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暉看著蕭瑟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神里閃過一絲冷意，隨即冷哼一聲，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與譏諷。

“你知道最讓父皇和我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嗎？”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蕭瑟，語氣低沉而鋒利，像是刀刃一點點割開蕭瑟的防備。

蕭瑟的指尖微微一顫，眼底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抬起頭，嗓音沙啞：“……什么？”

“是你。”蕭暉一字一頓，眼神銳利如刀，“你天賦卓絕，手段老練，心智深沉，本該是儲君的不二選擇。”他的聲音漸漸提高，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可偏偏——瑯琊王叔把你培養出了一顆江湖之心！”

蕭瑟瞳孔微縮，隨即冷笑：“就因為這個？難道你不一樣嗎？你不也曾游歷江湖，結交各方勢力？”

“我不一樣！”蕭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翻倒，茶水潑灑在桌面上，映出他陰沉的臉，“我的目標從來不是江湖，而是讓江湖成為北離的刀，一把聽話的刀！”他的眼神里燃燒著某種近乎偏執的冷意，“這個過程，注定少不了腥風血雨。我若上位，在位時我能壓得住，可我死了呢？誰來壓？我若不上位，江湖的罪孽只會算在我一個人頭上，而不是整個蕭氏皇族！”

蕭瑟被他的話震得呼吸一滯，半晌才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你瘋了。”他的聲音里帶著不可置信，甚至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

“我瘋了？”蕭暉冷笑，眼神陰鷙得可怕，“蕭楚河，你行走江湖這么久，可曾真正看清過江湖？”他緩緩逼近，聲音低沉而危險，“你知道有多少人表面上對我蕭氏恭恭敬敬，背地里卻恨不得掀翻朝廷？有多少所謂的‘俠客’行事全憑喜好，視律法如無物？是，江湖里不乏行俠仗義之輩，可更多的，是恃強凌弱、欺壓百姓的惡徒！他們心情不好便殺人，看誰不順眼便滅門，仗著一身武功，視人命如草芥！”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字字如刀：“俠？呵，俠以武犯禁！江湖若不受控，便是禍國殃民的毒瘤！”

蕭瑟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胸口劇烈起伏，卻無法反駁。因為他知道，蕭暉說的……并非全無道理。

蕭暉看著蕭瑟眼中的倔強，忽然嘆了口氣，語氣竟難得柔和下來，卻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

“而且，老六……你到現在都沒看清嗎？”他微微俯身，目光直視蕭瑟，聲音低沉而篤定，“如果你不登上那個位子——你永遠都不能替王叔平反。”

這句話像一柄鋒利的劍，直直刺進蕭瑟的心臟。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你要阻止我？”蕭瑟緩緩開口，嗓音低沉而冷冽，像是終于看透了什么。

蕭暉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直起身，負手而立，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

“當然。”

“如果你不登上皇位，不止我會阻止你——二哥會阻止你，老七會阻止你，甚至朝堂上那些曾經敬仰瑯琊王的老臣，也會阻止你。”

蕭瑟猛地站起身，眼中怒火翻涌，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為什么？！”

“明明當初王叔最看重的是你！你和王叔的關系明明那么好！他待你如親子，你怎能——”

“正因如此。”蕭暉冷冷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正因王叔待我如親子，我才更不能讓你毀了他用命換來的局面。”

他向前一步，聲音低沉而清晰，字字如鐵：

“如果讓你成功替王叔翻案，父皇的威嚴將蕩然無存，朝堂會動蕩，那些蟄伏的野心家會趁機作亂——到那時，北離將陷入一場浩劫！”

蕭瑟死死盯著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三哥陌生至極。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和王叔一起縱馬江湖的蕭暉，如今竟變成了一個冷血的政治機器，眼里只有權衡利弊，再無半分情義。

“……呵。”**蕭瑟忽然低笑一聲，眼中鋒芒畢露，**“不論你說什么，我都會去試一試——哪怕希望渺茫。”

蕭暉聞言，不僅沒有惱怒，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語氣輕松得近乎挑釁：

“呵呵，老六，你盡可以試試。”

“看我能不能攔得住。”

兩人目光交鋒，空氣仿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