噬污菌在瀉湖水中吞吐銀光。

“法國人不會罷休。”少年說。

“那就讓戰場升級。”許爾凱望向大西洋。海平線上，潮汐老人的潛艇如巨鯨潛航，留下漩渦般的航跡，那是駛向更遼闊戰場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