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逸是獨自飛回國內的。
臨走前,他在巴黎陪了鹿汀野三天。
沒有過多的甜言蜜語,只是笨拙地跟著她去畫室,在塞納河邊幫她拎畫筒,晚上變著法子找中餐館,笨拙地學著用法語點單,結果把“糖醋排骨”說成了“糖醋石頭”,逗得鹿汀野笑出了眼淚。
登機前,他把一串磨得光滑的檀木手鏈戴在她手腕上,是他找老師傅定做的,刻了個極小的“逸”字。
“等你回來?!彼f,聲音里帶著篤定。
鹿汀野沒說話,只是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輕輕印了個吻。
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
敖父敖母正坐在餐桌前吃飯,看到他推門進來,敖母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回來了?正好,給你留了飯。”
敖子逸放下行李,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就扒拉了兩口飯。
近兩個月沒吃到家里的味道,竟覺得有些眼眶發熱。
“去巴黎見汀汀了?”敖母狀似不經意地問,給他夾了塊排骨。
敖子逸嗯了一聲,沒抬頭。
敖父放下筷子,看著他:“玩得怎么樣?汀汀在那邊還好嗎?”
“挺好的,她專業課很優秀,老師很看重她?!卑阶右荽鸬谜J真,“我去看了她的畫室,畫得比以前更好了?!?
敖母看著他提起鹿汀野時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轉頭看向敖父,語氣帶著點戲謔:“老敖,你知道嗎?你差點就多了一個親生女兒?!?
敖父愣住了,一臉茫然地看向她:“啊?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還有個女兒?”
他這輩子除了敖子逸,就沒再要過別的孩子,怎么突然冒出個親生女兒來?
敖母憋著笑,朝敖子逸抬了抬下巴:“問你親兒子去唄,這事他最清楚?!?
敖子逸正啃著排骨,聽到這話,動作一頓,差點把骨頭咽下去。
他抬起頭,對上父親疑惑的目光,臉頰有點發燙,含糊道:“媽,你說這個干嘛。”
“怎么不能說?”敖母挑眉,“當初不知道是誰,拿著份協議愁眉苦臉了好幾天,差點沒把自己憋出病來?!?
敖父更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
敖子逸放下筷子,撓了撓頭,眼神有點閃躲,卻還是梗著脖子狡辯:“嗨,就是點誤會。不過爸,您也別遺憾,雖然沒多一個親生女兒,好歹啊,說不定以后能多一個親兒媳呢。”
這話一出,敖父愣住了,隨即眼睛一亮:“你這話什么意思?你和汀汀……”
敖母也沒想到他這么直接,又驚又喜地看著他:“你真把汀汀拐到手了?”
敖子逸被問得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挺直了腰板,臉上帶著點得意:“什么叫拐啊?我們那是兩情相悅?!?
他頓了頓,想起在巴黎時鹿汀野紅著眼眶罵他“沒腦子”的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她答應我了,等她畢業就回來?!?
其實鹿汀野沒明說“答應”,但那句“慢慢還回來”,在他聽來,就是最好的承諾。
敖母看著他這副傻樣,又氣又笑,伸手拍了他一下:“你??!當初讓你別胡思亂想,你偏不聽,現在知道后悔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卑阶右萱移ばδ樀販愡^去,給敖母夾了塊魚,“還是媽您英明,幸好是您把事情說清楚了,不然我得錯過多大的事?!?
敖父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合著當初兒子那陣子頹廢,是因為誤會汀汀是自己的私生女?
他又氣又好笑,指著敖子逸:“你這臭小子!腦子里都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汀汀那孩子,從小在咱們家長大,你能這么想她?”
“爸,我錯了還不行嗎?”敖子逸趕緊認錯,態度誠懇,“當時不是年輕不懂事嘛,現在我可想得明明白白了。汀汀就是汀汀,是我這輩子想娶的人。”
他說得認真,眼里的光亮得像星星。
敖父看著他,氣慢慢消了,心里反而涌上點欣慰。
他和老鹿是過命的交情,當年答應要照顧好汀野,如今看著兩個孩子互相喜歡,倒也是件美事。
“行了,知道錯了就好。”敖父擺擺手,“以后對汀汀好點,別再讓她受委屈了?!?
“放心吧爸,我肯定把她寵上天?!卑阶右菖闹馗WC。
敖母看著父子倆這模樣,笑得眼角都起了皺紋,給敖子逸添了碗湯:“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對了,過兩天給汀汀打個電話,問問她缺不缺什么,我給她寄點過去?!?
“哎,好?!?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餐桌上,映著一家人的笑臉。
飯菜的香氣彌漫在空氣里,帶著尋常日子的溫暖。
敖子逸低頭扒著飯,心里甜滋滋的。
那些因為誤會錯過的時光,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仿佛都成了過去。
他知道,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慢慢彌補對鹿汀野的虧欠,要等她從巴黎回來。
但他不怕,因為這一次,他心里清清楚楚——
他和她,再也不會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