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蜿蜒，延伸向視野的盡頭。林凡步履沉穩，一身粗布麻衣并未掩蓋他經過洗髓伐骨和靈力滋養后愈發挺拔的身姿與瑩潤的氣質。他并未全力趕路，而是保持著一種看似尋常卻遠超常人的速度，一邊行走，一邊默默運轉《混沌道經》，吸收著天地間稀薄的靈氣，同時仔細觀察著沿途的一切。

田地、農舍、零星的樵夫獵戶…所見皆是凡俗景象，人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為生計奔波，與藍星古代的農耕社會并無太大不同。靈氣在此地更為稀薄，幾乎感受不到修煉者的氣息。

根據那簡陋地圖所示，黑石城是這片區域唯一像樣的城池。一路行來，也證實了這一點。越靠近黑石城，道路上的行人車馬漸漸多了起來，大多推著獨輪車、挑著擔子，或是趕著馱貨的牲口，皆是朝著城池方向而去，顯然是去趕集或交易的鄉民。

日頭偏西之時，一座依山而建的灰黑色城池輪廓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城墻高聳，以巨大的黑褐色山石壘砌而成，透著一種粗獷沉重的氣息。城門口有穿著陳舊皮甲、手持長矛的兵丁值守，懶洋洋地打量著進出的行人，偶爾會對一些滿載貨物的車輛盤問幾句，收取些許入城稅。

林凡混在人群中，低調地步入城門。繳納了幾枚從黑風寨順手取來的銅錢后，并未受到任何阻攔。

城內景象頓時熱鬧起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側，店鋪林立，酒旗招展。販夫走卒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車馬碾過路面的吱呀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喧囂的煙火氣。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味道：食物的香氣、藥材的苦味、牲畜的膻味、還有人群汗濕的氣味。

林凡放緩腳步，看似隨意地漫步，實則神識悄然散開，如同無形的觸手，感知著周圍。大部分行人皆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氣血旺盛些的武夫也有，但體內能量駁雜，遠不如他的靈力精純。偶爾能感知到一兩個體內有微弱能量流動的人，大抵是修煉了某種粗淺內功心法，算不得真正的修士。

他需要信息。關于這個世界修煉體系的信息，關于城池勢力分布的信息，以及…哪里能接觸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他先是走進一家顧客盈門的茶館，要了一壺最便宜的粗茶，坐在角落，默默聽了半晌茶客們的閑聊。大多是東家長西家短，或是今年收成如何，偶爾會提到城里哪個幫派又和誰起了沖突，哪個富戶家出了什么新鮮事。關于“修仙”、“修士”之類的話題，無人提及。

付茶錢時，他狀似無意地向伙計打聽：“小哥，請問這城里，可有買賣藥材或者稀奇玩意比較集中的地方？”

伙計收了錢，笑著答道：“客官是外鄉來的吧？要說藥材，自然是城東的回春堂最大最全。至于稀奇玩意…那就得去南城的‘雜貨市’碰碰運氣了，那兒地攤多，啥都有，就看你眼力咋樣了。”

道了聲謝，林凡先去了城東回春堂。藥堂規模不小，伙計忙碌，坐堂大夫一副高人模樣。林凡感知了一下，堂內藥材氣息濃郁，但大多年份普通，是些凡俗藥材。他花費幾塊碎銀，購買了幾味煉制氣血丹所需的輔藥，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問是否有“靈藥”出售。

那抓藥的伙計愣了一下，打量了林凡幾眼，才壓低聲音道：“客官說的可是仙家之物？那等寶貝哪是我們這小店能有的…得去‘仙緣閣’或者…南城雜貨市最里頭，偶爾會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據說就有練氣士老爺們需要的那啥…靈石或者帶靈氣的物件，不過真假難辨，價格也貴得嚇人哩！”

仙緣閣？練氣士？靈石！

林凡心中一動，總算聽到些關鍵詞語了。他謝過伙計，轉身朝著南城雜貨市走去。

南城雜貨市比想象中更大更混亂。街道兩側擠滿了地攤，售賣的東西五花八門：舊衣物、陶罐、生銹的鐵器、不知名的獸骨、草藥、甚至還有號稱是“古墓”里挖出來的破銅爛鐵。叫賣聲、爭吵聲不絕于耳，人流摩肩接踵，空氣污濁。

林凡放緩腳步，神識如同精細的篩子，細細掃過一個個地攤。大部分東西都是凡物，毫無靈氣波動。偶爾有幾件帶著極其微弱波動的，不是即將消散就是沾染了某些氣息，并無實際價值。

直到他走到市場最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白發蒼蒼、穿著破舊道袍的老者攤前。

老者的攤位上東西不多：幾塊顏色暗淡的礦石，幾株蔫頭耷腦的草藥，還有幾件銹跡斑斑、殘缺不全的小物件。但林凡的神識掃過時，卻敏銳地察覺到，那幾塊礦石中，有兩塊散發著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靈氣波動！雖然遠不如系統獎勵的下品靈石純凈，但確是靈石無疑！此外，一株根部沾著奇特泥土的紫色小草，也散發著淡淡的清涼靈氣。

林凡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蹲下身，隨手拿起一塊不含靈氣的鐵礦掂量著，目光掃過那兩塊靈石：“老丈，這些石頭怎么賣？”

老者抬起渾濁的眼睛，瞥了林凡一眼，有氣無力地道：“赤鐵礦十文一塊，那兩塊青灰色的…二十兩銀子一塊。”

價格天差地別！顯然這老者也知道那兩塊并非凡石。

“哦？這石頭有何特別，竟如此昂貴？”林凡故作驚訝。

老者哼了一聲：“買就買，不買就別問。老頭子我雖然落魄，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林凡笑了笑，不再試探，直接指向那兩塊靈石和那株紫色小草：“這兩塊石頭，和這株草，我都要了。五十兩銀子，如何？”他故意壓了點價。

老者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沒想到林凡如此爽快，但還是搖頭：“八十兩，少一個子不賣。這紫須草可是老夫好不容易從…從山里采來的。”

林凡故作沉吟片刻，才點頭：“也罷，八十兩就八十兩。”他從系統空間取出從黑風寨得來的銀兩付賬。這些金銀對他而言，遠不如這些蘊含靈氣的物品有價值。

交易完成，將靈石和靈草收入袖中（實則轉入系統空間），林凡并未立刻離開，而是看似隨意地繼續問道：“老丈，可知這城里‘仙緣閣’在何處？聽聞那里才有真正的好東西。”

老者收了錢，態度稍好了一些，指了指某個方向：“順著這條街走到頭，左拐，看到一棟三層高的朱紅色木樓便是。不過…”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那地方，只接待練氣士老爺，尋常人連門都進不去。小哥你…怕是白跑一趟。”

“哦？還需身份驗證？”林凡挑眉。

“自然。仙緣閣背后可是有修真家族支持的，規矩大著呢。”老者說著，打量了一下林凡的粗布衣衫，意思很明顯。

林凡不動聲色：“多謝老丈告知。”他心中已有計較。

離開雜貨市，林凡依言尋去，果然看到一棟氣派的朱紅色木樓，門前匾額上龍飛鳳舞寫著“仙緣閣”三個大字。門口并無尋常伙計，而是站著兩個身穿青色勁裝、神色冷峻的漢子，其體內氣血旺盛，遠超常人，竟都達到了煉氣期初期的水準！用來看門，足見其底蘊。

林凡并未直接上前，而是遠遠觀察。只見偶爾有人走向大門，那兩人會微微抬手，似乎是在感知什么，隨后才會放行。被放行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靈力波動。

果然需要驗證修為。

林凡略一思忖，悄然運轉體內靈力，使其微微散發出一絲氣息，然后坦然向著大門走去。

剛接近臺階，那兩名漢子目光立刻掃來，感受到林凡身上那雖然不強（他刻意控制），卻異常精純厚重的靈力波動時，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立刻化為恭敬，微微側身讓開道路，其中一人低聲道：“這位仙師請進。”

林凡淡淡點頭，邁步而入。

閣內空間寬敞，布置清雅，光線柔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藥香，靈氣濃度明顯比外界高出一截。柜臺后站著幾位身穿統一服飾的侍者，修為皆在煉氣初期左右。店內客人不多，只有寥寥三五人，都在靜靜瀏覽著柜臺內陳列的物品，彼此間并無交流，氣氛安靜而肅穆。

林凡的目光掃過柜臺。里面陳列的東西讓他眼前一亮！

不再是雜貨市那些破爛，而是真正的修真物品！有盛放在玉瓶中的各色丹藥（雖然大多是一品、二品），有寒光閃閃、銘刻著符文的刀劍法器，有疊放整齊的符箓，甚至還有幾枚玉簡（想必記載著功法或術法），以及放在錦盒中的、靈氣盎然的下品靈石！標價皆是以靈石為單位，動輒數十上百，看得林凡暗暗咋舌。自己那八十兩銀子，在這里恐怕連最便宜的一瓶丹藥都買不起。

一位侍者看到新客人，微笑著迎了上來，態度恭敬卻不卑不亢：“歡迎仙師光臨仙緣閣。不知仙師需要些什么？丹藥、法器、符箓，或是功法秘籍，本閣應有盡有。”

林凡壓下心中的波動，故作平靜道：“初來貴地，隨意看看。”他走到丹藥柜臺前，目光掃過那些標著“聚氣丹”、“回元丹”、“解毒丹”的玉瓶，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藥力，與自己煉制的丹藥相互印證。

侍者跟在一旁，適時介紹：“這是一品聚氣丹，適合練氣中期以下仙師輔助修煉…這是二品回元丹，可快速恢復消耗靈力…”

林凡微微點頭，心中卻是一動。這些丹藥的煉制手法和藥力，似乎…并不比自己系統傳承的《基礎煉丹術》高明多少，甚至在某些細節上還略有不如。只是自己受限于材料和修為，目前還無法煉制更高品級的丹藥而已。

他又走到法器區。那些閃爍著靈光的刀劍，威力恐怕還不如自己用銳金符加持后的鈍劍。符箓區的火球符、冰錐符，威力也大致與他自己繪制的相當，只是種類更多些。

看來，系統出品，果然皆是精品。這讓他信心增加了不少。

最后，他停在了功法玉簡區。那里只有寥寥幾枚玉簡，且都被小型禁制保護著，只能看到名稱和簡介。《厚土訣》、《春風化雨功》、《燃木心法》…皆是最基礎的五行修煉功法，最高只能修煉到練氣后期，標價卻高達數百下品靈石。

“可有關于大陸地理志、宗門介紹、靈草妖獸圖譜之類的書籍或玉簡？”林凡轉過頭，問那侍者。這些東西，才是他目前最急需的。

侍者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位仙師會對這些感興趣，但還是恭敬答道：“有的，仙師請隨我來。”

他引著林凡來到角落的一個書架前，上面擺放的并非玉簡，而是些線裝書籍。《蒼云風物志》、《青州府宗門淺談》、《常見百草辨》、《低階妖獸圖錄》…等等。

這些書籍價格便宜許多，只需金銀即可購買，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兩銀子。

林凡心中滿意，正要開口購買，閣樓樓梯處卻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衣著華貴、面容倨傲的年輕公子，在一名老者的陪同下，走了下來。那年輕公子體內靈力波動不俗，已達練氣六層左右，但其氣息略顯虛浮，不如林凡凝練。旁邊的老者更是氣息深沉，赫然是一位筑基期初期的修士！

那年輕公子下樓后，目光隨意掃過，恰好落在林凡身上，看到他一身粗布麻衣，又站在售賣雜書的地攤貨書架前，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從鼻子里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林凡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但并未理會。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他懶得與這種人多做糾纏。

那侍者見狀，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似乎認識那年輕公子，更加恭敬地對其行了一禮。

林凡對侍者道：“這些書，我都要了。”說著，取出銀兩付賬。

侍者連忙接過，手腳麻利地包好書冊。

那年輕公子見林凡無視他，反而爽快買下一堆“無用”的書籍，眼中輕蔑更甚，嘟囔了一句：“窮酸散修，也就只買得起這些破爛了…”

他身邊的老者淡淡瞥了林凡一眼，并未察覺出什么異常（林凡隱匿功法極高），便對年輕公子低聲道：“少爺，正事要緊。”

年輕公子這才哼了一聲，昂著頭向外走去。

林凡面無表情地接過包好的書冊，對侍者點了點頭，也轉身離開了仙緣閣。

走出大門，夕陽的余暉將街道染成金色。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朱紅色的閣樓。

今日收獲頗豐。不僅確認了修真界的存在，獲得了關鍵的信息渠道，更重要的是，他初步窺見了這個世界的層次，并對自己擁有的系統傳承，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練氣…筑基…更高的境界…”林凡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路還很長。但他已有方向。

提著書冊，他尋了一間看起來干凈普通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

是時候，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