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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地下封印

鎮魂石的光芒像融化的金子,淌在青石板的紋路里,將那些猙獰的刻痕都鍍上了層暖意。張凱蹲在玄陽道長身邊,指尖探到老人鼻下——呼吸雖弱,卻比剛才平穩了許多,左眼的白翳徹底散去,只余下眼底淡淡的紅血絲,像退潮后留在沙灘上的痕跡。

“他好像真的沒事了。”王玄舉著火把湊過來,火苗在他眼里跳動,映得少年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他手里還攥著那半塊被血染紅的羊皮紙,邊角被指腹磨得起了毛,“惡念……真的被打退了?”

張凱沒說話,目光越過道長,落在通道盡頭的石門上。門楣上的八卦紋在鎮魂石的光線下泛著冷光,中央的凹陷處積著層薄灰,形狀與道長那串紫檀念珠嚴絲合縫。他知道,惡念人格不會就這么罷休,它只是暫時縮回了暗處,像條伺機而動的毒蛇,等著給他們致命一擊。

“我們得打開石門。”張凱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塵土,指尖還殘留著青石板的涼意,“不管后面是鬼母還是別的什么,總得面對。”

王玄的火把抖了抖,火星濺在巖壁上,燙出幾個小黑點。“可……可我哥說石門后面是‘萬鬼窟’,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他的聲音發顫,下意識地往張凱身后縮了縮,“要不……我們等師傅醒了再說?”

“等不起了。”張凱的目光掃過地上昏迷的道長,老人的眉頭又開始微微蹙起,像是在夢里仍在掙扎,“惡念隨時可能反撲,我們必須趁現在鎮魂石還有力量,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

他走到石門邊,指尖拂過八卦中央的凹陷。灰塵被蹭開,露出下面光滑的石面,隱約能看到幾道淺痕,像是被念珠反復摩擦過的痕跡。張凱深吸一口氣,從懷里掏出那串紫檀念珠——是剛才從道長手里取來的,珠子上還殘留著老人的體溫。

念珠剛碰到凹陷,石門突然發出“咔”的輕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松動了。鎮魂石的光芒瞬間變暗了些,青石板上的紋路開始隱隱發燙,仿佛下面有什么東西被驚動了。

“小心!”王玄突然拽了他一把。

張凱猛地回頭,只見玄陽道長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死死地盯著他們,左眼的白翳再次爬滿瞳仁,嘴角咧開個詭異的弧度——惡念人格,竟然在這時候反撲了!

“想打開石門?”道長的聲音陰冷得像冰碴子,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從地上爬起來,四肢關節發出“咯吱”的響聲,像生了銹的合頁,“正好,省得我再費力氣。你們兩個,就當鬼母的開胃菜吧!”

他猛地朝張凱撲過來,速度比剛才在通道里快了數倍,指尖泛著青黑的光,顯然是凝聚了濃重的怨氣。張凱連忙側身躲開,手里的念珠卻被對方一把搶了過去!

“哈哈哈!現在誰也攔不住我了!”惡念人格高舉著念珠,狂笑聲震得通道頂落下簌簌的塵土,“五十年了!我終于可以讓百鬼重見天日了!”

他轉身就往石門撲去,要將念珠塞進凹陷里。張凱心臟驟停,想也沒想就沖過去,從背后死死抱住了他的腰——道長的身體冰涼得像塊石頭,卻異常沉重,張凱用盡全力,才勉強把他拖住。

“王玄!快!”張凱的肩膀被對方的手肘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眼前發黑,“想辦法奪念珠!”

王玄這才反應過來,舉著火把就朝惡念人格的手砸去。火把的火苗燎到了道長的袖口,發出“滋滋”的聲響,惡念人格吃痛,手一松,念珠“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滾到了石門腳邊。

“找死!”惡念人格怒吼著轉身,左手一把掐住了王玄的脖子,少年頓時漲紅了臉,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火苗在石板上蔓延,燒得塵土發出焦糊味。

“放開他!”張凱急紅了眼,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就朝惡念人格砸去。石頭砸在道長的額頭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卻沒能傷到對方分毫,反而徹底激怒了他。

惡念人格的左手猛地用力,王玄的臉瞬間變得青紫,雙腳在空中徒勞地蹬著。張凱眼睜睜看著少年的眼神漸漸渙散,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同伴了!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石門腳邊的念珠上,又看了看地上昏迷前還在蹙眉的玄陽道長,一個念頭突然像火星般炸開。

“師傅!”張凱突然朝著惡念人格大喊,聲音因為急切而嘶啞,“你忘了嗎?你當年救師弟,不是為了害人!你說過,修道是為了守護,不是為了力量!”

這話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了惡念人格身上。他掐著王玄脖子的手猛地一松,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左眼的白翳和右眼的清明在臉上瘋狂交替,喉嚨里發出兩種聲音的嘶吼——

“放開……放開他……”(善念)

“殺了他!殺了他們所有人!”(惡念)

王玄趁機掙脫,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卻還是掙扎著爬到張凱身邊,拽住了他的衣角。

玄陽道長的身體在原地痛苦地扭動,左手和右手互相撕扯,指甲在自己的臉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守護……”善念的聲音微弱卻固執,像黑暗里的一點星火,“我要守護……”

“守護個屁!”惡念的聲音更加瘋狂,操控著身體朝張凱撞過來,“他們都該死!玄塵死了!你也該死!所有人都該為你們的虛偽陪葬!”

張凱沒有躲。他迎著對方沖過來的勢頭,突然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玄陽道長的身體,將臉貼在老人布滿皺紋的臉頰上,聲音里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

“師傅,我知道你還在!你看,王玄還在,我也還在!我們都是你想守護的人啊!你當年救師弟,不是為了讓他活在愧疚里,是想讓他好好活著!你修道的初心,不是為了今天的毀滅,是為了守護啊!”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股暖流,緩緩淌進了玄陽道長混亂的意識里。

惡念人格的動作猛地僵住了。

玄陽道長的身體不再顫抖,左手慢慢松開了緊握的拳頭,臉上的血痕在鎮魂石的光芒下泛著凄艷的光。他的眼睛緩緩閉上,又猛地睜開——這一次,兩只眼睛里都沒有了白翳,只剩下深深的疲憊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痛苦。

“玄塵……”他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淚水突然決堤而下,順著臉頰的血痕滾落,滴在張凱的手背上,滾燙得像火,“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善念人格,終于在最關鍵的時刻,徹底壓制住了惡念!

張凱松開手,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老人,心里五味雜陳。這個被雙重人格折磨了五十年的道長,這個背負著沉重愧疚的老人,終于在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和掙扎。

“師傅……”張凱的聲音也有些哽咽。

玄陽道長沒有看他,只是顫抖著彎腰,撿起地上的紫檀念珠,然后一步步走向石門。他的動作很慢,每一步都像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卻異常堅定。

張凱和王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震驚和一絲不安——他要干什么?

只見玄陽道長走到石門邊,沒有絲毫猶豫,將念珠穩穩地塞進了八卦中央的凹陷里。

“咔噠——”

清脆的響聲在通道里回蕩,像是打開了某個塵封已久的機關。石門開始緩緩震動,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一股比通道里陰冷百倍的氣息從縫隙里涌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和腐朽味,熏得人幾乎窒息。

縫隙里,隱約能看到無數雙綠色的眼睛,像暗夜里的鬼火,正死死地盯著外面。

“師傅!你瘋了?”王玄失聲尖叫。

玄陽道長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們,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有些債,總要還的。五十年前我欠的,今天該還了。”

石門裂開的縫隙越來越大,里面的綠光越來越亮,隱約能聽到無數鬼怪的嘶吼聲,像要沖破地獄的閘門。張凱感覺到腳下的青石板在微微震動,鎮魂石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顯然是封印正在被徹底破壞!

“快走!”張凱突然反應過來,拽著王玄就往通道口跑,“這里要塌了!”

玄陽道長卻依舊站在石門前,背對著他們,白胡子在陰風里輕輕飄動。他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朝他們揮了揮手,像在告別。

石門徹底打開了。

一股巨大的黑氣從里面噴涌而出,瞬間吞噬了玄陽道長的身影。張凱和王玄被氣浪掀倒在地,眼睜睜看著那道蒼老的身影在黑氣中漸漸模糊,最終化作點點熒光,融入了石門后的黑暗里。

“師傅——!”

兩人的哭喊被淹沒在鬼怪的嘶吼聲中。通道開始劇烈搖晃,頭頂的石塊不斷落下,青石板上的鎮魂石徹底失去了光澤,碎裂成粉末。

張凱知道,他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他拽起還在哭喊的王玄,拼盡全力朝通道口跑去。身后的石門在黑氣中發出“轟隆”的巨響,顯然是徹底坍塌了,將那些嘶吼的鬼怪重新封印在了地下。

跑到通道口時,張凱回頭望了一眼。

最后映入眼簾的,是石門坍塌的煙塵中,那串紫檀念珠的碎片,在塵埃里閃著最后一點微弱的光,像一顆熄滅的星。

他知道,玄陽道長用自己的方式,償還了五十年前的債,也守護了他想守護的人。

通道外的天已經亮了,晨光透過煉丹房的窗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溫暖的光斑。張凱扶著幾乎虛脫的王玄,站在青石板上,看著空蕩蕩的通道入口,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塊。

清風觀靜得可怕,只有遠處的竹林傳來沙沙的聲響,像在訴說著什么。那些被食影鬼纏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蘇醒,正茫然地站在院子里,看著煉丹房的方向。

一切都結束了。

卻又好像,什么都沒結束。

張凱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暖意。他想起玄陽道長最后的眼神,想起縊鬼消散前的鞠躬,想起食影鬼在人影中平靜的樣子,突然明白了“破之不在驅,而在解”的真正含義。

所謂的終局,從來不是毀滅,而是和解。

和過去和解,和執念和解,和那個不完美的自己和解。

他看向王玄,少年還在低聲啜泣,卻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恐懼,更多的是一種復雜的悲傷。張凱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平靜而堅定:

“我們該重建清風觀了。”

王玄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然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晨光越來越亮,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布滿塵埃的青石板上,像兩條通往未來的路。雖然帶著傷痛和遺憾,卻充滿了希望。

地下的封印或許坍塌了,但新的守護,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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