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像一根冰針,瞬間刺穿了蘇默的耳膜,直抵大腦皮層。
“......別開門......他在笑......”
恐懼,
是赤裸裸的、不加掩的恐懼。
蘇默的身體比他的意識反應更快,他像觸電般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墻壁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怎么了小蘇?臉色這么難看。”交接的警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沒...沒什么,”蘇默的聲音有些發干,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具蓋著白布的遺體上移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警察不疑有他,簽完交接單便匆匆離開了。操作間里,只剩下蘇默和那句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的遺言。
他在笑...
誰在笑?為什么不能開門?
這根本不是意外失足前該有的念頭!這分明是臨死前對某個具體的人發出的、最絕望的警告!
蘇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那個女孩不是意外死亡。
她,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他能做什么?
去告訴警察嗎?說自己能聽到死人說話?他們會把他當成瘋子,或者是一個嘩眾取寵的神經病。
接下來的兩天,蘇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煎熬。白天,他照常工作,為逝者整理儀容,但只要一閉上眼,那句充滿恐懼的遺言就會自動在他腦中播放。那個女孩最后的絕望,像一團陰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是一個收藏家,本該只是個被動的記錄者。但這一次,他收藏到的“遺言”,是一份滾燙的、指向兇手的求救信。
第三天,事情迎來了轉機。
蘇默在休息室看手機時,無意間刷到了一條本地新聞的推送。
標題是:《獨家追蹤:花季少女意外墜樓,背后是否另有隱情?》
報道的記者,叫林晚星。
蘇默點進去,發現這篇報道詳細梳理了女孩墜樓的案件,并對警方意外失足的結論提出了幾點合理的質疑。比如,女孩的鄰居反映她性格開朗,并無抑郁跡象;再比如,她的門鎖有從外部被技術開鎖的輕微痕跡。
林晚星的文字犀利而克制,顯然是做過功課的。
蘇默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看著文章末尾那個記者的名字,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萌生。
他不能直接找警察,但或許...他可以把線索透露給這個正在追查真相的記者。
夜深人靜,蘇默獨自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是一個新建的匿名郵箱界面。
收件人地址,他填上了林晚星在新聞下留下的線索郵箱。
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沒有落下。這樣做,意味著他將不再是一個旁觀者,而是主動踏入了一樁可能是謀殺案的渾水之中。危險,未知。
他再次閉上眼。
“......他在笑......”
那絕望的、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默睜開眼,眼神中的猶豫一掃而空。他不能讓那個女孩,帶著這樣的恐懼和冤屈,被世界遺忘。
他深吸一口氣,在郵件正文里,敲下了一行字:
“她不是意外。去查查她對門的鄰居,
那個總是微笑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