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言，十八年的人生，好像被人用重錘砸得粉碎。

“方言，我要和你分手，因為我對你沒感覺了。”

斷崖式的分手來得猝不及防，緊接著高考發揮失常，分數低得刺眼。上了一所不怎么樣的二本，最后一根稻草，是父母出車禍去世的消息。

拿著兩份死亡證明，感覺所有的光都滅了。

眼淚猛地蹦出，十八年的記憶像幻燈片般閃過，從最近的傷痛倒回到出生時的模糊影像。突然，一段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闖了進來，像是幻覺：

“天道大人，我們頂不住了，荒古吞天獸要過來了，您快走吧！”

“我是天道，天道還能去哪里？”

“你聽好，我要……”

記憶到這里戛然而止。

“方言，方言，你怎么樣？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再次有知覺時，是第二天，頭疼欲裂。這是哪？我死了嗎？

過了一會兒，一個漂亮的護士走進來，見我坐起身，連忙說：“哎呀，你還不能起來，趕快躺下！”

我腦子還有點懵，問：“這是天堂嗎？你是天使？”

護士噗嗤笑了：“你迷糊啦？這里是醫院，你們高老師送你過來的，過一會兒她就來了，你可把她嚇壞了。”

高老師？我的高中班主任？

我稍微緩過神，原來當時聽到的聲音是真的，我沒死成。只是，那段奇怪的記憶，又是什么？頭更疼了，我躺下，望著天花板，心里一片混亂。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一位中年婦女，是高老師。她頭發有些凌亂，眼眶還帶著紅。一看見我，她快步走過來，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哽咽：“方言，你醒了？嚇死老師了！”

她在床邊站定，眼神里又疼又急：“再怎么樣也不能想不開啊！多大的坎兒過不去呢？也怪老師，平時太疏忽了，沒早點看出來你心里這么苦……”

說著，高老師輕輕摟住了我，手臂微微發顫，滿是自責：“是老師沒照顧好你……”

她的懷抱不算溫暖，卻帶著一種久違的安穩。積壓了太久的委屈和絕望，在這一刻突然決堤。我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啞著嗓子喊了一聲：“老師，對不起……”

高老師一聽我道歉，趕緊松開我，手在我胳膊上輕輕拍了拍，滿臉關切地問：“快別說這個，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疼？頭暈不暈？”

我試著動了動胳膊腿，又活動了下脖子，搖搖頭：“好像……沒什么事。就是頭還有點暈。”感覺上有點輕微腦震蕩，身上沒覺得哪兒骨折或者疼得厲害。

這事兒確實蹊蹺，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怎么會傷得這么輕？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高老師也松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后怕和慶幸：“你這孩子真是命大！教學樓下停著輛SUV，你掉下去正好砸在車頂上，那車頂都凹進去個老大的坑，看著都嚇人。結果你人竟然沒大礙，那車主當時過來一看，人都傻了。”

我聽著這話，臉頰一下子熱了起來，心里又愧疚又尷尬，低下頭小聲說：“對不起啊老師，又給您添麻煩了，還連累了車主……”

高老師連忙擺擺手：“傻孩子，說這些干啥。后續的事我都幫你處理完了，車主那邊也溝通過了，醫藥費學校也先墊著了，你啥都別想，就安心在這兒養傷。”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剛問過醫生，他說你恢復得挺好，觀察一晚，明天就能出院了。”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鬢角的白發上，高老師的聲音放柔了些：“孩子，以后有啥想不開的，別自己憋著。你忘了？咱們還是鄰居呢，隨時來家里找我聊聊天，跟我說說話。你這人生的路還長著呢，啥坎兒過不去啊？可千萬不能再這么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了，知道嗎？”

我點點頭，喉嚨里像堵著東西，說不出話來。

高老師又叮囑了幾句，轉身跟護士交代了些注意事項，才拿起包，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病房。門輕輕合上的瞬間，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我胸腔里悶悶的跳動聲。

我躺回床上，后腦勺碰到枕頭的瞬間，肌肉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手指下意識地摸索到床頭柜上的手機。冰涼的機身貼著掌心，這才想起從教學樓跳下來時，手機應該早跟著摔成廢鐵了。

屏幕可以亮，指紋解鎖秒開，連鋼化膜都沒多出一道裂痕。正準備點開短視頻軟件刷點搞笑段子轉移注意力，指腹突然觸到一圈溫熱——手機邊緣竟泛起淡淡的金光，像有層融化的蜂蜜裹在上面。

“奇了怪了。”我把手機舉到眼前，金光隨著角度變換忽明忽暗，摸上去卻還是涼的。沒等我琢磨出個所以然，屏幕突然自己跳轉界面，白底黑字彈出個對話框：【是否升級成為一品后天靈寶？】

下面并排兩個按鈕，紅底白字的“否”，綠底白字的“是”。

“什么玩意兒？”我嗤笑一聲，這惡作劇也太沒水平了，估計是哪個損友趁我住院偷偷在我手機里裝了什么垃圾軟件。手指毫不猶豫點向“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