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冰與火的力量在蒼穹之上碰撞交織。

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兩位女帝的威壓如同兩座無形巨山，壓在每一個人心頭。

趙岐臉色慘白如紙。

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一位女帝已是驚天動地。

兩位女帝同時現身，只為爭奪一個他們剛剛要處死的廢人？

這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蘇清月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面紗下的容顏布滿驚駭與難以置信。

她這位無緣宗圣女，在這等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肖天被那股柔和的力量托在半空。

冰寒與熾熱兩股氣息在他周身盤旋，卻奇異地未傷害他分毫。

他心臟狂跳。

目光在兩個絕世身影間來回移動。

璃月女帝。

南梔女帝。

他一個都不認識。

她們口中的“因果”、“故人淵源”又是什么？

“南梔。”

璃月女帝開口，聲音清冷依舊，卻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

“此人，是我先找到的。”

赤足踏火的南梔女帝聞言，咯咯嬌笑起來。

笑聲如焰，撩動人心。

“姐姐這話說的可不對。”

“找東西嘛，自然是誰先拿到手，才算誰的。”

她媚眼流轉，目光落在肖天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審視。

“小家伙，你自己說，愿意跟誰走？”

聲音酥媚，直透魂靈。

肖天感到一股熾熱的意念試圖侵入他的心神，誘使他開口。

但他體內那殘存的、源自璃月女帝的冰寒氣息微微一轉，將那不適感驅散。

他深吸一口氣。

壓下翻騰的心緒。

他知道，自己的選擇無關緊要。

這兩位無上存在，只是在借他進行一場無形的較量。

他誰也得罪不起。

他的沉默，讓南梔女帝眼中掠過一絲訝異。

璃月女帝眸光微閃。

“看來，他并不想跟你走。”

南梔女帝輕哼一聲，赤足輕點，腳下火蓮綻放，熱浪奔涌。

“那便各憑本事！”

話音未落。

一道赤紅如血的匹練，如同火焰長鞭，徑直卷向肖天。

快得超越思維！

幾乎同時。

璃月女帝素手輕拂。

一道冰墻瞬間凝于肖天身前，墻上有凰鳥翱翔的刻印，寒氣森然。

轟！

火鞭狠狠抽擊在冰墻之上。

爆鳴震耳欲聾！

紅藍兩色光芒瘋狂炸裂，恐怖的能量漣漪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擴散。

“不好！”

趙岐驚恐大叫，拼命催動靈力護住自身。

臺下弟子成片倒下，被那逸散的絲絲威壓震得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整個斷魂臺劇烈搖晃，裂紋蔓延。

蘇清月被氣浪推得連連后退，花容失色。

在這帝威碰撞的余波中，她方才那點清冷高傲，被碾得粉碎。

肖天身處風暴中心。

雖有兩位女帝力量有意無意的護持，但那恐怖的撞擊聲威，依舊震得他神魂欲裂，氣血翻騰。

他死死咬著牙。

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弱小便是原罪。

在這些大人物眼中，他或許真的只是一件值得爭奪的“物品”。

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南梔，你過了。”

璃月女帝語氣轉冷。

周遭溫度驟降，空中開始凝結無數冰晶。

“略略略。”

南梔女帝俏皮一笑，眼底卻戰意更濃。

“姐姐舍得動手嗎？”

“嚇唬小孩子罷了。”

“真要打，你這具法身，未必打得過我呢。”

法身？

肖天捕捉到這個詞匯。

原來降臨的并非本體嗎？

即便如此，其威能也已毀天滅地。

“試試便知。”

璃月女帝不再多言。

她指尖凝聚極寒光芒，一點冰藍星芒浮現，緩緩旋轉，所過之處，空間仿佛都被凍結。

南梔女帝收起嬉笑，神情稍顯凝重。

她雙手結印，一朵精致無比、仿佛能焚盡萬物的火焰紅蓮自她掌心浮現。

更為恐怖的能量在積蓄。

眼看第二次，更為劇烈的碰撞即將爆發。

“兩位陛下！”

一個顫抖的聲音突然插入。

是趙岐。

他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聲音帶著哭腔。

“兩位陛下息怒！”

“求陛下憐憫！”

“再斗下去，這小……這片地域就要毀了，我宗門無數弟子皆是無辜啊！”

他不敢說肖天，只能哭求。

兩位女帝動作微頓。

她們可以不在乎這彈丸小界的宗門存亡。

但若波及到肖天，確非所愿。

就在這剎那的凝滯。

異變再生！

極高極遠的九天之上，仿佛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

劍鳴？

如鳳唳，如龍吟，清越無比，卻又帶著斬斷一切的鋒銳！

這道劍鳴微弱至極。

甚至壓不過場中能量呼嘯。

但璃月女帝和南梔女帝的臉色，幾乎同時微微一變。

她們極其隱晦地，朝同一個方向瞥了一眼。

那眼神深處，竟都藏著一絲深深的忌憚。

雖然那絲忌憚一閃而逝，快得無人察覺。

兩位女帝的氣勢，悄然收斂了少許。

南梔女帝撇了撇嘴。

“真沒勁。”

“看來今天是不行了。”

她看向璃月，忽然嫣然一笑。

“姐姐，不如這樣。”

“人，你先帶走。”

“但……”

她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落到肖天身上，帶著一種玩味的探究。

“小家伙，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到時候，你可要好好告訴本帝，你的選擇哦。”

說完。

她不待璃月回應，嬌笑聲中，身影連同那漫天火云一同淡去。

仿佛從未出現。

那恐怖的熾熱威壓也隨之消散。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斷魂臺，和無數驚魂未定的目光。

璃月女帝沉默片刻。

她深深看了一眼肖天，眸中復雜之色更濃。

“走。”

她袖袍一卷。

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肖天。

九頭冰獸仰天長嘶，拉動神輦，調轉方向，撕裂蒼穹，瞬間沒入云端消失不見。

那碾壓一切的帝威，終于徹底離去。

斷魂臺上。

死里逃生的趙岐癱軟在地，渾身被冷汗濕透，大口喘息，眼中滿是后怕與茫然。

蘇清月獨立于風中，望著神輦消失的方向，久久無言。

今日發生的一切，如同噩夢，又似幻境。

那個她曾不屑一顧、甚至默許將其犧牲的外門弟子……

究竟是誰？

九天之上。

冰藍神輦穿梭于云海之間，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輦內空間廣闊，布置清雅，透著寒意與孤高。

肖天站在那兒。

身體依舊虛弱。

璃月女帝坐在一張冰玉椅上，靜靜看著他。

“你有許多疑問。”

她開口，聲音在輦內回蕩，少了之前的威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意味。

肖天點頭。

“是。”

“為何救我？”

“你們……究竟是誰？”

“與我又有何關系？”

璃月女帝沒有立刻回答。

她指尖輕輕敲擊扶手。

“救你，是因你身系重大。”

“具體緣由，現下告知于你，并無益處。”

“你只需知道，從今日起，你的命，不再只屬于你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他破碎的經脈和枯竭的氣海上。

“至于你的傷……”

“根基盡毀，尋常手段難救。”

肖天的心微微一沉。

但璃月女帝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燃起一絲希望。

“但也非絕路。”

“待抵達北寒境，或可一試。”

“能否重塑道基，看你造化。”

就在這時。

璃月女帝忽然秀眉微蹙。

她似有所感，抬眸望向神輦之外的無盡云海。

絕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極淡的、近乎錯覺的凝重。

她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又一個……”

“來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