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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的味道是甜的

1920年早春時節,中國南方山區分外濕冷,在浙江義烏一個叫“分水塘”的小山村里,兩張長凳架起一塊木板權當書桌。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一個面龐清瘦的青年時而停筆沉思,時而奮筆疾書,原來他正在全神貫注地翻譯一本外文書。

他絞盡腦汁,斟酌再三,才終于寫下了第一句話。

母親看著兒子那么辛苦地工作,非常心疼,弄來糯米包了幾個粽子,還端來一碟紅糖送到柴房,叮囑兒子趁熱吃。

過了一會兒,母親進屋來問兒子:“紅糖夠不夠,要不要我再給你添些?”兒子抬頭答道:“夠甜,夠甜的了。”母親看著兒子的臉,驚訝地說:“你嘴上怎么全是墨啊?!”

兒子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桌上的紅糖一點兒沒動。母子相視大笑。原來,他只顧著埋頭工作,竟全然不知是蘸著墨汁在吃粽子呢!

這個蘸墨汁吃粽子還連聲說甜的青年就是時年29歲的陳望道。他專心致志翻譯的冊子名叫《共產黨宣言》。

陳望道,原名陳參一,1891年出生于一個農民家庭,曾就讀于義烏繡湖書院、金華中學、浙江之江大學。1915年,他赴日本留學,先后在早稻田大學、東洋大學、中央大學學習文學、哲學、法律,成績優異,收獲豐碩。在日本期間,陳望道結識了日本著名進步學者、早期社會主義者河上肇、山川均等人,對馬克思主義理論有了一定的了解。

陳望道(1891—1977),浙江義烏人,是《共產黨宣言》第一個中文全譯本的譯者。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后,陳望道返回祖國。那年6月,他在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教授語文課,與進步師生一起積極投身于五四運動。反動當局責令校長將他革職查辦,但這一命令遭到全校師生的堅決反對。反動當局隨即出動警察包圍學校,從而釀成了轟動全國的“一師風潮”。這一風潮得到全國聲援,最終迫使反動當局收回成命。

陳望道在這次風潮的磨煉中受到教育,深刻認識到單純對社會改良是無濟于事的,必須對舊制度進行根本的改革。

恰在此時,上海信奉馬克思主義的先進分子正在為翻譯出版馬克思主義理論原著中譯本而著急和犯難。一方面,隨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人們迫切期待讀到馬克思的原著。由于大多數人不具備直接閱讀外文原著的能力,因此翻譯中文譯本成了當務之急。另一方面,1920年以前的中國,幾乎沒有馬克思、恩格斯重要著作的中文全譯本。《共產黨宣言》是馬克思、恩格斯合作的開山之作,具有標志性和指導性,中文全譯本就從這里啟動。

中國共產黨主要創始人和早期領導人之一李達回憶說:“當時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很少翻過來,我們只是從日文上看到一些。中國接受馬克思主義得自日本的幫助很大,這是因為中國沒人翻譯,資產階級學者根本不翻譯,而我們的人又都翻不了。”陳獨秀也感嘆:中國共產主義運動的基礎薄弱,至今連馬克思的《資本論》都沒有中文譯本。

1920年初,當上海信奉馬克思主義的先進分子將翻譯《共產黨宣言》全文提上日程并討論人選時,《民國日報·覺悟》主編邵力子說:“能承擔此任者,非杭州的陳望道莫屬。”因為陳望道留學日本期間閱讀過進步學者譯介的馬克思主義著作,還精通英文,國文素養也很好,而且在轟動全國的“一師風潮”中成為受到當時先進知識分子群體所關注的風云人物。這項光榮的任務就這樣落到了陳望道的肩上。

1920年早春,身在杭州的陳望道收到了上海《星期評論》雜志社發來的全文翻譯《共產黨宣言》的邀約,感到既意外又興奮。不久,他收到了翻譯底本——日文版《共產黨宣言》。這時他因為支持浙江省立第一師范進步學生鬧學潮,被迫離開學校,索性就帶著日文版的《共產黨宣言》回到家鄉。為了借助多種文本準確翻譯,陳望道專門托陳獨秀通過李大釗從北京大學圖書館借了一本英文版《共產黨宣言》作參照。

陳望道回家時已經臨近春節。為了不被拜年的客人打擾,他冒著嚴寒躲進自家老屋旁的柴房里,廢寢忘食地投入翻譯工作,這才有了陳望道蘸墨汁吃粽子還連聲說甜的一段佳話。

1920年4月《共產黨宣言》翻譯完成后,陳望道在家鄉收到《星期評論》社發來的電報,邀請他到上海任該刊的編輯。他喜出望外,立刻收拾行裝出發了。

沒有料到的是,他到上海沒多久,《星期評論》就被北京政府勒令停刊,準備連載《共產黨宣言》也沒法落實了。陳望道把譯好的書稿拿給陳獨秀,請他幫著校譯。陳獨秀非常欣賞陳望道深厚的語言功底,并意識到出版中文全譯本《共產黨宣言》的重要意義。

當年8月,在陳獨秀的幫助下,《共產黨宣言》中譯本正式出版,并很快在革命青年和知識分子中風靡一時,第1版共印刷千余冊,一面世便銷售一空。

在此期間還有個小插曲——《共產黨宣言》中譯本第1版比現在的32開本還小,小冊子封面上印著滿臉絡腮胡子的馬克思半身像,顏色是水紅色;馬克思像的上方印著“共黨產宣言”5個大字,書名印倒了兩個字的順序。這版《共產黨宣言》中譯本目前留存下來的數量不多,其中一本藏于浙江省溫州市圖書館,一本藏于山東省廣饒縣博物館。

同年9月,應讀者要求,再版時封面上馬克思像的顏色改為了藍色。

有學者做過統計,到1926年,《共產黨宣言》中譯本共印刷17次,累計數十萬冊,在北伐軍中幾乎人手一冊。

《共產黨宣言》中譯本之所以受到熱烈歡迎,是因為當時中國正在興起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研究熱潮,許多人希望從原著中了解馬克思主義的真實要義。

《共產黨宣言》中譯本正式出版時,“陳望道”這個名字也正式使用。他將“參一”改為“望道”,為的是表明他對馬克思主義的堅定信仰及熱切期望中國走上共產主義革命道路的心情。正因如此,陳望道獲得了“傳播《共產黨宣言》千秋巨筆”的美譽。

《共產黨宣言》中譯本出版后,陳望道給魯迅寄去了他的譯作,魯迅當天就饒有興趣地讀起來,并對家人說:“現在大家都議論什么‘過激主義’來了,但就沒有人切切實實地把這個‘主義’真正介紹到國內來。其實這倒是當前最緊要的工作。望道在杭州大鬧一陣之后,這次埋頭苦干,把這本書譯出來,為中國做了一件大好事。”

毛澤東在1936年接受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采訪時說:“有三本書特別深刻地銘記在我的心中,使我樹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到了1920年夏天,我已經在理論上和在某種程度的行動上,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而且從此我也自認為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

毛澤東所說的“三本書”就是陳望道翻譯的《共產黨宣言》、考茨基的《階級斗爭》和柯卡普的《社會主義史》。

隨著馬克思主義被越來越多的革命者接受,以李大釗、陳獨秀、毛澤東等為代表,中國社會在較短時間內出現了一個個具有初步共產主義覺悟的知識分子群體。正是這批最早聚集在馬克思主義旗幟下的先進分子,成為創建中國共產黨的中堅力量。

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所著《紅星照耀中國》的中譯本《西行漫記》,書中載有毛澤東關于《共產黨宣言》對其思想轉變產生影響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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