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時，靈狐院的靈霧裹上了層銀白。月光透過靈樹葉隙，在青石板上灑下細碎的光斑，靈泉的暖霧混著淡青靈韻，在院中緩緩流轉，像被揉碎的星河。院角的千年雪桃樹在夜里更顯雅致，粉白的靈果泛著柔和的光暈，枝椏輕晃時，偶爾會有一兩片帶著靈息的花瓣飄落，落在石桌上，轉瞬便化作細碎的光點消散。

楊夜坐在蒲團上，手里捧著青丘雪給的棕色木盒。打開盒蓋的瞬間，一股清苦卻醇厚的靈香撲面而來，盒內盛著淡金色的粉末，粉末間縈繞著細微的靈絲，正是“淬靈散”。他指尖沾了一點，靈韻剛觸碰到粉末，便感覺到一股溫潤的力量順著指尖游走，比凝靈露更沉，卻同樣不沖經脈——顯然是特意按他的朱雀靈韻調配的。

“這淬靈散要怎么用呀？”凌霜湊過來，下巴擱在石桌上，好奇地盯著木盒。她剛把青丘雪給的避邪符疊好，塞進自己的布囊里，耳尖的絨毛還沾著點雪桃的甜香，“族醫說過，靈散要么兌水服，要么混著靈植用，可這淬靈散看著跟別的不一樣。”

楊夜指尖靈韻微動，將一點淬靈散灑在掌心：“青丘雪前輩說它能打磨靈基，想必是要直接引靈入體。你幫我護法，我試試。”他盤膝坐直，將掌心貼在丹田對應的小腹處，緩緩催動朱雀靈韻。淡紅色的靈韻裹著金色的淬靈散，順著皮膚滲入經脈，起初只覺得小腹處暖暖的，片刻后，那股暖意便化作無數細小的靈流，順著經脈往四肢百骸游走，像是無數雙溫柔的手，在輕輕摩挲著之前被空間湍流磨得發疼的靈脈。

凌霜見狀，立刻抬手結印，指尖泛出淡粉的靈光。她小時候學的狐族聚靈術雖基礎，卻勝在柔和，淡粉靈韻落在楊夜周身，像一層薄紗，將院中的靈息往他身邊引。“我聽姐姐說，淬靈散要配合聚靈術用才好，能讓靈散的力量更勻。”她輕聲說，目光緊緊盯著楊夜周身的靈韻，見淡紅靈韻始終平穩，沒有絲毫紊亂，才悄悄松了口氣。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楊夜緩緩收了靈韻。他抬手召出青紋短刃，刃身泛著的淡青光澤比之前更亮，之前被赤蜈毒槍震出的細微劃痕，此刻竟徹底消失了。“靈基確實緊實了不少。”他對著凌霜笑了笑，“多謝你幫忙，不然靈散的力量怕是沒這么順。”

“這有什么！”凌霜擺了擺手，拿起石桌上的雪桃咬了一口，粉白的汁水沾在嘴角，“等咱們到了落霞城，我還能幫你找靈植呢！我跟族里的藥童學過認靈草，什么醒神花、固脈草，我一眼就能分清！”她說著，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跑到雪桃樹下，踮著腳摘了顆最大的靈果，用袖口擦了擦，遞到楊夜手里：“這個你帶在路上吃，雪桃能潤靈基，路上靈息要是不穩，吃一顆就好。而且這顆最甜，我剛才試過了！”

楊夜接過雪桃，果皮上的靈韻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湊近了能聞到清甜的香氣。他看著凌霜眼底的期待，心里暖暖的，將雪桃放進自己的布囊里：“好，那我收著。等路上你要是想吃了，咱們再分著吃。”

凌霜一聽，立刻點頭，又摘了幾顆小些的雪桃，塞進自己的布囊，邊塞邊嘟囔：“我要多帶幾顆，聽說落霞城沒有靈桃樹，到時候想吃都吃不到了。”她收拾完，又跑到靈泉邊，用手掌接了些泉水，輕輕潑在院中的靈草上：“這靈草跟我熟，我走了之后，它們肯定會想我的。”

楊夜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忍不住笑了。他起身走到石桌旁，將淬靈散和凝靈露的玉瓶收好，又打開青丘雪給的黑色布袋，里面除了避邪符，還有一張泛黃的地圖，地圖上用靈墨標著南大陸的靈脈分布，落霞城的位置被圈了個紅圈，旁邊還寫著幾行小字——“落霞城以西有靈礦，城東有‘碧水潭’，可補充靈息，城內有狐族據點，遇事可去‘棲鳳樓’找掌柜。”

“青丘雪前輩想得真周全。”楊夜輕聲說，將地圖折好放進懷里。他抬頭看向院外，靈林深處的狐族聚居地已亮起零星的燈火，靈鈴的清越聲響偶爾隨風傳來，襯得凝韻院更顯安靜。“時間不早了，你也歇會兒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

凌霜點了點頭，卻沒立刻回屋，而是坐在靈泉邊的石凳上，望著頭頂的靈絲藤發呆。“其實我有點舍不得青丘。”她小聲說，指尖輕輕撥弄著靈泉的水，“這里的靈樹、靈蝶，還有姐姐，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可我又想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姐姐說，修士總待在一個地方，靈韻會變滯澀的。”

楊夜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眼底的不舍，輕聲道：“等咱們游歷夠了，還能回來。青丘永遠是你的家，到時候你再給我講更多青丘的故事。”

凌霜抬頭看向他，眼睛亮了亮：“真的嗎？那到時候我帶你去看螢光草的花期，族里的長輩說，螢光草開花的時候，整個草地都會變成綠色的海，可好看了！”

“好，我等著。”楊夜點頭，兩人又聊了會兒外界的景致，從落霞城的晚霞說到東海岸的靈海，直到月色漸沉，才各自回屋歇息。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凝韻院外便傳來了靈鈴的輕響。楊夜和凌霜收拾好東西出門，見青丘雪已站在院外，身上穿著件淡青的狐族長袍，袖口的靈玉碎片泛著平穩的青光。“都收拾好了？”她看向兩人，目光掃過他們手中的布囊，“靈食和水我已經讓人備好了，放在門口的竹籃里，你們帶上。”

院門前的石階上，放著個竹籃，里面裝著用油紙包好的靈米糕，還有兩個盛著靈泉的玉瓶。凌霜跑過去拿起竹籃，挎在胳膊上：“謝謝姐姐！”

青丘雪微微頷首，轉身往靈林外走：“走吧，趁著清晨靈霧淡，出界更順些。”

三人沿著靈泉旁的小路往青丘邊界走。清晨的靈林比往日更顯清新，靈絲藤上沾著露水，晨光透過枝椏灑下來，將露水映成五彩的光點；靈蝶剛從花叢中醒來，翅膀上的靈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偶爾落在凌霜的肩頭，又輕輕飛走。路邊的靈草都帶著晨露，凌霜走過時，草葉依舊輕輕向她傾斜，像是在告別。

“那是迎客樹！”凌霜忽然指著不遠處的靈樹，樹干粗壯，枝椏舒展地往路邊彎著，“它還在跟咱們打招呼呢！”她跑過去，伸手摸了摸樹干，輕聲說：“我走啦，等我回來再來看你。”樹干輕輕晃了晃，像是在回應她。

青丘雪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柔和：“狐族的靈樹都通人性，你待它們好，它們自然會記著你。”

三人繼續往前走，約莫半個時辰，便走出了靈林。前方是一片泛著淡青光暈的結界，結界外是茂密的黑森林，樹木的枝干漆黑，與青丘的靈林截然不同。“那是黑風林，里面有低階妖獸，你們路過時要小心。”青丘雪抬手結印，指尖泛出淡青靈韻，落在結界上。結界泛起一陣漣漪，緩緩打開一道口子，“穿過結界，再走半個時辰就能到落霞城的地界。地圖上標著的碧水潭，就在黑風林的東側，你們要是靈息不足，可去那里補充。”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淡粉的香囊，遞給凌霜：“這是‘預警香囊’，遇到高階妖獸或邪祟，香囊會變燙。你們在外遇事別沖動，若實在解決不了，就捏碎我給你的玉符，我會盡快趕過去。”

凌霜接過香囊，緊緊握在手里，用力點頭：“姐姐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幫楊夜哥留意周圍的動靜！”

青丘雪又看向楊夜，語氣鄭重：“南大陸不比青丘，修士眾多，魚龍混雜。落霞城最近不太平，聽說有邪修在城外作亂，你們進城后盡量別惹事，若有需要，便去棲鳳樓找掌柜，他會幫你們。”

“多謝前輩叮囑。”楊夜對著青丘雪拱了拱手，“此恩我記在心里，日后若青丘有需，我定不推辭。”

青丘雪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看著兩人：“走吧，別誤了時辰。”

凌霜看著青丘雪，眼底滿是不舍，卻還是拉著楊夜的手腕，往結界外走。“姐姐，我會常給你傳消息的！”她回頭喊了一聲，聲音帶著點哽咽。

青丘雪站在結界旁，輕輕揮手，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風林的晨霧中，才緩緩收起結界。她袖口的靈玉碎片輕輕晃了晃，像是在感應著什么，片刻后，才恢復了平穩的青光。

楊夜和凌霜穿過結界，剛踏入黑風林，便感覺到周身的靈息淡了不少。與青丘的暖潤靈息不同，黑風林的空氣里帶著點潮濕的草木味，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妖獸嘶吼聲。

“這里的靈息好淡啊。”凌霜皺了皺眉，從布囊里取出青丘雪給的預警香囊，掛在腰間，“不過有這個香囊在，咱們不怕妖獸！”她說著，抬頭看向遠處的天際，晨光正從黑風林的枝椏間透下來，映出一片暖橙色的光。“落霞城就在前面吧？聽說那里的晚霞是紅色的，像朱雀靈韻的顏色！”

楊夜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遠處的天際已泛起淡淡的橙紅，像是在呼應凌霜的話。他握緊手中的青紋短刃，又看了看身邊滿眼期待的凌霜，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堅定。“嗯，就在前面。”他對著凌霜笑了笑，“咱們走，去看看落霞城的晚霞。”

兩人并肩往黑風林深處走，晨霧在他們身后緩緩散開，青丘的靈韻漸漸遠去，而前方的路，正朝著更廣闊的南大陸延伸，那里有未知的景致，有等待探索的挑戰，還有屬于他們的，剛剛開始的游歷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