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關(guān)系后的第一個周末，蘇清沅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屏幕上跳出顧言的消息：“樓下有輛銀灰色的車，車牌號后三位是729，上車時記得戴帽子。”她扒著窗簾縫往下看，果然見顧言靠在車邊等她，身上穿的還是上次那件黑色風(fēng)衣，只是換了條淺灰圍巾，風(fēng)一吹，圍巾角貼在他下頜線，竟比平時少了幾分律師的銳利，多了點溫和。

蘇清沅翻出壓在箱底的漁夫帽，又套了件寬大的連帽衛(wèi)衣，把半張臉都埋進衣領(lǐng)里才敢下樓。剛拉開車門，就聞到股淡淡的桂花香——副駕座位上放著個玻璃罐，里面裝著琥珀色的蜜餞，蘇清沅將玻璃罐捧到懷里上了車。

顧言從另一邊上車見蘇清沅一直捧著“上周路過老街，見你以前提過的那家蜜餞鋪開著，買了點桂花糕，沒放糖。”

蘇清沅抬頭看向顧言，眼里的光都要溢出了眼眶，顧言把她手里的罐子拿了過來打開隨后又遞給了她“嘗嘗看”

她捏起一塊放進嘴里，清甜的桂花味在舌尖化開，暖得心里發(fā)顫。“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家？”她含著蜜餞含糊地問，記得自己之前聊天的時候隨口提過一句“大學(xué)時總偷溜出校門買蜜餞”。

顧言發(fā)動車子，目視前方，嘴角卻悄悄勾了勾：“猜的。”可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節(jié)奏和當(dāng)年他在圖書館看她吃蜜餞時，指尖無意識敲桌面的頻率一模一樣。

那天他們?nèi)チ顺墙嫉呐f書店。顧言提前打了電話，讓老板清了場，整個書店只有他們兩個人。書架上的書積著薄塵，陽光透過木窗欞斜斜切進來，落在蘇清沅翻書的手指上。她蹲在少兒區(qū)翻繪本，突然被身后的人輕輕敲了敲背——顧言手里拿著本泛黃的《飛鳥集》，正是她大學(xué)時總在圖書館看的那本。

“老板說這是十年前的舊書，說不定就是你當(dāng)年看的那本。”他把書遞過來，書頁里夾著片干枯的銀杏葉，葉脈還清晰可見。蘇清沅指尖拂過扉頁，竟真看到角落里有個小小的“沅”字，是她當(dāng)年偷偷寫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仰頭看他，陽光落在他睫毛上，投出細碎的陰影。顧言沒否認，蹲下來和她平視，指腹蹭過那片銀杏葉：“上次去你工作室，看到你書架上有本同款，就猜你還留著。”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怕驚飛了書頁里的時光，“其實畢業(yè)那年我來問過老板，他說那本書被個女生買走了，我猜是你。”

蘇清沅把臉埋進書里，聞著舊紙張混著銀杏葉的味道，突然覺得，原來有些心動從來不是偶然，是他跨越了十年時光，悄悄為她鋪的路。

中午吃飯的時候，蘇清沅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顧言，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要不要告訴林姐啊？她一直很關(guān)心我的感情狀況。”

顧言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她：“如果你想告訴她，我沒意見。不過，要不要公開，還是看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身份特殊，公開后可能會有很多麻煩，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蘇清沅心里一暖，她知道顧言是在為她著想。“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公開了，等以后時機成熟再說吧。林姐那邊，我會跟她解釋清楚的。”

顧言點點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都聽你的。”

從那以后，兩人開始了地下戀愛。顧言會在蘇清沅不工作的時候，偷偷去她家里陪她；蘇清沅也會在顧言加班到深夜時，帶著夜宵去律所看他。雖然不能像普通情侶一樣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但他們卻覺得這樣的相處格外甜蜜。

不過，地下戀愛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端倪，有一次，蘇清沅去律所給顧言送文件，剛走到他辦公室門口，就遇到了江若彤。江若彤看到蘇清沅手里拿著的保溫桶，笑著打趣道：“蘇小姐，這是給顧言送夜宵啊？你們倆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整個律所都快知道了。”

蘇清沅的臉頰瞬間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我們只是朋友。”

江若彤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別緊張，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顧言這小子，終于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我替他高興。”

蘇清沅看著江若彤真誠的樣子，心里的顧慮漸漸消失了。她知道，江若彤是真的把顧言當(dāng)朋友，也真心祝福他們。

顧言的律所這陣子確實忙。蘇清沅每次去，總能看到他辦公室的燈亮到后半夜。有次她帶著林深做的排骨湯過去，正撞見他對著電腦改合同，眉頭皺得很緊，指尖夾著的筆在草稿紙上劃得飛快。她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沒敢打擾，剛要退出去，就被他拉住了手腕。

“等會兒再走。”他把筆放下，眼底有紅血絲，卻還是笑著往她手里塞了顆糖，“剛贏了個案子，對方律師認了輸，下周就能出結(jié)果。”他說的是她之前被合作方拖欠片酬的案子，他沒提自己為了查對方的資金流水，熬了三個通宵。

蘇清沅把排骨湯倒進碗里，看著他小口喝著，突然發(fā)現(xiàn)他袖口磨起了毛。她記得他這件襯衫是上次陪她去買的，當(dāng)時她還笑他“律師怎么穿這么便宜的衣服”，他只說“舒服就行”。可她知道，他是把錢都花在了她身上——她隨口說喜歡某個畫家的畫，他第二天就托人買了版畫；她錄節(jié)目說嗓子干，他就找遍全城買了老字號的潤喉糖。

“下周我新劇發(fā)布會，你……”她猶豫著開口，話沒說完就被顧言打斷：“我已經(jīng)跟法院調(diào)了時間，那天下午有空。”他從抽屜里拿出個小小的胸針，是用銀線繞的星星，“怕被認出來，我就不去后臺了，在臺下給你舉燈牌。”

蘇清沅捏著那枚星星胸針，指尖被邊角硌得有點疼，心里卻暖得發(fā)慌。她知道他最不喜歡熱鬧，卻愿意為了她，擠在人潮里舉燈牌。

發(fā)布會那天，蘇清沅站在臺上，目光下意識往觀眾席掃。顧言果然在后排，戴了副黑框眼鏡，帽子壓得很低，手里舉著個小小的燈牌，上面用銀色筆寫著“蘇清沅”三個字，在一片熒光棒里，安靜得像顆藏在云里的星。

輪到她發(fā)言時，她握著話筒，突然看向那個方向：“謝謝大家來參加發(fā)布會，也謝謝……我身邊的人。”她頓了頓，聲音比平時更軟，“他總說自己忙，卻會記得我所有的小事，會在我被黑的時候說‘別怕’，會在我加班時帶著熱湯來等我。”

臺下的顧言愣了愣，隨即把燈牌舉得更高了些。蘇清沅看著他模糊的輪廓，突然笑了：“我以前總覺得當(dāng)演員很累，要面對很多流言蜚語，可現(xiàn)在我不怕了，因為我知道，不管臺下有多少人，總有個人是為我而來的。”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蘇清沅在停車場等他。顧言從陰影里走出來，眼鏡摘了，帽子也摘了，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點亂，卻眼睛亮得很。“剛才在臺上說的是我？”他走到她面前，聲音里帶著點不確定的雀躍。

蘇清沅踮起腳尖，把那枚星星胸針別在他風(fēng)衣上：“不然還能是誰？”話音剛落，就被他拉進懷里。他的懷抱帶著點晚風(fēng)的涼，卻把她裹得很緊，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聲音悶悶的：“清沅，以后我再也不想躲在角落里看你了。”

可安穩(wěn)的日子沒過多久，麻煩就找了上來。有天蘇清沅剛收工，就看到林深拿著手機臉色發(fā)白：“你快看這個。”是個八卦號發(fā)的微博，配了張她和顧言在舊書店門口的照片——應(yīng)該是那天被路過的粉絲拍的，照片里顧言正幫她理被風(fēng)吹亂的圍巾，動作親昵。

標(biāo)題起得刺眼：《蘇清沅秘戀圈外男友，疑似某律所律師，背景普通》。下面的評論已經(jīng)炸了，黑粉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什么律師啊，看著就像想靠女明星上位的”“蘇清沅眼光怎么這么差，找個沒背景的，不怕被拖累？”甚至有人扒出了顧言的家庭住址，說他“父母是普通工人，配不上頂流女星”。

蘇清沅氣得手都抖了，當(dāng)即就要發(fā)微博：“他們憑什么這么說你？我現(xiàn)在就澄清…”

顧言正好打來電話，聽到她氣呼呼的聲音，反而笑了：“別沖動，先聽我說。”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穩(wěn)得像定心丸，“這些評論影響不到我，律所的案子該接還接，法院的判決也不會因為這些話改變。你要是現(xiàn)在發(fā)微博，反而會被他們纏上。”

“可我不想讓你受委屈。”蘇清沅的聲音帶著哭腔。她不怕被黑，可她見不得別人這么說顧言——那個為了幫她查證據(jù)熬到天亮的人，那個把她的小事記在心上的人，怎么就成了他們嘴里“想上位”的人？

“我沒委屈。”顧言的聲音很溫柔，“清沅，你相信我嗎？相信我能處理好。”他頓了頓，又說：“你乖乖回家，等我回來給你做面吃，好不好？我學(xué)了你愛吃的番茄雞蛋面。”

蘇清沅吸了吸鼻子“好”

林深在一旁看著蘇清沅小可憐的樣子“還是顧律師靠譜，能勸得動你。”蘇清沅默默撇開了眼。

那天晚上，顧言果然做了番茄雞蛋面。他系著她買的小熊圍裙，在廚房里忙忙碌碌，和他在法庭上的樣子判若兩人。蘇清沅坐在餐桌旁看著他，突然覺得，那些流言蜚語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只要他在，她就有底氣。

接下來的日子，顧言果然沒被影響。他接了個公益法律援助的案子，為幾個被拖欠工資的農(nóng)民工維權(quán)，硬是憑著扎實的證據(jù)鏈讓對方公司賠了錢。庭審那天，有記者去旁聽，寫了篇《青年律師顧言：用法律為弱者撐腰》的報道，里面提了他之前贏的幾個大案，把他的專業(yè)能力介紹個遍。

網(wǎng)上的風(fēng)向悄悄變了。有人扒出顧言的履歷——名校法學(xué)院畢業(yè)，拿過全國律師辯論賽金獎，從業(yè)五年沒輸過一個案子，甚至還免費幫貧困學(xué)生打過人身傷害的官司。“這哪里是普通律師？明明是大佬啊”“人家靠自己本事吃飯，用得著靠女明星？”的評論漸漸多了起來。

蘇清沅看著那些評論，笑著給顧言發(fā)消息：“顧律師，你現(xiàn)在是網(wǎng)紅律師了。”

顧言回得很快：“那網(wǎng)紅律師能邀請?zhí)K小姐晚上去看電影嗎？我買了最后一排的票。”

“好呀，顧律師邀請哪有不去之理。”顧言看過后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