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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婚柬落手,可她不是我的》

領完衣服,緊接著秦豐跟著老周學調試了一個星期,操作臺抽屜里攢了三張報廢的無線模塊——都是他調壞的。最新那塊是藍牙網關模塊,探針剛搭上引腳,示波器屏幕就跳成一片亂碼,老周在旁邊嘆口氣:“豐子,你這汽車電路的底子,跟射頻調試擰不到一塊兒去。真要學透,沒個半年沉不下心,急沒用。”

陳陽剛把手里的模塊調試完,湊過來擦汗:“昨兒跟老王嘮,他說咱這學徒滿一年才給漲三百,他干了四年,到手才四千七。”

秦豐沒接話,指尖在示波器旋鈕上摩挲。他給家里打視頻時還嘴硬,說“技術上手快,月底就漲工資”,掛了視頻就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屏幕里還留著三妹發的語音,“哥,小熊我要粉色的”。他原想著三個月攢夠錢,國慶回去就給三妹買,順帶去陸彩玲家附近晃一圈,可現在口袋里除了第一個月發的四千三,就剩爸塞的那五百塊沒動,連給陸彩玲買她高中時喜歡的裙子都得算著花。

這天午休,他去宿舍取充電器,剛推開門就見陳陽拿著個快遞盒愣站著:“豐子,你的,沒寫寄件人,就畫了個蒲公英。”

秦豐的心“咯噔”一下。那蒲公英是陸彩玲的記號——初中時她總在作業本右下角畫這個,說“你是太陽哈我是蒲公英,我一直仰望著你直到...”。他拆盒子的手都在抖,里頭掉出張粉撲撲的請柬,封面燙著“囍”字,新娘欄印著“陸彩玲”,新郎還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林偉”。

照片上是陸彩玲喜歡的那件米白色婚紗,頭發松松挽著,發梢別了支小向日葵發夾,是他高中用攢了半個月的早飯錢給她買的。可她沒笑,眼睛垂著,睫毛在眼下投了片淺影,像被風壓彎的草。

指尖捏著那張從請柬里掉出來的便簽,是陸彩玲的字——向來軟乎乎的筆畫,這會兒卻像被風吹得發顫,勾在紙頁上的撇捺都帶著點慌,墨色暈得比平常深些。

我盯著便簽上的日子發懵。

怎么是這個時候?

我分明記得清楚,她的婚期該是明年十二月末,霜雪剛落的時候。可這紙上的日子,明明就在一個月后。

心口猛地沉了沉,指尖攥得便簽發皺。難道……是我重生這一遭,把本該順順當當的日子,給攪亂了?便簽上寫道:

秦豐呀,我要結婚了。我媽總念,二十的姑娘該有個家了。林偉是王嬸介紹的,村長家的孩子。窗臺上那盆你栽的向日葵,今早我看它花盤好像偏了點——它大抵要轉向別的太陽了。你別難過,你會遇到新的小向日葵的,定有人像我從前那樣,把你當唯一的光。我還記得小時候老人說的話,如果這輩子走岔了,就往另一個世界等。到時候它還在老地方,它一準兒朝你轉,秦豐Yac ais nyac。

秦豐捏著便簽蹲在地上,指腹把“就往另一個世界等”這幾個字磨得發毛。窗外的陽光落在他腳邊,亮得刺眼,他忽然想起2020年那年的暑假,是他們讀高一的第一個學期,他在老家的涼席上驚醒,蟬鳴吵得人腦仁疼。他光著腳往蘇曉家跑,見她蹲在門檻上哭,他媽站在院里罵:“等啥?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沒用,明年就給你尋個婆家!”

那天他拉著蘇曉往村后的老樟樹下跑,跑得涼鞋都掉了一只,他攥著她的手,指節都發緊:“等我,好好讀書掙錢,等你二十歲,我就來娶你,誰催都沒用。”

其實秦豐是重生過的。重生那天他就攥著股勁:得趕緊掙錢。選專業時眼睛直盯著最“能快速掙錢”的新能源汽車技術,瞧見工廠招“技術工”,二話不說就一頭扎了進去。舍友拉著他勸升本,他擺擺手就斷了念想——心里就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趕在她家人催婚前攢夠底氣,把她從那些催婚的話里徹底撈出來。

可現在呢?他連塊無線模塊都調不利索,一個月掙四千三,連給她買件像樣的婚紗都不夠。他原以為這一世好好掙,總能讓陸彩玲的父母認可,到頭來才發現,兩世的急慌慌,竟都沒跑贏“二十歲”這三個字。她還是要嫁人了,就因為“二十了,該嫁人了”。那張請柬像張網,把他七年的急慌慌、苦巴巴全兜住了,兜得他喘不過氣。

晚上他沒去食堂,揣著請柬上了廠區的天臺。2025年的秋夜風涼了些,遠處的寫字樓亮著燈,車間的LED燈從樓下照上來,把他的影子投在欄桿上,瘦得晃。他摸出手機,點開相冊里存的高中畢業合照——照片上蘇曉扎著馬尾,站在他旁邊望著他,手里攥著那支小太陽發夾,笑起來露出顆小虎牙和兩個小酒窩,像向日葵一樣燦爛。

老周的話在耳邊飄:“無線模塊這技術,急不得,得熬……”陳陽的聲音也跟著來:“四千七,夠自己花就不錯了,攢錢難……”陸彩玲的便簽字像刻在眼皮上:“就往另一個世界等……”

他想起高中時蘇曉趴在課桌上問他:“秦豐,你說人能跟命爭不?我媽總說我命里該早嫁。”他當時拍著胸脯說:“能!我跟你一起爭。”現在他才知道,有些爭,不是靠急著掙錢、急著學技術就能贏的。他學不會跨專業的技術,趕不上她被催婚的腳步,重生一次,還是沒拉住她的手。

風刮過天臺,把請柬吹得“嘩啦”響。秦豐低頭往下看,車間里還有燈,陳陽大概還在調試模塊,操作臺的光映在窗上,明明滅滅的。他忽然笑了,從口袋里摸出塊東西——是高中時陸彩玲送他的橡皮,上面被他刻了個小太陽,五年了,邊角都磨圓了。

他把橡皮按在胸口,輕聲說:“彩玲,我還是沒爭過阿。”

天快亮時,東邊泛起魚肚白。秦豐站起身,最后往宿舍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床鋪靠窗,被子疊得方方正正,枕頭底下還壓著張紙條,是他剛進廠時寫的:“年底帶彩珍來羊城,看羊城里的景。”

然后他張開胳膊,像七年前拉著彩珍跑向老樟樹那樣,往前邁了一步。

第二天陳陽整理秦豐的東西時,在他枕頭下找到了那張合照,照片背面寫著行字,墨跡暈了又干:“重生一次,原是為了等你來,卻還是讓你等了別人。”旁邊壓著那張沒送出去的裙子發票,日期是上個月,收款人欄空著,只畫了個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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