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支隊的辦公室里，空氣仿佛凝固了。林峰站在白板前，上面貼滿了現場照片、李偉的資料以及那個不斷出現的“眼睛”符號的放大圖。李姐的遠程匯報通過揚聲器傳來，每一個字都敲擊在眾人的心上。

“……加密文件夾破解了一部分，但不是核心內容。里面有大量關于那個廢棄工廠的照片，拍攝角度非常隱蔽，似乎是在跟蹤或者監視什么。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涂鴉，不僅僅是‘眼睛’，還有一些類似星圖、幾何圖形的東西，組合在一起顯得很詭異。另外，發現了一個未完成的文檔，標題是‘深淵的凝視’，內容只有零星的幾句：‘他們在看……無處不在……影子里……代價……’后面就沒有了。”

“‘深淵的凝視’……”林峰低聲重復，“聽起來像個調查專題。”

“是的，”李姐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還在恢復更多的碎片文件。關于‘夜行者’，我追蹤到他的一個常用代理服務器節點，指向城南的一個老舊居民區，但范圍很大，排查需要時間。另外，李偉的聊天記錄顯示，他和‘夜行者’最后一次聯系是在他遇害前一天晚上八點左右，‘夜行者’發了一句：‘他們知道了，快走，別回頭。’李偉回復：‘太晚了，我看到了不該看的，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替我……’后面的內容被刪除了。”

“‘替我……’替他做什么？”林峰皺緊眉頭，“這更像是死前留言。看來，李偉確實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

就在這時，林峰的對講機響了，是負責帶隊去廢棄工廠勘查的警員小張。

“林隊！林隊！我們在廢棄工廠有重大發現！”小張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和一絲顫抖。

“說！”林峰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我們在工廠二樓的一個隱蔽房間里，發現了一個類似祭壇的東西！墻上畫滿了和案發現場一樣的‘眼睛’符號，還有……還有一具骸骨！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可能很久了！”

“骸骨？！”林峰瞳孔驟縮，“保護好現場！我馬上到！”

掛了對講機，林峰立刻對趙凱喊道：“趙凱！帶幾個人跟我去廢棄工廠！李姐，繼續深挖‘夜行者’和加密文件夾！陳雪，你也立刻趕往工廠，協助勘查！”

“是！”

警車呼嘯著駛出市區，朝著李姐定位的廢棄工廠方向疾馳。林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腦中飛速運轉。廢棄工廠、神秘祭壇、骸骨、“眼睛”符號、“守望者”……這一切串聯起來，指向的絕不是一起簡單的謀殺案，背后似乎隱藏著一個組織嚴密、行事詭秘的團體。李偉的死，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一個小時后，林峰等人抵達了位于城市邊緣的廢棄工廠。這里荒草叢生，銹跡斑斑的鐵門歪斜地掛著，透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小張和幾名勘查人員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臉色都有些凝重。

“林隊！這邊請！”小張引著林峰進入工廠。

工廠內部空曠而破敗，充斥著灰塵和霉味。陽光透過破碎的窗戶，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二樓的隱蔽房間位于工廠的西北角，入口被一堆廢棄的鐵板擋住，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移開鐵板，一股更為濃重的塵土和……若有若無的腐朽氣味撲面而來。房間不大，光線昏暗。墻壁上，果然畫滿了各種各樣的符號，那個“眼睛”符號占據了最中央的位置，周圍環繞著李姐提到的星圖和幾何圖形，用紅色和黑色的顏料繪制，雖然年代久遠，但依然能感受到一種詭異的沖擊力。

房間中央，用石塊壘起了一個簡易的石臺，上面擺放著一些看不清面目的泥塑小人，以及一個……刻著“眼睛”符號的金屬圓盤。而在石臺的旁邊，一堆散亂的白骨赫然在目！

陳雪已經戴上了手套，正在小心翼翼地檢查骸骨。“林隊，骸骨初步觀察，顱骨有明顯的鈍器敲擊痕跡，應該是致命傷。骨骼風化程度比較嚴重，死亡時間保守估計在一年以上，甚至更久。需要帶回實驗室進行詳細檢測才能確定具體死亡時間和身份。”

林峰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墻上的符號和石臺上的布置。“這些符號的繪制手法，和李偉身上的‘眼睛’符號，以及他照片背面的符號，是否一致？”

陳雪起身，走到墻邊仔細比對。“風格非常相似，尤其是‘眼睛’符號的線條走向和比例。可以初步判斷，出自同一人之手，或者……遵循著同一套規范。”

“祭壇……獻祭……”林峰的目光落在骸骨上，“這個人，會不會也是‘他們’的受害者？或者，是他們儀式的一部分？”

小張補充道：“我們在房間的角落里還發現了一些散落的蠟燭和 incense灰燼，似乎這里經常有人活動。”

“經常有人活動？”林峰眼神一凜，“這工廠廢棄多久了？”

“查過了，大概三年前就因為環保問題停產了，之后一直廢棄。”

“也就是說，這個‘祭壇’和這些符號，是在工廠廢棄之后才出現的。”林峰站起身，環顧這個壓抑的小房間，“這里，很可能是那個‘守望者’組織的一個據點。”

“林隊，趙凱那邊有消息了！”一名隊員拿著對講機跑過來。

林峰接過對講機：“趙凱，說。”

“林隊！我們找到那個在聚會上戴‘眼睛’徽章的人了！他叫孫強，是個無業游民，經常混跡于各種地下聚會和論壇。我們已經把他帶回支隊了，李姐正在進行初步詢問！”

“好！嚴加看管，我回去再審！”林峰掛斷對講機，對陳雪說：“陳雪，這里交給你了，務必仔細勘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骸骨立刻送回法醫中心。”

“放心吧。”陳雪點頭。

林峰帶著幾名隊員匆匆趕回支隊。審訊室里，趙凱正在對一個神情緊張、眼神閃爍的年輕男子進行詢問。看到林峰進來，趙凱起身示意。

“林隊。”

林峰點點頭，走到審訊桌前，坐下，目光如炬地盯著對面的孫強。孫強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低下頭，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

“孫強，”林峰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孫強身體一顫，聲音細若蚊蚋：“官……警官，我沒干什么壞事啊……”

“沒干什么壞事？”林峰將一張照片推到他面前，正是李偉那張自拍，角落里是孫強拿著徽章的模糊身影，“這個徽章，認識嗎？”

孫強看到照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說！”林峰猛地一拍桌子，“這個‘眼睛’符號代表什么？‘守望者’是什么組織？李偉是怎么死的？！”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重錘，砸在孫強的心理防線上。他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別問我！他們會殺了我的！他們無處不在！”

“誰會殺了你？‘守望者’嗎？”林峰緊追不舍，“你加入了他們，對不對？你知道李偉的死，是不是？”

孫強的情緒徹底崩潰了，他抱著頭，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眼睛在看著……他們在看著……深淵……代價……”

看著孫強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林峰知道再問下去也得不到有效信息。他對趙凱使了個眼色：“先把他帶下去，嚴密看管，找個心理醫生給他做疏導，看看能不能穩定住情緒。”

孫強被帶走后，林峰揉了揉眉心。這個“守望者”組織，比他想象的還要神秘和具有威懾力，僅僅是提到名字，就能讓一個成年人嚇成這樣。

“李姐，孫強的背景查得怎么樣？”林峰走到技術科。

李姐正對著電腦屏幕忙碌：“孫強，28歲，本地人，父母早逝，性格孤僻，沒有固定工作，沉迷網絡。半年前開始，頻繁登錄一些境外的神秘主義論壇，發言內容也變得越來越奇怪，充滿了對‘未知力量’、‘宇宙真理’的向往。我正在查他在這些論壇上的聯系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守望者’或者‘夜行者’有關的線索。”

“加密文件夾的核心內容呢？”

“還在努力，”李姐嘆了口氣，“對方設置了多重加密，非常復雜。不過，我恢復了李偉更早一些的郵件記錄，發現他在大約一年前，曾經收到過一封匿名郵件，附件是一張照片，就是那個廢棄工廠的‘眼睛’符號涂鴉。發件人……我正在追蹤，有一個模糊的IP地址，指向境外。”

一年前！林峰心中一動。這說明李偉關注到“守望者”或者這個符號，至少有一年了。而那個工廠里的骸骨，死亡時間也在一年以上。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就在這時，林峰的手機響了，是陳雪打來的。

“林峰，工廠的骸骨有新發現！”陳雪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我們在骸骨的衣服碎片上，發現了一個非常微小的金屬片，經過初步檢測，上面有一個模糊的標記……和孫強戴的那個‘眼睛’徽章，幾乎一模一樣！”

林峰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那個骸骨，也是“守望者”的受害者！

“還有，”陳雪頓了頓，“我們對骸骨的牙齒進行了初步分析，結合骨骼發育情況，判斷死者年齡在25歲左右，女性。我們正在全國失蹤人口數據庫里進行比對。”

一個年輕女性，一年前被殺害，棄尸于廢棄工廠的“祭壇”旁，身上有“守望者”的標記。

李偉，一年前開始關注“守望者”，半年前變得心事重重，最終被滅口，同樣留下“眼睛”符號。

孫強，半年前開始接觸神秘主義，加入“守望者”，佩戴“眼睛”徽章。

“夜行者”，與李偉聯系密切，言語中充滿“秘密”、“代價”，身份不明。

這一切，如同散落的珠子，似乎被“守望者”和那個“眼睛”符號串聯了起來，但其中關鍵的連接點，依然隱藏在迷霧之中。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林峰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們的目的是什么？那個‘深淵’又是什么？”

就在林峰沉思之際，李姐突然驚呼一聲：“找到了！林隊！我找到‘夜行者’的真實身份信息了！還有，我破解了加密文件夾的核心內容！”

林峰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快說！”

李姐指著屏幕，臉上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夜行者’的真實身份……是市立圖書館的一名管理員，叫張默！更重要的是，加密文件夾里……有一份‘守望者’的成員名單！還有……一份獻祭名單！李偉的名字，在獻祭名單上！而排在李偉前面的……是一個名字，對應上了我們剛剛在全國失蹤人口數據庫里找到的一個人——一年前失蹤的女大學生，劉玥！也就是工廠骸骨的主人！”

林峰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獻祭名單！

“守望者”果然在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劉玥是第一個祭品，李偉是第二個！

“張默現在在哪里？！”林峰厲聲問道。

“根據圖書館的記錄，張默今天沒有上班！我正在通過他的身份證信息查他的住址和近期活動軌跡！”李姐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立刻定位張默！”林峰抓起對講機，聲音急促而堅定，“全體注意！目標張默，市立圖書館管理員，‘夜行者’，‘守望者’組織成員！有重大作案嫌疑！立刻展開全城搜捕！另外，查獻祭名單上除了李偉和劉玥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快！”

整個刑偵支隊瞬間沸騰起來，警笛聲再次劃破城市的寧靜，這一次，目標直指那個隱藏在平凡身份下的“夜行者”張默。

然而，當警察趕到張默的住處時，早已人去樓空。房間里一片狼藉，書架上擺滿了各種神秘學、宗教學的書籍。在書桌上，留著一張紙條，上面用黑色的記號筆，畫著一個大大的“眼睛”符號。

符號的下方，只有一行字：

“下一個，即將到來。深淵，永不饜足。”

林峰看著那張紙條，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憤怒涌上心頭。

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守望者”的陰影，依然籠罩在城市上空。那個所謂的“下一個”祭品，究竟是誰？

迷霧，似乎更加濃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