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媛媛回來啦，今天怎么這么晚？”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原來她小名叫媛媛啊，真好聽。

“我帶了個同學回來，他……他家里沒晚飯吃。”

呵，小姑娘編理由都有點不專業啊，媽媽問你怎么這么晚，你說帶同學，我特么是你去路邊拐來的……吳霜又氣又好笑。

一顆腦袋從廚房門后探出，目光掃過門口的兩人：“你們快點進來吧，飯菜等下就好了，媛媛快去拿碗筷，你們的書包呢？今天沒有帶回來嗎？對了，今天下午班主任打電話給我，我沒接到，學校是有什么事嗎？”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魏雪有些束手無策，吳霜趕忙開口解釋道：“馬上中考了，學習任務緊張，學校建議勞逸結合，沒什么作業，我們成績好，可以不用寫作業。老師打電話應該是點名表揚，讓家長別太緊張吧，嘿……嘿嘿……”

依舊是蹩腳的借口。

此刻的少女覺得吳霜簡直就是她的光。

吳霜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盡管很小，但整體卻保持著干凈與整潔，屋內幾乎沒有什么家具，他并未過多留意，畢竟自己只是個客人。

沒見到魏雪的爸爸，他也沒想著問，萬一家里有什么事，這飯吃著也就不香了。

有機會問問她吧，吳霜心想。

劉雅正圍著圍裙翻炒著鍋里的菜，招呼道：“快坐，媛媛去盛飯，同學別客氣，就當自己家。”

魏雪如釋重負地跑去拿碗筷，吳霜暗自嘀咕：這媽媽也太熱情了，要是知道真相，估計得讓我滾出去。

他瞥了眼魏雪的背影，少女臉頰微紅，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慌亂中恢復。

飯菜擺上桌，她們吃得比較清淡，三菜一湯。

“我們家吃的比較簡單。”劉雅一邊夾菜一邊嘮叨：“多吃點，學習辛苦著呢。對了，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吳霜趕緊咽下嘴里的米飯，堆起笑臉：“謝謝阿姨，我叫吳霜。”

他偷瞄魏雪，她正埋頭扒飯，耳朵根都紅透了，心里一樂。

“這名字起得真好。”劉雅盯著少年。吳霜抬頭，目光對視。

眼前的婦女，有些眼熟。他愣了愣，目光卻掃過客廳的相框。一張全家福里，爸爸的位置空著，明顯被剪去了一半。

飯后，劉雅利落地收拾起碗筷，魏雪也趕緊起身幫忙，動作輕快卻透著緊張，仿佛生怕弄出一點聲響。

吳霜坐在原處，目光追隨著魏雪忙碌的身影，少女纖細的手指擦拭著桌面，那抹紅暈從耳根蔓延到脖頸，讓吳霜心里又是一陣竊喜，卻又忍不住擔憂。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假裝打量客廳的陳設，墻上那張全家福格外刺眼。

劉雅端著茶壺走過來，笑呵呵地招呼：“來，喝點茶。小吳啊，你和魏雪是同桌嗎？平時學習累不累？”吳霜趕緊接過茶杯，指尖微顫。

完了，前世他沒經歷過這種事。

他偷偷地瞧了瞧魏雪，她正低頭擺弄茶杯，睫毛輕顫，連呼吸都屏住了似的。劉雅沒察覺異樣，繼續絮叨：“這孩子內向，你多帶帶她，周末可以來家里玩啊。”

吳霜含糊地應著，便匆匆起身告辭：“阿姨，家里的狗還沒喂，我得回去看看。謝謝您今天的款待。”

“還在下雨呢，要不……”

“沒事，我家不遠，正好回去洗澡。”吳霜難得地打斷了魏雪說話，和劉雅再次道謝后，往門外走去。

女孩其實是想問吳霜要不要再多呆一會，剛好下雨，有了合理的理由。她很享受倆人在一起的時光。

魏雪默默送他到門口，兩人對視的剎那，空氣凝滯，女孩微微臉紅：“明天見。”

“明天見。”說完這句話，吳霜轉過身，徑直朝樓梯口走去。

樓上走廊，魏雪默默凝望著少年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視線盡頭。

回家的路上，小雨依舊淅淅瀝瀝。吳霜心里在想：那張全家福，有問題。如果是人不在了，生前感情和睦，不會把另一半剪掉的。

而從魏雪母親對女兒的態度可以看出，她很愛自己的女兒。

這里面，有事情。

吳霜心中升起一股煩躁，他多么希望魏雪能一直無憂無慮。這一生，這個女孩，由他來守護。想抽根煙，一摸褲兜。

瑪德……

“老板，來包紅塔山，一個打火機。”

“禁止向未成年人售煙！”

擦，吳霜無語道：“老子今年28了。”

“那你怎么穿著巾城中學的校服？”老板將信將疑。

“學校組織活動，表演節目，要帶家屬，我弟弟是巾城中學的，讓我扮演學生。”吳霜隨口說了個理由，老板居然信了。

走出便利店，吳霜順手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舒服了。月光下，煙霧裊裊散開，他夾著煙，不緊不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看了一眼開著的電腦，游戲還在掛機。吳霜直接按下了關機鍵，罵了一句：“玩尼瑪得，垃圾游戲，毀我青春。”緊接著又點了根煙，開始吞云吐霧，他的煙癮還是那么大。

“那孩子，現在瘦了啊，幾年前還是個小胖子呢。”

“嗯……”

“就是眼睛沒變，哈哈，一眼就認出他了。對了，這么多年，他沒認出你嗎？”劉雅打趣地問著身邊的女兒。

幾年前，劉雅攢了些錢，盤下了一間門面，開了家面館，就在當年擺攤的對角位置。不過她依舊做些餛飩，因為她記得這個當年為她們打抱不平的男孩愛吃。然而，因放學路線不再順路，吳霜也就沒去過。

所以，賣不出去的餛飩都被魏雪吃了，現在的她看到餛飩都直搖頭。

“沒有吧……”魏雪把聲音壓得極低，含糊地應付著。她現在沒有心情回答這些問題，因為她好像忘了幫吳霜洗衣服。

“他會不會不開心。”魏雪小聲嘀咕。

“啥？”劉雅沒聽清。

“沒……沒什么，我去洗澡了。”

“咯咯咯……”

劉雅笑盈盈地望著女兒的背影，直到衛生間的門輕輕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