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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圣壇下的抉擇

地底祭壇的空氣凝固著,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響愈發(fā)恐怖:木材的爆裂聲、鐵鏈崩斷的銳響、盧克警長變調(diào)的怒吼、鎮(zhèn)民絕望的尖叫,以及那如同潮水般涌來的、濕滑蠕動和低沉咆哮聲。

地獄正在逼近樓梯口。

張十安的心臟狂跳,手電光柱在墻壁扭曲的浮雕上劇烈晃動。但這一次,與前幾次循環(huán)初期的純粹恐慌不同,一種冰冷的、基于無數(shù)次死亡積累出的計算感,強行壓下了他的恐懼。

他知道石臺下的密道即將開啟。他知道自己會跳下去。他知道怪物會追下來,他會受傷,最終被迫逃入深處,直面那片地獄般的綠色湖泊和霍爾特,然后在一場絕望的自殺式攻擊中迎來毀滅。

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需要改變!必須利用好這個初始的位置和情報優(yōu)勢!

他的目光急速掃過祭壇。日志、石臺、浮雕、即將出現(xiàn)的密道……

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他沒有立刻去按那個浮雕上的機關,而是猛地轉(zhuǎn)身,撲到那本攤開的教區(qū)日志前,飛快地翻到最后幾頁——那被撕掉的關鍵部分。他用手電仔細照射撕扯的邊緣,試圖尋找任何殘留的筆畫或印記。

果然!在粗糙的紙張纖維中,他依稀辨認出幾個極淺的、用尖銳物刻劃留下的箭頭符號和一個模糊的單詞片段“……-ence”(可能是 resonance共鳴?)。

箭頭指向哪里?他猛地抬頭,順著箭頭暗示的方向看向墻壁另一側(cè)的浮雕——那片描繪著眾多扭曲身影環(huán)繞漩渦的區(qū)域!

共鳴?與什么共鳴?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沉重的礦工信號鈴上。是了!聲音!特定的聲音頻率!

但如何實現(xiàn)“共鳴”?單靠一個鈴鐺不夠!

就在這時——

轟隆!!!

教堂上方傳來一聲巨爆!盧克的慘叫戛然而止!

防御徹底崩潰!

怪物如同潮水般涌向下行的樓梯!

沒有時間了!

張十安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他沒有選擇跳密道逃跑!而是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

他猛地按下了那個開啟石臺的機關!

咔噠。石臺緩緩滑開。

但他沒有跳下去!而是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個沉重無比的礦工信號鈴,狠狠地推進了密道入口,讓其順著陡峭的臺階一路翻滾著跌落下去,發(fā)出咣當咣當?shù)木薮舐曧懀?

同時,他自己則猛地向側(cè)后方撲倒,緊緊貼在了祭壇最陰暗的角落,一塊巨大的、倒下的石碑后面,同時迅速熄滅了手電筒。

整個祭壇瞬間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下一秒——

無數(shù)扭曲、濕滑、散發(fā)著惡臭的恐怖身影,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從樓梯上傾瀉而下,瞬間充滿了這狹小的空間!

它們發(fā)出了饑餓和狂怒的嘶嚎,幽綠的目光在黑暗中瘋狂掃視。

然后,它們幾乎同時被密道深處那持續(xù)傳來的、信號鈴滾落的巨大噪音所吸引!

對于依賴聽覺和某種能量感應的它們來說,這持續(xù)移動的聲源就像是黑暗中最明亮的燈塔!

“嗷嗚!!”

離得最近的兩只怪物發(fā)出一聲興奮的咆哮,毫不猶豫地、爭先恐后地撲進了那狹窄的密道入口,朝著聲音追去!

更多的怪物被吸引,擁擠在洞口,試圖跟著鉆進去。

張十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連呼吸都幾乎停止,全身緊繃地縮在石碑后,聽著耳邊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蠕動聲和咆哮聲,祈禱著黑暗和角落能保護他。

幸運的是,怪物們的注意力幾乎完全被密道深處的聲響吸引了。它們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角落里還有一個幾乎嚇癱的大活人。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祭壇里的怪物大部分都擠進了密道,去追逐那個滾落的信號鈴了。聲音逐漸遠去。

直到祭壇里重新變得相對“空曠”,只剩下零星一兩只還在徘徊時——

張十安動了!

他如同獵豹般從石碑后彈射而出,目標不是密道,而是——樓梯!

他要去教堂上層!

這個計劃極其冒險,但他記得教區(qū)日志里提到的“共鳴”和箭頭!教堂里一定還有別的什么!是能與信號鈴產(chǎn)生共鳴的東西?也許是某種樂器?也許是鐘樓的鐘?

他必須上去找到它!這是唯一可能戰(zhàn)勝“源眼”的方法!

他閃電般沖上樓梯,與一兩只反應過來的怪物擦肩而過,甚至能感覺到那濕滑毛發(fā)拂過皮膚的惡心觸感!

沖上教堂大廳!

眼前的景象宛如修羅場。長椅東倒西歪,到處是血跡和破碎的物品,幾具鎮(zhèn)民和警長手下的尸體以詭異的姿勢倒在血泊中。盧克警長倒在圣壇旁,脖子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眼睛兀自圓睜著,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但張十安顧不上這些!他的目光瘋狂搜索!

箭頭指向……指向……

他的目光定格在圣壇后方,那副巨大的絨布覆蓋的地圖下方——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像是存放圣器的小櫥柜!

他沖過去,一腳踹開櫥柜腐朽的木門!

里面沒有圣杯,沒有燭臺。只有一件東西——

一把覆蓋著厚厚灰塵的、造型古拙的青銅號角。號角的表面刻滿了與地下祭壇浮雕類似的、難以理解的符文。

就是它!

他一把抓起號角。觸手冰冷沉重。

就在他抓起號角的瞬間——

地下深處,隱隱傳來了一聲極其微弱的、信號鈴終于停止?jié)L動的……最后一聲嗡鳴。

而幾乎同時,他手中的青銅號角,竟然自行輕微地震顫了一下,內(nèi)部發(fā)出了一種低沉的、與之呼應的共鳴聲!

就是它!日志里說的“共鳴”!

但如何使用?吹響它嗎?和信號鈴的聲音配合?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那兩只被他甩在祭壇的怪物,以及另外幾只似乎對號角的共鳴產(chǎn)生反應的怪物,已經(jīng)從樓梯口和破碎的教堂大門外,緩緩地、步步緊逼地圍了過來!它們的幽綠目光死死鎖定了他手中的號角,發(fā)出了威脅性的低吼。

前無去路,后有追兵。

他拿到了關鍵道具,但卻陷入了新的絕境。

如何同時應對眼前的怪物,又能將號角的聲音傳遞到地下深處,與信號鈴實現(xiàn)“共鳴”?

張十安背靠著圣壇,一手緊握號角,另一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腿側(cè)那把他一直不擅長使用的手槍。

最后一次循環(huán)的最終決戰(zhàn),以他完全未曾預料的方式,提前在教堂上演了。

而他手中的牌,依然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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