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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喋血升谷坡
  • 作家鄭心僑
  • 10810字
  • 2025-08-25 13:27:39

第九回青春情心尋相思夢

骨肉親人魂斷山芭

原來,趕過來的人是張懷仁的管家,是張懷仁的遠房表哥,名叫陳貽善,40歲,是一個聰明能干的人,他原在文城開一家文昌雞飯店,專門賣文昌雞和雞飯,生意興隆,但日軍侵瓊后,只好關門,回家務農了。張懷仁得知后,便請他來泰國,幫助料里火鋸

回到家里,張懷仁打開加急電報一看,只見上面用日語寫的電文:爸爸,媽媽,兒子明天上午八點從東京起飛,請下午三點在曼谷機場接兒子。

張懷仁舒了一口氣,高興地對陳貽善說:“孝日明天回來了,太好啦!”

陳貽善:“我們明天一起去機場接他好嗎?”

張懷仁:“好的。”

卻說在日本東京早稻田大學讀大二的張孝日,20歲,修長的身材,樣子稍微瘦削了些,卻勻稱結實,穿著得體的米色休閑西服,瓜子型的臉龐,清秀的眉目,活現著青春朝氣,舉手投足,風流倜儻,顯得堅毅、有主見。此刻,張孝日正在東京早稻田大學的一間宿舍里收拾行李,想明天就要從東京飛回曼谷與父母團聚了,張孝日好像有一股清涼涼的風,掠過心頭,甜滋潤的。

正在這時,他的同學,也就是她的女朋友惠子,找上門來了,盡管他和惠子的戀愛遭到父母的反對,但張孝日仍和惠子交往,保持戀人的關系。惠子走到張孝日的跟前用日本話叫道:“孝日。”

張孝日興奮異常地用日本話道:“惠子,是你。我就要離開日本回曼谷,來收拾一下行李,我正要找你呢?惠子,跟我一起去泰國吧!”惠子指著身上的軍裝興奮地說:“不啦,我已經當軍醫(yī)了。”

這時候張孝日才注意到惠子穿的是日軍軍裝,吃驚地問:“你當兵了?”

惠子說:“咱倆雖然是同學,但你學的是經濟專業(yè),我學的醫(yī)療專業(yè)。我的許多同學都到中國去了。我是第二批。我喜歡中國,也想到中國去看看。”然后問張孝日:“學校不動員你當兵?”

張孝日回答說:“動員了,但我是學經濟學的,不問政治,我對拿槍拿炮不感興趣。”

惠子說:“當兵對你的人生來說也是一種鍛煉,上過戰(zhàn)場的人,膽子會更大,今后做生意更大膽。聽說你班上許多人都當兵了,一年前我還遇見你的同學小島和小坂正雄,他們說已被安排到海南島前線了。我一個女人都去當兵,何況你是一個堂堂大男人,更要當兵。你看穿上軍裝,拿起手槍,多精神,多威風。”

張孝日不屑一顧地對惠子說:“日本人的軍裝太難看了,送給我,我都不要。惠子,你當兵,就是為了這些嗎?”

也許是多年的日本教育,惠子對日本人發(fā)動侵略中國的這場戰(zhàn)爭的真正面目并沒有認清,她反而認為日本人在做好事,她說:“我是日本人,日本人大東亞共存共榮的思想,體現日本人的博大情懷,日本人的國旗,一輪紅日,光芒四射,照耀四海,我應該為我的國家盡點義務。”

張孝日看到惠子這么固執(zhí),也不想多說什么,只對惠子淡淡地說:“我不加入泰國國藉,我還是中國人,我只是來日本讀書的,沒有當日本兵的義務。你有你的信仰和理想,我有我的價值觀,我不干涉你。人各有志,好之為之吧。”

惠子一聽,一下子撲到張孝日的懷里,哭著說:“孝日,看在咱倆交情的份上,你就去當日本兵吧?這樣咱倆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張孝日輕輕的推開惠子,說:“即使我當了日本兵,也不可能天天和你在一起。說不定,還天南地北各居一方呢?你若真想和在一起,就跟我去泰國。”

惠子說:“已經遲了,如果我當逃兵,不論去到哪里,都會被追殺的。”

就這樣,張孝日和惠子不歡而散,惠子去當兵了,而張孝日也搭飛機回泰國了。

回到泰國山芭的張孝日,整天呆在家里感到無聊極了,尤其與惠子的分手,對他的打擊也是很大的,畢竟他和惠子還有過魚水之歡,她對惠子還是付出一定感情。面對失戀,他像無助的孩子一樣,只好關在房間里放聲痛哭,可是無論怎樣做,失戀了就是失戀了,再怎樣也無法挽回失了。糊里糊涂地睡了一覺,夢中還夢到惠子,當他一手抓住惠子的時候,想不到惠子掏出手槍,向他開了一槍,張孝日驚醒了。這時他又想起符秀媚來,責怪自己自作多情,鬼迷心竅喜歡上了惠子而拋棄了符秀媚,他真的想知道符秀媚近來的情況。但又不好意思向家人打聽。

再三思量,張孝日還是決定上門看望一下符秀媚。不成戀人,但友情應在。

而這時候的符秀媚正好與妹妹符愛珍在木屋后院的菜地里除草。這是符秀媚母親開墾的菜園,平時都種上各種疏菜,也夠家人和火鋸廠的十幾個工人吃了。過去,符秀媚和符愛珍放假回家時,都幫忙母親種菜,

符愛珍指著園里的白菜問符秀媚:“姐姐,這是啥菜呀?過去都不見過?”

符秀媚說:“白菜,也叫卦菜。”

符愛珍說:“媽媽說,女人生是卦菜命,哪里有土哪里撒,說的就是這種白菜嗎?”

符秀媚說:“是的,就是這種白菜。阿珍,你知道媽媽說的這句民諺的意思嗎?”

符愛珍搖搖頭:“不知道。”

符秀媚說:“說的是女人的命賤,就像卦菜種子一樣撒到哪里都可以生根發(fā)芽成長。但我不覺得女人命賤,我們姐妹倆有學上,有書讀,我們命不賤,卦菜那種頑強的生命力倒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正好要上符秀媚家的張孝日,路過菜園時,便聽到姐妹倆的對話,他透蘺芭,仔細地觀察符秀媚的一舉一動,符秀媚留著齊耳的短發(fā),別著粉紅色的發(fā)夾,柳葉眉襯托著一又烏亮的鳳眼,黑白相間的休閑服把她襯托得既神秘又純潔,小麥色的皮膚給人一種健康活力的感覺,透著一種自信的表情。這時,只見符秀媚熟練地鋤草,揮汗如雨,那張臉蛋像熟透了蘋果,這讓張孝日越來越感到符秀媚身上好像有一股無可言狀的魅力在吸引著他,真是女大十八變呀,符秀媚太漂亮了,他的心由突突在跳。

干完農活后,符秀媚便在菜園的一塊空地上教符愛珍練起武來。

那一招一式真讓張孝日大開眼界,禁不止用海南話叫了起來:“好,太精采了!”

這時,符秀媚停止動作,抬起頭,見是張孝日,盡管心里不悅,但還是有禮貌地用海南話對張孝日說:“喲,是孝日哥呀,什么時候從日本回來的?”

張孝日用海南話回答說:“回來好幾天了,秀媚,聽我爸說你放假在家,我便專程來看你了。你還好嗎?”

因為符秀媚知道張孝日在日本已經有女朋友,便問:“還可以!孝日哥,你的女朋友呢?沒有帶回來嗎?”

張孝日一聽,知道無法隱隱瞞了,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女朋友已經去當日本兵了,我勸她來泰國,他不肯,只好分手了。”

符秀媚問:“你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當兵?”

張孝日回答說:“我不想當日本兵,我不入泰國籍,還是中國人。我經常想起我小時在老家文昌玩耍的情景,我喜歡我的故鄉(xiāng)。我也忘不了和你同在泰國華僑中學一起讀書的日子,我們常常一起在半島湖泊釣魚,撿田螺的情景,我永遠忘不了那些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日子。”

符秀媚一聽,故意不冷不熱地說:“不會吧?你是東渡日本博學多才的大鵬,怎會記得我這個一無所長的山間麻雀?”

張孝日說:“都怪我一時糊涂,鬼迷心竅,不珍惜你對我的真情。秀媚,我對不起你。”符秀媚不溫不火地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今天重提也沒有任何意義。”

張孝日說:“你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沒有怨恨我,我真的對不起你,請你原諒!”

符秀媚笑著說:“戀人不成,友情在,咱們兄妹的感情還在。放心,我不會記仇的,緣分這東西,只可遇不可求。”

張孝日:“聽你這么一說,我就放心了。我有日本幾個朋友對我家的火鋸廠感興趣,他們愿意和我合作,投資擴建

符秀媚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爸一說到日本人就反感,他是不可能跟日本人合作的。況且他打了那個日本浪人武士,被日本浪人盯上了,已經上門報復來了,我爸打算近期變賣火鋸廠,另找出路,說不一定我還要和妹妹一起回海南,今后你想見到我都難了。”

張孝日說:“真的嗎?

”符秀媚說:“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張孝日傷感地說:“這么說,萬一你回海南,我們真的沒有緣分了。也許山芭半島就是我的最后歸宿了。昨夜,我夢見吳剛砍倒了月宮中的丹桂,月亮裂成兩半。難道是個噩夢是不祥的預兆嗎?”

符秀媚笑著說:“你可能是讀了普希金寫的《月亮》詩,又聯想到嫦娥奔月的神話,才做此夢。”

張孝日不由念起了普希金《月亮》中詩句:“你為什么從云層里露面,孤獨的,凄清的月亮,……并且把一片暗淡的光輝照在枕上?……安睡吧,不幸的愛情……”

一直在聽他倆對話的符愛珍,不明白他倆在說些什么,便問符秀媚:“姐,孝日哥說的是什么呀?”

符秀媚對符愛珍說:“詩人寫給大人看的詩。孝日喜歡浪漫的愛情。”

這時,符秀媚對張孝日說:“孝日哥,我干了幾個鐘頭的活有點累了,我要回家吃飯啦。有空再聊。”

張孝日說:“好的。”

恰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張孝日母親的叫喊聲:“孝日,回家吃飯啦!”

張孝日應道:“媽,知道了。”

吃完晚飯,張孝日感到十分無聊,便一個人往山芭半島湖泮的水上餐廳走去。

山芭半島距離曼谷市中心不遠,且有一個天然湖泊隱秘在一片楠木林中,靜謐的湖水與山色相融,風景如畫。入夜后及清晨時,因為溫差,湖面升騰起漂浮的濃霧,在陽光的照耀下,山色空蒙,這里成為了泰國人心目中的一塊天然“綠肺”。因此,沿著湖邊建有10多家特色各異的的餐廳和酒樓,游客如云,生意興隆。尤其是湖畔的水上餐廳,環(huán)境燈光美,氣氛佳,當夜幕低垂時,柔和的燈光更是有畫龍點睛的功效,讓它在夜晚成為一顆閃耀的藍寶石。在這充滿詩意的環(huán)境中等待美食上桌,看著桌上搖曳的燭光與浪漫輕音樂的襯托下,很是寫意。

到了水上餐廳,張孝日要了一瓶白酒,獨自一人喝了起來,他感到從來沒有這樣孤獨過,空虛過,在日本,那個曾與他朝夕相處的惠子當日本兵去了,斷葬了彼此的愛情。而現在回到泰國山芭半島,已經無法與符秀媚相好如初了,他望著杯中的白酒發(fā)呆,不由想起了中學時候的一件往事:

有一個星期日,張孝日和符秀媚相約到湖邊釣魚,站在湖邊的符秀媚突然腳下一滑,一個顫悠,掉進湖中,時浮時沉,張孝日見狀,立即跳進水中,抓住了符秀媚的頭發(fā),將她托出水面,符秀媚抓住了一枝樹枝,然后上了岸。當她回頭一看時,張孝日卻不見了,符秀媚驚恐地哭喊著:“孝日哥,孝日哥……”

張孝日從水中冒了出來,調皮地朝著符秀媚做個鬼臉。因為,張孝日小時候,經常和村里的小孩一起去溪游泳,他的水功相當了得。

張孝日想到這里,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就這樣,他飲了一杯又一杯,漸漸地醉眼朦朧了,他大聲用泰話喊道:“老板娘,拿酒來!”

老板娘走了過來,她也用泰話對張孝日說:“先生,你醉了,不能再喝啦!”

張孝日醉眼朦朧地用日本話說:“誰說我醉了,我還要喝,如果符秀媚不和我重新和好,我,我就和日本人用火把她家的火鋸廠燒掉,講到做到,不放空炮……”

一直都在觀察張孝日一言一行的一位神秘中年男子聽后,從另一處茶座走了過來,他拍拍張孝日的肩膀用日本話說:“老弟,你是否失戀了?”

張孝日搖晃著身子,用日本話答道:“我不失戀,我在日本的女人多的是,秀媚算什么呀,還看不起我張孝日,我看得起她,是降低我的身價了。”

中年男子驚喜地用日本話說:“你是張老板的大公子?百聞不如一見,張公子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張孝日醉意朦朧地揪著中年男子的衣裳,用日本話問:“你怎么認識我的老爸?你是否與他有仇?”

中年男子:“沒有,沒有,整個山芭半島的人,哪個不認識你父親,還有符老板?來,張公子,我陪你干一杯!”其實,這個神秘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而是那個日本浪人本田太郎,他和幾個蒙面人報復符氣仕失利后,暫在山芭半島酒店買房住下,伺機行動,正感到苦無對策的時候,卻聽到張孝日的酒后醉話,便計上心來,只見本田太郎狡猾地一笑。

張孝日倒了一杯酒,遞給本田太郎,繼續(xù)用日本話說:“好!來!干杯!”

張孝日與本田太郎碰杯。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縷殘陽,夜幕就像劇場里的絨幕,慢慢落下來了。夜幕降臨,幽藍幽藍的天空中點綴著無數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在邀請人們到廣闊的太空中去遨游。其中,指引人們方向的北斗星,像灑在藍布上面的碎銀,晶瑩透亮。撲閃撲閃的,活像調皮娃娃的眼睛,而牛郎織女星則在銀河的兩邊,永遠演繹愛情的故事。

此刻,符氣仕正在家里與符秀媚閑聊。

符氣仕問:“秀媚,聽說剛才孝日找過你了?”

符秀媚點點:“是的!”

符氣仕有點生氣地對符秀媚說:“真是皮厚不死人,他喜新厭舊,對你傷害那么大,還有意思來找你。”

符秀媚說:“爸,沒事的,戀人不成,兄妹情在,何況你與爹仁是好兄弟。不能因此而影響你和爹仁的武友情。”

符氣仕說:“你想得開不去計較就好。既然你和孝日有緣沒分,那就不要留戀了。”

符秀媚說:“孝日哥的日本女朋友去當日本兵了,她動員孝日哥去當日本兵,被孝日哥拒絕了。兩個人分手了。”

符氣仕:“孝日不去當日本兵,說明孝日還是有點自己的主見,有點良心。孝日10歲時從海南來泰國,你們又在曼谷讀書,每周末,每個假期都一起回山芭半島玩,孝日一直像大哥哥一樣地呵護著你和愛珍,后來,他到日本留學了,才和咱們少聯系。”

符秀媚說:“孝日哥說幾個日本朋友想和他合作,擴大火鋸廠規(guī)模,所有生產的木料全部運到日本銷售,希望咱們和他們合作。”

符氣仕說:“是嗎?他爸也認為和日本人合作有錢賺。人各有志我們不反對他們的選擇,日本人也有好人。但我們有我們的銷售渠道,沒有必要和日本人合作。”

符秀媚:“儂支持爸爸的決策。憑儂直覺,感到過去的孝日哥很純樸、老實,現在的孝日哥好像有點圓滑,讓人促摸不透。爸,你是過來人,你心眼中的未來女婿該是什么樣子?是孝日哥這類型的嗎?”

符氣仕:“說實話,爸爸曾經希望你和孝日喜結良緣,因為我們都知根知底。但孝日自去日本留學后,可能是接受日本人的洗腦多了,思想理念發(fā)生變化,也是正常的。不過,他不去當日本兵,這一點是值得表揚的。反正,這段時間,你和孝日都在家閑著,有時間可以請他到水上餐廳喝茶,把他的理念引導到支持家鄉(xiāng)抗日上來,畢竟他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符秀媚笑著說:“好吧?爸爸是希望儂和孝日哥破鏡重圓嗎?”

符氣仕:“能否破鏡重圓,就看你兩個人的造化了。”說著拿筆在一張白寫著什么?原來寫的是符秀媚和張孝日的生辰八字。

符秀媚好奇地問:“爸爸,你幫誰算命?”

符氣仕:“幫你和孝日算婚姻是否相合。孝日屬虎,水命,你屬雞,火命,水克火,命中相克。能不能在相克中相生,婚姻講的是緣分,隨緣吧,聽天由命。”

符秀媚說:“爸,你真好!”

符秀媚遙望星空中閃閃的牛郎織女星,若有所思地說:“孝日哥,要不是留學日本……”

符氣仕笑了,說:“姻緣與在哪里留學是兩回事!”

正說話間,突然火光沖天,有人喊道:“火鋸廠起火了……”原來是林道崖的聲音,他正在組織十幾個工人打水救火。

符氣仕一聽大吃一驚,立即起身,拿著膠桶打了一桶水沖了過去。

符氣仕聲嘶力竭地呼叫:“天絕我也……”他奮不顧身地將水倒入火海,楊若珠也拿著裝滿水的膠桶追上去:“等等我……”

“救火呀”、“救火呀”的喊聲驚醒了張懷仁,他從睡床上一骨碌爬起來,對老伴說:“不好了,仕哥的火鋸廠著火啦!”

張懷仁與老伴叫醒了陳貽善和幾個工人,然后拿膠桶打滿水后,往岀事地點跑去。

張孝日離開水上餐廳,搖搖晃晃地回到家門口。

半路上,張懷仁看見了滿臉通紅的張孝日,便喊道:“孝日,伯爹仕的火鋸廠起火了,快去救火呀!”

張孝日仍處于渾渾暈暈的狀態(tài),理都不理張懷仁,張懷仁惱火地將手中的一桶水朝著張孝日的臉上灑去。然后又再折回打一桶水帶著眾人往出事地點跑去。

火鋸廠一片混亂。

干柴加烈火,火勢猛烈,現場火光一片,將火鋸廠周邊照得通亮。

楊若珠、張懷仁夫婦、林道崖、陳貽善和十幾個工人排成長龍傳遞裝滿水的膠桶,符氣仕則在最前面接過,然后倒入熊熊的大火中,但一點效果都沒有,而火鋸廠旁邊的一個大水池(平時供火鋸廠加工時用水)很快就要干涸了。符氣仕渾身濕透,可他仍沒有放棄。

正在這時,突然從樹林中沖出五個蒙面人,他們揮起木棍對毫無防備的符氣仕一陣亂打,符氣仕本能一擋,卻被一個蒙面人用木棒朝著他的腦袋重重一擊,符氣仕登時應聲倒下。

張懷仁見狀,立即沖上去,正要施展拳腳的時候,一個蒙面人揮起木棍,朝張懷仁的后腦勺打去,張懷仁一個蹌踉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兩個譽滿海南和泰國的蓋世英雄,就這樣被蒙面人暗算了。

楊若珠沖了過去,伏在符氣仕的身上,放聲大哭。張孝日的母親也沖了上去,抓住張懷仁的手,拼命的搖搖,但張懷仁一點反應都沒有,頓時,如五雷轟頂,張孝日的母親放聲慟哭起來。就在這時,五個蒙面人,一不做,二不休,一陣亂棍,朝楊若珠和張孝日的母親的頭部打去,兩位善良的婦女就這樣劃上生命的句號。

眼賭這慘狀的林道崖、陳貽善和十幾個工人,義憤填膺,怒冠沖天地朝五個蒙面人沖去,來個魚死網破,五個蒙面人見勢不妙,閃電般的消失在幽黑的深林中,不見了蹤影。

沖天火海中一根根帶著火焰的木柱相繼倒下,倒下的木柱壓在符氣仕、楊若珠和張懷仁及其老伴的身子上。

當符秀媚和符愛珍趕到現場時,整個火鋸廠已經一片狼藉了,只露出被燒變形了的鐵鋸和鐵皮,還散發(fā)燒焦了的難聞氣味,顯然是符氣仕、楊若珠和張懷仁及其老伴的尸體被火燒的結果。

符秀媚和符愛珍痛苦地哭喊著:“爸爸,媽媽……”

這時,半醉半醒的張孝日,來到出事地點,望著沖天大火,他自言自語:“火,火,火……”他在人群中找到陳貽善,問:“爹善,我爸媽呢?他們不是來救火嗎?人呢?”

陳貽善含著眼淚往尚未熄滅的火海一指:“你爸媽……”

張孝日大吃一驚:“什么?”當他得知自己的父母己葬身火海時,不由嚎哭了起來:“爸爸,媽媽……”

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一整夜,當大火熄滅時,天已經放亮了,而符秀媚和張孝日的父母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突如其來的災難,給符秀媚沉重的打擊,她和妹妹除了哭還是哭,而張孝日也和她們一樣傷心至極。

在林道崖、陳貽善和火鋸廠工人的幫助下,大家挖掘了一個大坑,并從灰燼中找到符秀媚和張孝日的父母骨灰,合葬在一起。望著新墓,符秀媚和符愛珍,哭得撕心裂肺,而張孝日也泣不成聲。

料理后事完后,符秀媚和符愛珍便在木屋里清點雙親的遺物,翻出了道袍、陰陽八卦圖、《易經》、《算命術》等。符秀媚感到失去父母,已經失去了一切,今后該怎么辦?她心里很悲傷、很痛苦、很茫然。她想:雖然有林道崖在身邊,但他畢竟只是個打工仔,根本沒有能力能幫上忙,而張孝日有能力,但他會不會伸出援助之手?這還是個未知數。

正當符秀媚愁眉苦臉思索下一步怎么走的時候,張孝日上門來了。

張孝日踏進符秀媚的木屋,對符秀媚說:“秀媚,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合葬在一起,從今天起你和阿珍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們就是一家人,讓我們一起面對困難,共渡難關好嗎?”

符秀媚含著淚水點點頭。

張孝日又說:“我們離開這傷心之地吧,我在曼谷還有兩間鋪面,咱們就去曼谷做生意吧!”

符秀媚動情地說:“孝日哥,想不到你對我這么好,我誤會你了。”說著一下子撲進張孝日的懷里,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林道崖進來,他見到相互擁抱的符秀媚和張孝日,他二話不說,一下子沖了過去,拉開張孝日,面色鐵青地連打張孝日幾巴掌,張孝日被打得蒙頭轉向,一下子呆若木雞。

見到林道崖不明不白地打張孝日,符秀媚便一下子抓住林道崖的手,說:“崖哥,你走神了嗎?亂打人。”

林道崖怒發(fā)沖冠,氣憤地說:“我清醒得很,你說,他勾結日本浪人殺害你的父母,該不該打?”

張孝日一聽,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你胡說什么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道崖指著張孝日的鼻子說:“張孝日,你假精過頭了,聰明反被聰明誤,想不到連自己父母的命也搭上了。”

張孝日一聽,全明白了,他心想,哦,原來林道崖是在懷疑我張孝日作案,國有國格,人有人格,我張孝日光明磊落,明人不做暗事,你林道崖憑什么無中生有,含血噴人。張孝日得理不讓人,他理直氣壯地說:“崖哥,火鋸廠被燒可能是日本浪人所為,也可能是山賊所為,你為什么說是我勾結日本浪人干的?你有什么證據?”

看到林道崖和張孝日爭得面紅耳赤,符秀媚發(fā)話了,她說:“崖哥,話不能亂說,不能亂猜疑,要講證據。”

林道崖胸有成竹地說:“沒有證據,我怎能說此話?”說著便問張孝日:“孝日,大火發(fā)生前你去哪了?”

張孝日如實地回答:“我到山芭半島水上餐廳喝酒了。”

林道崖輕蔑地說:“酒后吐真言。處處有耳目,這是你料想不到的吧?”

符秀媚和符愛珍越聽越糊涂了,而張孝日也不知林道崖在賣什么關子。

林道崖大聲說:“孝日,你是否自言自語說要和日本浪人一起燒掉秀媚的火鋸廠?老板娘一切都告訴我了。你還裝蒜!”

張孝日一聽,愣住了,頓時惶恐不安起來,他喃喃地說:“我說過這話嗎?我醉酒了,什么都記來起來了。”

符秀媚一聽全明白了,她上前重重地打了張孝日一巴掌,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你這樣卑鄙,你滾,我不想見到你。”

張孝日搓著臉,說:“明人不做暗事,我絕不會去害我的父母,不會去害伯爹仕和伯姩,是否勾結日本浪人,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的。你們冤枉了我,良心會感到不安的。”說著生氣地出去了。

張孝日走后,符秀媚惴惴不安地問林道崖:“崖哥,水上餐廳的老板娘真的對你那樣說?”

林道崖認真地說:“是的,我對你還能撒謊?不然,咱倆去我老板娘對證。”

符秀媚鄭重其事地說:“孝日哥一家和我一家是血濃于水的關系,他家的發(fā)跡都是我爸一手扶持的,我家對他可說是恩重如山,情深似海。他怎么可能恩將仇報呢?何況他的父母也同樣遇難呀,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我認為他可能是酒后胡言亂語,我們不必當真。我已打電話向警方報案了。此事還是讓警方來調查吧!”

林道崖說:“你分析的也有道理,我們也不能光信老板娘的一面之詞,但事情已經發(fā)生了,難道是一種巧合?”

“在沒有足夠證據之前,我們不能亂說話。”符秀媚這樣說。

這時,林道崖對符秀媚說:“秀媚,我有一個想法很不成熟,想對你說又不好說。”

符秀媚說:“說來聽聽吧!”

林道崖說:“按目前你姐妹的情況,我沒有能力幫助你倆,感到很內疚。你姐妹,要繼續(xù)在泰國謀生,難度較大。我建議,是否暫時回海南,這樣你和阿公阿婆也有一個好的照應。”

符秀媚一聽,這正中她的下懷,這個問題她曾經考慮過,只是不那么成熟,經林道崖這么一說,倒堅定了她的決心,她說:“我也這么想過,現在只能走這條路了。但怎樣才能回去海南呢?”

林道崖說:“我明天去曼谷和泰國華僑回鄉(xiāng)服務團的同志聯系一下,看他們能否同意你們加入華僑回鄉(xiāng)服務團。”

符秀媚一聽高興地說:“太好了。”林道崖對符秀媚說:“殺害你爸媽的兇手,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你和秀珍回海南后,我會關注到底,今后有什么消息,我一定告訴你。”

在林道崖的牽線下,泰國華僑回鄉(xiāng)服務團的領導同意符秀媚和符愛珍加入回海南的行列。

一天早上,符秀媚正在木屋里收拾行李,將雙親的相片和父親的道袍、陰陽八卦圖、《易經》、《算命術》等,放進箱子里。

這時,林道崖進來,他問符秀媚:“都準備好了嗎?”

符秀媚答道:“準備好了,也沒有多少東西,主要是我和愛珍的衣服多一點。也準備一些補品給阿公阿婆。”

林道崖從口袋里拿出一條金鏈、一對金耳環(huán)和一只金戒子,鄭重地交給符秀媚:“秀媚,麻煩你將這些東西交給我老婆,請你轉告她,有機會我會回去看她的。”

符秀媚問:“嫂子叫什么名?在哪個村?”

林道崖說:“嫂子沒有正式名字,她是湛江人,大家都叫她海北四,你叫她四姐好了,她是個苦命人,13歲那年被我父親花三塊大洋從海口買來當我家的童養(yǎng)媳,她這個人心地善良,對我父母很好。15歲時與我成親,我來泰國后,她一直住在我家。”

符秀媚問:“你家在哪個村?”

林道崖回答:“潭牛山崛村,與你阿公同一個村。”

符秀媚說:“我一定將你這些愛情的信物交給四姐。”

林道崖又從另一個口袋里拿出幾瓶萬金油、驅風油和一瓶梅毒克星交給符秀媚:“這些萬金油、驅風油也交給我老婆吧!”

符秀媚接過梅毒克星一看:“你嫂子患梅毒?”

林道崖臉一紅:“不,不!我是讓你路上防身用的。”

符秀媚生氣地說:“崖哥,我秀媚一塵不染,清白做人,別人不知,你還不清楚?你不要污辱我的人格!”

林道崖擺擺手,說:“你誤會了,我聽說日本鬼子經常下村強奸婦女,說不定你拿這個出來,日本鬼子認為你有梅毒,就不敢侮辱你了。”

符秀媚笑道:“虧你想得出來。”

林道崖說:“有備無患嘛!”

符秀媚將東西放進箱子,說:“那我就帶回去吧!說不定真的派上用場呢。”

林道崖又從口袋里拿出一盒顏料交給符秀媚:“差點忘了,麻煩你將這些顏料交給我的胞兄道興哥,他畫畫需要。”

符秀媚:“好的。”

林道崖交待完后,說:“一會,我開車送你去曼谷。”說著轉身出去了。

林道崖走后不久,正當符秀媚拿著行李正要出門的時候,突然一個蒙面人堵住了門口,此人原來是本田太郎,他摘下蒙面布,陰陽怪氣地:“想跑?你去問問張公子,他若同意讓你跑,你就可以跑,他若不同意,你就別癡心妄想了。”說著一刀朝著符秀媚砍去。

符秀媚來不及多想,本能地躲開,她一側身,飛起一腳,朝本田太郎踢去,本田太郎一個蹌踉往后退了幾步。

這時剛好林道崖過來,他從木屋門后操起木棒,和符秀媚一前一后,夾擊本田太郎,但只打幾個回合,林道崖和符秀媚根本不是本田太郎的對手,本田太郎用手一揮,四個日本浪人從木屋后面蜂擁而上,準備將林道崖和符秀媚捆綁起來。

正在這危急關頭,十幾個泰國“捉獅團”的拳師們趕來了,他們揮起長劍朝著日本浪人砍去,經過一陣惡戰(zhàn),終于把日本浪人趕跑了。

泰國“捉獅團”為什么從天而降,保護了符秀媚?原來,符氣仕和張懷仁遇難的消息在曼谷很快傳開了,他們得知消息非常氣憤蒙面人的所做所為,同時懷疑可能是日本狼人干的,為了防止蒙面人對符氣仕的女兒下毒手,便決定去山芭半島接符秀媚和符愛珍到曼谷避難。果然不出所料,他們一到符秀媚的木屋,便見到一場刀光血影之戰(zhàn)了,他們一下子散開,將本田大郎和四個日本浪人圍住,他們手中的長劍影翻飛,直刺日本浪人的要害,日本浪人也是久經沙場之輩,沉著地應戰(zhàn),雙方打得你死我活,讓人目不暇接,但最終還是“捉獅團”拳師技高一籌,他們憑著高超的劍術和人多勢勝的優(yōu)勢,便把日子浪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狽不堪,落荒而逃。

日本浪人潰逃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卻跑進張孝日的家里,然后從后門走出閃進了樹林,這更加引起林道崖和符秀媚對張孝日的懷疑。

在拳師們的護衛(wèi)下,符秀媚、符愛珍和林道崖順利地來到了曼谷。林道崖與泰國華僑回鄉(xiāng)服務團的同志取得了聯系后,符秀媚和符愛珍辦理了有關返回海南的手續(xù)。。

就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符秀媚和符愛珍拿著行李跟隨泰國華僑回鄉(xiāng)服務團的同志來到泰國帕塔亞港口的碼頭邊。

臨走前林道崖給她們送行。

碼頭上熙熙攘攘,符秀媚、符愛珍提著行李,登上了一只貨船。

林道崖揮手與她倆道別。

由貨倉改成的客倉里乘客擁擠不堪,而且老人和婦女居多,顯然,他們都是從泰國返回海南的歸僑,其中,有二十多位泰國華僑回鄉(xiāng)服務團成員。

符秀媚和符愛珍在客倉里找到了一個鋪位,放下父母的遺像,三鞠躬。符秀媚淚流滿臉:“爸、媽,我們一起回家吧!”

符愛珍也哭著說:“一起回家拜見阿公阿婆……”

符秀媚收好父母的遺像,失神地望著浩瀚無際的大海。

汽笛一聲長鳴,貨船徐徐離開碼頭。

這時張孝日大汗淋漓地跑到碼頭,但船只已經開得好遠了,只見他對遠去的貨船,大聲叫喊道:“秀媚,秀媚,我是清白的……”

只有大海的浪濤在回應著張孝日的叫喊。

正是:斷岸孤舟千里夢,寒風殘月滿天霜;滴碎愁心秋夜雨,浪濤敲響海樓鐘。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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