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鹿汀野去機場那天，北城的雪下得正緊。

安檢口前，敖子逸把最后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遞給她，里面塞滿了敖母腌的臘肉、她愛吃的辣條，還有他偷偷放進去的幾本國內新出的畫冊。

“到了給我發消息。”他幫她理了理圍巾，指尖碰到她耳尖時，被燙得縮了縮手。

鹿汀野點頭，踮起腳飛快地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你也別總往巴黎跑，好好上課。”

“知道。”他嘴上應著，眼睛卻黏在她臉上，直到廣播里響起催促登機的提示，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等我放假就去找你。”

飛機起飛時，鹿汀野從舷窗往下看，看見那個穿著駝色大衣的身影還站在雪地里，像個不肯離開的路標。

她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出敖子逸的消息：【落地報平安，不然我現在就買機票追過去】。

她笑著回了個“好”，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融融的。

而敖子逸轉身離開機場后，生活徹底變成了三點一線。

白天在大學上課，專業課從不缺席，筆記記得比誰都認真，偶爾被老師點名提問，回答得條理清晰，讓原本覺得他會因戀愛荒疏學業的教授都暗自點頭。

下午一放學，就往訓練場沖。

作為校籃球隊的主力，他不能因為私事耽誤訓練，每次都練到渾身是汗，球衣能擰出水來才罷休，隊友們總打趣他像打了雞血，只有季銘知道，他是在用汗水打發想念的時間。

到了周末，只要課程和訓練不沖突，他就會訂最早的航班飛巴黎。

周五晚上出發，周日深夜回來，兩天時間像被掰成四十八小時用，陪她去畫室看畫，在塞納河邊散步，哪怕只是窩在她的小公寓里煮一碗泡面，都覺得無比珍貴。

這天訓練結束，季銘把一瓶水扔給剛下場的敖子逸，看著他一邊擦汗一邊低頭看手機，屏幕上是鹿汀野發來的照片——

她在畫室里對著畫布笑，陽光落在她發梢，像鍍了層金邊。

“行啊你，”季銘在他身邊坐下，語氣里滿是揶揄，“敖大少爺這是搖身一變成空中飛人了？一周跨一次歐亞大陸，不累嗎？”

敖子逸把手機揣回兜里，仰頭灌了半瓶水，喉結滾動間，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累什么？見她就不累了。”

“出息。”季銘笑他，“以前是誰說戀愛耽誤訓練的？現在為了見女朋友，周末訓練都敢請假。”

“那能一樣嗎？”敖子逸挑眉，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得意，“以前是沒遇到對的人。”

他想起昨晚在巴黎，鹿汀野給他煮的那碗面，鹽放多了，齁得他直喝水，她卻笑得前仰后合，說這是“給敖少爺的下馬威”。

那瞬間的煙火氣，比任何勝利都讓他覺得踏實。

“對了，下周有場重要的友誼賽，你可別再想著飛巴黎。”季銘拍了拍他的肩膀，“隊里還指望你拿分呢。”

“知道了，”敖子逸點頭，眼里卻閃過一絲狡黠，“不過……友誼賽結束，我訂了去巴黎的機票。”

季銘無奈地搖搖頭，看著他眼里那點藏不住的雀躍，忽然覺得，這個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好像真的被人收了心。

夕陽把訓練場的影子拉得很長，敖子逸拿起籃球，又投進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他知道這樣三頭跑很累，有時在飛機上合眼兩小時就要趕去上課，訓練時也會因為缺覺差點摔倒。

但只要一想到巴黎有個人在等他，想到她看見他時眼里的光，就覺得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

跨越山海又怎樣？

只要終點是她，再遠的路，他都愿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