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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死身之男(2)

又一個月過去,陳巖國的積蓄所剩無幾,被迫搬出公寓,流落街頭。成為流浪漢的他,見證了西番市不為人知的陰暗面。他試圖幫助其他無家可歸者,但很快發現自己的特殊能力無法惠及他人。他看著街友生病、受傷、衰老,最后死去,而自己始終保持著32歲的健康體魄。

一個雨夜,陳巖國蜷縮在天橋下避雨。電視里正在播放新聞:西番銀行遭遇搶劫,多名人質被困。當鏡頭掃過人質時,陳巖國猛地站起來——美善就在其中!她還在那家銀行工作。

陳巖國發瘋似的沖向銀行現場。警察已經拉起警戒線,搶劫犯聲稱如果要求得不到滿足,將開始槍殺人質。

“讓我進去!我女朋友在里面!”陳巖國對警員大喊。

“先生,請退后,我們有專業談判人員...”

陳巖國突然靈光一閃:“我有辦法解決!讓我和指揮官談談!”

經過一番爭執,陳巖國終于被帶到臨時指揮車。他對指揮官說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計劃:“我是不死之身。讓我替換所有人質,你們就不必擔心人質安全了,可以直接強攻。”

指揮官當然認為這是個瘋子的胡言亂語,直到陳巖國當場拿出一把刀刺進自己的手掌,然后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傷口迅速愈合。

計劃被批準了。陳巖國作為“談判專家”進入銀行。當他看到羅美善安然無恙時,松了口氣。搶劫犯有四個人,情緒極不穩定。

“我已經說服警方滿足你們的部分要求,”陳巖國對匪首說,“但首先釋放所有女性人質。”

經過緊張談判,匪徒同意先釋放部分人質,包括羅美善。她被帶出去前,困惑地看著這個蓬頭垢面的“談判專家”,總覺得似曾相識。

當所有人質獲釋后,陳巖國突然奪過一名匪徒的槍,與對方扭打起來。其他匪徒立即開火,子彈多次擊中陳巖國。就在他倒下的同時,特警沖入現場,迅速制服了所有匪徒。

醫護人員沖向渾身是血的陳巖國,卻震驚地發現他的傷口正在自行愈合。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坐起身來,子彈被新生的組織推出體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記者們的相機瘋狂閃爍,記錄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陳巖國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第一個被證實的不死之人。

然而名聲沒有帶來解脫。科學家想要研究他,宗教團體宣稱他是神跡或惡魔,更多人只是好奇圍觀。政府將他安置在一個秘密設施中,名義上是“保護”,實則是軟禁。

羅美善終于認出了陳巖國,前來探望。隔著防彈玻璃,她淚眼婆娑:“為什么當初不告訴我真相?”

陳巖國苦笑:“誰會相信呢?連我自己都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

“一定有辦法解決,”羅美善堅定地說,“無論如何,我會陪著你。”

陳巖國心中涌起久違的溫暖,但隨即冷卻下來:“不,美善。我已經接受了現實。永生不是祝福,是詛咒。我不能讓你陪我承受這無盡的時間。”

無論羅美善如何勸說,陳巖國堅持不再見她。他要求被轉移到更偏遠的設施,徹底與世隔絕。

多年后,西番市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高樓大廈拔地而起,新技術改變著生活方式。在某個高度安保的研究中心里,陳巖國依然保持著32歲的容貌,而羅美善已經白發蒼蒼。

她最后一次來看他,帶著他們年輕時的照片。

“我的人生很充實,”老去的羅美善微笑著說,“結婚,生子,當了祖母。但我始終想著你,巖國。”

陳巖國隔著玻璃撫摸她蒼老的面容投影,淚流滿面:“對不起,美善。我本該與你共度這一切。”

“這不是你的錯,”她搖搖頭,“也許有一天,你會找到永生的意義。”

羅美善去世的那天,陳巖國在隔離室里望著西番市的日落。幾個世紀過去了,文明興衰更迭,科技日新月異,甚至人類已經開始在星際殖民。陳巖國嘗試了所有可能的方法,甚至被發射到太陽里,但仍然每次都會復活,回到西番市這片土地——他似乎與這座城市產生了某種超自然的聯結。

人類已經進化成了陳巖國幾乎無法理解的形式,但他們仍然保留著關于“不死者”的傳說。新一代的科學家仍在研究他,試圖找出永生的秘密,但總是以失敗告終。

孤獨成為了陳巖國唯一的伴侶。他見證了無數日出日落,季節更替,文明輪回。他記得每一個愛過的人,失去的朋友,所有細節都清晰如昨,而這些記憶成了他最痛苦的折磨。

在一個與往常無異的清晨,陳巖國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要求見最高委員會的代表。

“我已經找到了終止永生的方法,”陳巖國對那些光影形態的新人類說,“關鍵在于意愿。我一直試圖死亡,但潛意識中仍然恐懼真正的終結。現在我終于完全接受了。”

代表們討論后同意了陳巖國的請求。他被帶到一個特殊裝置前,這個設備可以分解任何物質的基本結構。

“最后還有什么想說的嗎?”代表問。

陳巖國望向窗外,西番市的輪廓在晨曦中朦朧而熟悉。他微笑著說:“告訴未來的人們,生命之所以珍貴,正是因為它有終點。”

裝置啟動的瞬間,陳巖國平靜地閉上眼睛。這一次,沒有疼痛,沒有恐懼,只有永恒的寧靜終于降臨。

在西番市新建立的時空紀念館里,陳巖國的故事被記錄下來,作為對所有永生追求者的警示:真正的永恒不是肉體的長存,而是在有限時間里活出的無限價值。

夜幕降臨時,紀念館的燈光亮起,參觀者們靜靜走過展區,其中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停留片刻,嘴角泛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然后轉身融入人群,消失不見。

渴望解脫的靈魂,卻被囚禁于不滅的軀殼。陳巖國陳先生得到了凡人夢寐以求的“永生”,卻發現自己墜入的是時間盡頭最冰冷的囚牢。當死亡成為奢望,生命便成了最殘酷的刑罰。世界的奇妙,有時帶來的并非恩賜,而是永恒的嘆息。

我是“講述人“阿金,本期故事就到這里,咱們下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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