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也能……把球……那樣砸進去？”

李夢龍這句話聲音不高，卻像一道閃電，劈在了曼奇尼和法切蒂的腦海里。

兩個經驗豐富的足球人，瞬間就抓住了這句話背后蘊含的、簡單粗暴卻可能極其恐怖的戰術可能性！

防守角球時，他能像導彈一樣摧毀來球。

那進攻角球時，他為什么不能像炮彈一樣，把球砸進對方球門？！

這邏輯……沒毛病??！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曼奇尼教練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猛地一拍大腿：“對啊！他媽的！我怎么沒想到！光想著讓他防守了！進攻呢？！這他媽不就是現成的、無敵的攻城錘嗎？！”

法切蒂雖然還能保持表面冷靜，但推眼鏡的手指微微顫抖，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動：“從純粹的防守武器，變成攻防一體的戰略級武器……這個想法……非常大膽，卡爾洛。”

“大膽？這是天才的想法！”曼奇尼興奮地幾乎要手舞足蹈，他一把摟住還有些懵懂的李夢龍，“小子！你真是個天才！對！就這么干！下次角球，你就給我沖進對方禁區！你的任務就是進球！像剛才頂走那個球一樣，把我們的球頂進他們的球門！”

李夢龍被教練的熱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基于本能提出了一個想法，沒想到教練的反應這么大。

“可是……教練，對方肯定會重點盯防我……”他想起剛才那個絡腮胡9號的糾纏。

“那就撞開他們！”曼奇尼幾乎是吼出來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李夢龍臉上，“就像你剛才撞開那個瑞士大個子一樣！跳得比他們都高！把你的頭當成錘子！把球砸進去！”

法切蒂相對冷靜地補充道：“戰術需要調整。我們需要至少兩個人在他附近，不是擋拆，那樣太明顯。

而是……制造混亂，牽扯防守注意力，甚至……幫他稍微清理一下起跳空間，當然，是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彼壑虚W爍著精明的光芒，“裁判對無球狀態的拉扯，通常比較寬容?！?

短暫的死球時間結束，比賽繼續。

由于李夢龍之前恐怖的防空表現，伯爾尼年輕人的進攻明顯開始忌憚高空球，更多地選擇地面傳導。這讓米蘭U20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而米蘭這邊，士氣大振！隊友們看李夢龍的眼神徹底變了，從懷疑變成了驚異，甚至帶上了一絲……期待？

每次后場拿到球，甚至有人下意識地想直接大腳長傳找他這個點——雖然被曼奇尼在場邊罵了回去。

“穩??！打地面！我們不是來打飛機的！尋找機會！”曼奇尼大聲指揮著，但他的目光，卻不停地瞟向對方的禁區，眼神灼熱，像是在等待什么。

機會，很快來了。

下半場第七十分鐘，米蘭隊一次邊路突破，造成對方后衛鏟球破壞，獲得了了一個右側的角球。

“來了！”曼奇尼和法切蒂幾乎同時從教練席上站了起來！

曼奇尼用力朝著場內揮舞著手臂，做出一個只有他們才懂的特殊手勢——那是賽前臨時約定的“X計劃”進攻信號！

“角球！米蘭隊獲得了一個角球機會！看看這次進攻怎么組織……嗯？”解說員菲利普注意到了場邊曼奇尼激動的樣子和那個奇怪的手勢，“曼奇尼教練看起來很興奮？難道有什么特別的角球戰術？”

場上，米蘭的球員們看到手勢，心領神會。

幾個進攻球員開始向禁區聚集，但跑位顯得有些……混亂？像是在故意攪亂對方的防守布置。

而李夢龍，則從后衛線上悄悄啟動，低著頭，如同一條靈活的泥鰍，避開主要的糾纏區域，朝著對方小禁區線的后點方向移動——那里，是法切蒂在戰術板上畫下的“X”標記區域！

“嘿！盯住那個66號！別讓他跳起來！”伯爾尼年輕人的教練在場邊驚恐地大叫！他已經看出了苗頭不對！

立刻有兩名身材高大的后衛如同餓虎撲食般圍向了李夢龍！

一個在前面頂住他，另一個在后面死死地拽住他的球衣下擺！小動作極其隱蔽和兇狠！

“裁判！看這里！拉人了！”米蘭的隊長向裁判抗議，但裁判注意力在前點，沒有表示。

李夢龍瞬間陷入了艱難的肉搏戰！他感覺自己的球衣快要被撕裂了，身體被推搡得東倒西歪！起跳空間被完全壓縮！

他試圖發力，但那種在防守時一往無前的感覺，在進攻端，在面對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糾纏時，似乎又有點難以凝聚！

“該死！他們盯上他了！”場邊的曼奇尼急得直跺腳。

角球已經開出！弧線又高又飄，飛行的目標……赫然就是后點！飛向那個“X”區域！

“球來了！找后點！看樣子，是找66號李！”解說員菲利普驚呼！

“但是他被兩個人纏住了！根本動彈不得！這球恐怕……”瓦萊里奧的語氣充滿了惋惜。

足球在空中飛行，時間仿佛變慢。

李夢龍能清晰地聽到身后拽他球衣的后衛粗重的喘息，能感覺到前面頂著他的后衛肘部暗暗發力的刺痛，能聽到對方教練在場邊聲嘶力竭的“別讓他起跳！”的吼聲。

壓力巨大！

失敗的陰影再次籠罩下來。

難道進攻和防守……真的不一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之前一直在附近“閑逛”的、負責“制造混亂”的米蘭中場球員馬里奧（就是之前野球場那個雀斑男孩），突然做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既沒有去爭點，也沒有去擋拆，而是仿佛被對方防守球員“不小心”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如同一個笨拙的不倒翁，“恰好”一屁股撞在了那個死死拽著李夢龍球衣的后衛腰眼上！

“哎喲！”馬里奧發出一聲夸張的慘叫。

“呃！別！不是我！”那個拽球衣的后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手上力道一松，身體一個趔趄！

就是這瞬間的機會！

李夢龍感覺到身后的拉扯力驟然消失！他幾乎是本能地！將全部的力量和之前被壓抑的怒火，連同那種“必須砸進去”的純粹欲望，轟然爆發！

“滾開！”他發出一聲低吼，身體如同被壓緊的彈簧瞬間釋放！肩膀猛地發力撞開身前的中衛！為自己爭取到了那一絲寶貴的起跳空間！

然后！

小腿蹬地！原地起跳！

“他起跳了！在兩人包夾下！李！他跳起來了！上帝啊！”菲利普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不可思議！

全場目光聚焦之下！

李夢龍在極其狹小的空間內，再次展現出那違背地心引力的恐怖彈跳！他跳得甚至比防守時更加決絕，更加充滿攻擊性！仿佛要將所有的憋屈和力量，都在這一刻傾瀉出去！

那兩個防守球員徒勞地跟著起跳，但高度完全被碾壓！他們驚恐地抬頭，看著那個中國小子如同火箭般從他們之間躥升，占領制空權！

足球恰好飛到！

李夢龍的身體在空中極度舒展，甚至有一個微微的滯空！他的眼睛死死盯著來球，頸部肌肉繃緊如鐵！

腰腹發力！全身的力量協調地傳遞至額頭！

砰?。。。?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悶、更加響亮、更加充滿力量的巨響炸開！

足球接觸他額頭的瞬間，仿佛發生了形變！然后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如同出膛的隕石，徑直砸向球門！

伯爾尼年輕人的門將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撲救反應！他的身體剛下意識地移動了一下，足球就已經……

轟！

狠狠地砸進了球門左上角的絕對死角！球網被劇烈地掀起，如同被狂風撕扯！

球……進了！??！

GOOOOOOOOOOOOOOOOOOOOOAL！?。。。。。。。。。。。。。。?！

整個米蘭內洛訓練基地，仿佛被投入了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寂靜了零點一秒，然后……

轟隆隆?。。?！

巨大的、足以掀翻頂棚的歡呼聲和驚呼聲如同海嘯般爆發出來！

“球進了?。。。。。。。。?！”解說員菲利普徹底瘋了，對著麥克風嘶吼，聲音完全破音，“GOAL!GOAL!GOAL!GOAL!GOAL!李！66號！李夢龍！頭球！暴力頭球！無可阻擋的頭球！我的上帝！我的圣母瑪利亞！我的所有神明啊！我看到了什么？！”

“人間大炮！這絕對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人間大炮！”瓦萊里奧也激動得語無倫次，

“在兩人包夾下！在幾乎失去平衡的情況下！他依然跳了起來！然后把球像炮彈一樣砸進了球門！伯爾尼年輕人的防守在他面前就像紙糊的一樣！**”

“禁飛區？不！他升級了！他從防空導彈進化成了戰略轟炸機！他現在是米蘭的進攻橋頭堡！是無解的攻城器械！”

菲利普激動地補充道，“我現在宣布！對方禁區上空！也被劃為米蘭的轟炸區！”

球場上，米蘭的球員們瘋狂地沖向了李夢龍，把他團團圍住，激動地揉著他的頭發，拍打著他的后背，嘴里語無倫次地喊著各種驚嘆和贊美詞！

“牛逼！小子！太牛逼了！”

“你他媽是怎么跳起來的？！”

“這頭球！帥炸了！”

制造了關鍵“混亂”的馬里奧第一個沖過來，興奮地跳到了李夢龍的背上，在他耳邊大喊：“看到了嗎！哥們！我就輕輕碰了他一下！你就飛起來了！我們他媽的是天才！”

李夢龍被隊友們簇擁著，感受著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和隊友真誠的祝賀，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就感和狂喜淹沒了他！

他做到了！

他真的在進攻端，也做到了！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額頭，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那記重炮頭球帶來的輕微震感。

這種感覺……太他媽爽了！

場邊，曼奇尼教練和法切蒂已經激動地抱在了一起，像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

“哈哈哈哈！進了！真的進了！你看到了嗎詹盧卡！他砸進去了！就像訓練時一樣！不！比訓練時更猛！”曼奇尼激動地語無倫次。

法切蒂也難得地放聲大笑：“成功了！我們的‘X計劃’！一次完美的、充滿意外……但結果完美的處子秀！”

他甚至難得地開了個黑色幽默的玩笑：“我現在開始擔心，我們以后會不會因為角球進球太多，而被對手投訴戰術過于‘單調’和‘暴力’？”

而另一邊，伯爾尼年輕人的教練和球員們，則完全呆若木雞。

那個絡腮胡9號雙手叉腰，看著還在網窩里打轉的足球，又看看被米蘭隊員瘋狂慶祝的李夢龍，臉上寫滿了懷疑人生。

他實在無法理解，一個人怎么可能在那種干擾下，還能跳得那么高，頂得那么狠？

他們的門將更是沮喪地一拳砸在門柱上。

比賽最終以米蘭U20的2-1逆轉獲勝而告終。

李夢龍的那個暴力頭球，是絕對的制勝球。

賽后，李夢龍毫無疑問地被評為了全場最佳。盡管他在常規防守中依然顯得毛糙和格格不入，但那一攻一防兩個決定性的頭球，足以掩蓋所有缺點。

他被記者和興奮的小球迷團團圍住，閃光燈閃得他睜不開眼，各種話筒遞到他面前，問題五花八門。

“李！談談那個進球！”

“你的彈跳是天生的嗎？”

“你是在中國學會了功夫嗎？”

“尤文圖斯為什么放棄你？”

李夢龍磕磕巴巴地用著簡單的意大利語和英語混合回答，臉上始終帶著憨厚而又興奮的笑容。

曼奇尼教練在接受采訪時，臉上笑開了花，嘴上卻努力保持著低調：“不可否認，李還是個年輕球員，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今天他只是運氣好，蒙進了一個……嗯，稍微有點力的頭球。我們還需要慢慢培養他?！钡堑靡庋笱蟮谋砬椋耆鲑u了他。

法切蒂則更加謹慎，面對關于李夢龍“特殊能力”的提問，他滴水不漏地回答道：“李擁有出色的身體天賦，尤其是彈跳力。我們正在幫助他將這種天賦更好地融入到球隊戰術體系中。僅此而已。”

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

李夢龍在這場熱身賽中驚世駭俗的表現，尤其是那粒石破天驚的頭球視頻，已經被人用手機拍下，迅速在意大利甚至歐洲的足球圈小范圍內流傳開來。

“AC米蘭青訓驚現彈跳怪物！”

“力壓兩人暴力頭槌！他是誰？”

“尤文棄將首秀即絕殺！老婦人是否看走眼？”

各種吸引眼球的標題開始出現在一些體育論壇和社交媒體上。

當晚，就在李夢龍還沉浸在首秀進球的喜悅中，躺在米蘭內洛宿舍床上反復觀看自己那個進球視頻時。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意大利號碼。

他疑惑地接起電話：“Pronto?（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熟悉、卻又讓他心底一寒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憤怒和質問：

“李！”

“是你嗎？！”

“那個視頻里的人……”

“他媽的是不是你？！”

李夢龍瞬間聽出了那個聲音！

是馬爾科·費拉里！他在尤文圖斯U19的那個死對頭！那個被他力壓頭球后，處處針對他的隊長！

他怎么會知道自己的新號碼？！他怎么會看到視頻？！

李夢龍的心猛地一沉，喜悅之情瞬間被一種不安所取代。

“費拉里？你……你怎么……”

“別他媽廢話！”費拉里在電話那頭粗暴地打斷他，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回答我！視頻里那個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在米蘭進球的中國佬！是不是你？！”

李夢龍握緊了手機，沉默了幾秒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是又怎么樣？”

電話那頭傳來了費拉里極度憤怒的喘息聲，接著是一聲近乎咆哮的怒吼：

“怎么樣？！你他媽給我等著！”

“你以為躲在米蘭就沒事了？！”

“下周！就在下周！尤文圖斯U20會和AC米蘭U20踢一場熱身賽！”

“我已經申請首發了！”

“到時候……”

“我會親自盯防你！”

“我要在所有人面前！”

“把你從頭到腳徹底打回原形！”

“讓你知道！”

“你只是僥幸進了個球！”

“你屁都不是！”

“你永遠都是那個被尤文圖斯扔掉的垃圾！”

嘟…嘟…嘟…

電話被狠狠掛斷。

李夢龍拿著手機，聽著里面的忙音，剛才進球的狂喜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壓力和一股重新燃起的、更加熾烈的怒火。

費拉里……

尤文圖斯……

一周后……

他放下手機，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米蘭的夜景，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來吧。

正合我意。

這一次……

不會再有任何僥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