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在林覓的書房里，看過一本叫做《妖魔總綱》的書，帝國對于這類科普性的書籍很多都帶有主觀臆測的成份，但很意外的這本書的描述風格相當寫實。

書中記載了位居邊境一群很低調的王族妖類——原初之蛇的天賦能力。

世上強大的妖類能力數不勝數，妖族在漫長的進化中，把自己的一些本領打磨得千錘百煉，但在這之中，書籍的作者將原初之蛇的某個能力列為最具威脅的妖術之一！

蛇蛻擬形！

起源于蛇類作為獵手融入各種環境的本領，如今成為了原初之蛇一族的獨到力量。

不僅僅是融入環境了，它們甚至可以融入某個特定的群體。

顧軒披著鱗皮潛入養殖場的靈感，還是出自這里。

云麗臉上的神情掙扎了一下，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般表情失控，但很快就逐漸平息。

她轉而好奇的問道：

“我哪里露出破綻來？”

「蛇蛻擬形」可不是什么易容偽裝的能力，它是通過判定環境而進行的從生命層次，思想內核，背景信息等各個方面進行融入的妖術。

她從被囚禁在養殖地的流民身上提取信息，從無到有創造了一個膽怯、柔弱、可憐的村姑形象。

她用這個形象混進了流民里，又隨著路宣第一次進入下城，被帶回軍鎮，還順勢潛伏進了妓院與黑市。

她已經將一位因為獸潮襲掠失去父母親人，淪落為奴，自憐自艾，掙扎求生的女性形象演得很立體了！

這一路兜兜轉轉，她在每一個環境場景都很入戲！

到底是哪里露出的破綻？

“在飛艇上，所有的流民里面，只有你，我，還有路軍司長沒有人認識。”

顧軒說道。

“他的演技爛到可以說和我形成鮮明對比了哎。”

云麗俏皮的笑笑，沒有去看路宣已經難看到極致的臉色，

“這樣不是更說明我沒什么破綻嗎？難不成就因為沒人認識我？你不也舉目無親？”

“當然不會只因為這個懷疑別人是不是偽人。”

顧軒說道，

“我在前往內城之后，先去了一趟以前關押我的養殖場，在那里，我看到了小妖在大量處理一種雞肉。”

“那是原初大君和它的族裔所熱愛的主食。”

“彩色走地雞的肉，人吃起來像是在嚼抹布，但你卻甘之若飴。”

“我從那個時候懷疑的你！”

“而后來，從高速前行的列車上跳下來，即使是我也身受重傷，但你卻并無大礙！”

能夠一直扮演好云麗這個角色，很大程度是因為眼前這個妖類之前沒有欲望，無欲則剛，那個時候的她是一個純粹的演員。

但一旦她顯露出欲望，比如進食的欲望，不想因為跳車就此殺青的欲望，她就露出了破綻！

顧軒甚至還有一個最確鑿的證據沒有說出來，在對云麗的身份存在懷疑后，顧軒特意從她身上蹭了點血液。

他將這些血液投入了青銅燈盞。

接收了云麗的血液后，青銅燭火前所未有的熾烈燃燒著。

要知道，青銅燭臺所能夠燃燒的血液，除了顧軒自己的，也就只有一些強大妖類的血液了！

“吃東西可能是因為太餓了，跳車沒事說不定是運氣好呢？”

云麗臉上表情有些失望，感覺到自己的演技受到了侮辱，

“算了，你這個人也神神秘秘的，照你的推論，我和路宣有鬼，你也未必沒問題。”

云麗打了個哈欠，像是感覺到胸悶，把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棉衣脫了下來。

臉上，手臂上的皮膚一點點膨脹皸裂，她伸出手撕扯那些皮膚，像是蝶掙脫包裹著身體的繭。

原本粗糙的皮膚被撕下，顯露出少女般的白嫩粉紅的肌膚，臉上的皮膚進一步破裂，飄落到地上，內里是一張嬌媚艷麗的面龐！

顧軒看著這略帶詭異的蛻皮場景，心里不由得罵了一句：

不僅是演員，還特么是個皮套人！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原初大君的后裔，本名叫做初云璃。”

少女淺笑道，她饒有興致的觀察了一下顧軒的表情，發現沒什么變化，又意興闌珊的轉頭望向路宣，

“路軍司長兩次攻破的下城，就是我代母親管理的哦，要不是我下令不作為，軍司長也不能這么順利的就當上軍鎮的英雄呢……”

路宣的表情從剛剛開始就好像鍋底一樣黑，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從一開始就被一個妖族全程盡收眼底。

放任他進入下城，是為了潛伏進軍鎮！

“用軍奴和精銳士卒換取閣下的外城的低等妖物，用一個軍鎮換取閣下根本用不上的靈能者傳承。”

路宣死死的盯著初云璃，想從她的表情里看出別的東西，

“這是我與閣下兩場心照不宣的交易，不是嗎？”

“對啊，的確是交易，你第一次進城留下的交易信息我看到了。”

初云璃淺淺笑道，柔媚的臉頰上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像是天真無邪的鄰家女孩。

路宣聞言松了一口氣，笑道：

“那我所需要的靈能者傳承……”

“你來拿呀。”

初云璃奇怪的說道，

“你也沒有把軍鎮的地盤直接讓給原初城吧？還不是我派妖族軍隊去收取的嗎？我妖族勇士現在還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呢！你置身處地的想想……”

她的笑容逐漸帶上危險的弧度，如同上了唇釉的嘴唇微張，露出里面的尖牙，

“你有那資格不勞而獲嗎？”

像是一道沉悶的驚雷在這座大廈的一樓炸響，這下原本能說上幾句的兩人再也沒有了交談的必要了。

轟！

顧軒甚至都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么，忽然場上的兩個人位置就已經發生了變換，再一看……

路軍銀槍桿子蠟槍頭，居然被初云璃一拳轟飛了出去，砸在了大廈的墻壁上面，扣都扣不下來！

“咳咳咳……”

路宣咳嗽了幾聲，目光死死的注視著初云璃，妖族強悍的肉體是人類所望塵莫及的，誰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軀上居然能有如此大力量！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人類的強大，從來就不在于身體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