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車不動,礦會跳舞
- 靈樞尋礦記
- 云間蘿
- 3891字
- 2025-08-18 16:57:52
風終于停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泥土的濃重氣息,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
但當我看著水車時,心里不禁一陣糾結。
雨水填滿了井,這確實是一種福氣,然而那古老的木質結構卻已破敗不堪,曾經驕傲的框架扭曲變形,銹跡斑斑,無法修復。
村莊已經在受苦了,如果沒有水,這份福氣變成災禍只是時間問題。
我拿出父親留下的那塊紫灰色礦石,放在水車上試試。
我把它貼在生銹的金屬上,心中滿是希望,心跳加速。
礦石微微顫動,發出輕柔的脈動,但水車依然頑固地靜止不動。
小滿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回響:“也許它需要聲音,林昭。”聲音?
父親那些關于“傾聽礦石”的神秘話語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那天晚上,我帶著聽診管,冒險走進廢棄的礦井,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巖石的霉味。
我越往里走,寂靜就越沉重,直到被一聲金屬尖叫打破。
一條機械蛇出現在眼前,它的身體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對著我發出嘶嘶聲。
接著,一個身影從上方落下,輕輕地著地。
是謝珣。
“那塊礦石,”他聲音平穩地說道,“是一種頻率礦石,能被聲波激活。”他知道我父親的事,這讓我不寒而栗。
他聲稱這塊礦石擁有我無法想象的力量,它的真正用途遠不止簡單的修復。
他看到了它的潛力,我也看到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陣嘈雜的呼喊聲和火把的亮光宣告了阿牛和村民們的到來。
但他們后面跟著一群士兵,他們身著鐵甲,長長的戟在火光中閃爍著寒光。
領頭的是陸沉,他的臉上帶著冷酷的傲慢。
“謝珣,你被捕了,”他大聲吼道,“這‘妖械’會給我們所有人帶來天罰!”然后,謝珣看到了我的絕望,直視著我的眼睛。
“如果你想讓水車轉動,就得讓我留下,”他說。
他的話很簡單,但意思很明確:幫他,他就會修好水車。
他聲稱需要我的礦石來進行“共振引能”。
這是我唯一的選擇,我同意了。
謝珣拿出一個奇怪的便攜式裝置和機械蛇的一部分,開始工作。
空氣中閃爍著藍色的能量。
我著迷地看著,那個裝置成了礦石能量的橋梁。
最后,隨著一股能量的涌動,水車發出嘎吱聲,水傾瀉而下,村民們的歡呼聲在世界中爆發。
他們勇敢地面對士兵。
陸沉冷笑,他的手下暫時敗退了。
“你暫時贏了,”他啐了一口。
后來,我獨自在房間里,仔細檢查那塊礦石。
那些精致而奇特的雕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以前從未真正注意過它們。
它們和謝珣裝置上的符號一樣。
它們不是人工雕刻的,完全是另一種東西。
謝珣解釋說,礦石不是鑰匙,而是“星輪自刻”的接收器,這是一種更高維度的能量源。
然后,他指著一張地圖上一個我父親曾警告我遠離的地方。
“斷龍嶺,”他說,“他知道它的真正力量。他想阻止它被激活。”父親關于“天意”的警告在我腦海中回響。
手中的礦石感覺很冷,它不再是一份遺產,而是一個倒計時已經開始的定時炸彈。
晨光熹微,薄霧如紗,籠罩著青石村東邊那口古井。
昨夜天降甘霖,清冽的井水自井口滿溢而出,沿著干裂的土溝,如初生的血脈般緩緩滋潤著龜裂的土地。
林昭蹲在那架飽經風霜的百年木水車前,指尖輕輕抹過軸心的銅套,觸手盡是濕滑的褐銹。
齒輪咬合處,碎石與朽木死死卡住,仿佛凝固了時光。
她握住手柄,用力一轉,那龐然大物卻紋絲不動,發出沉悶的呻吟。
不遠處的田埂上,村里的壯漢阿牛叉著腰,長長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無奈:“林昭妹子,別費勁了。這老骨頭幾十年沒上過油,怕是早就銹死了,拆了當柴燒還實在些。”
林昭沒有回應,只是沉默地從懷中取出了那塊紫灰色的靈樞礦石。
她將礦石輕輕貼上水車的軸心。
奇妙的一幕發生了,礦石內部仿佛有生命般,開始規律地微顫,那脈動與地下穩脈儀的低鳴遙相呼應,卻無光也無熱,像一顆沉睡的心臟在做著夢。
她秀眉微蹙,對著礦石低聲自語:“你到底在回應什么?”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少年小滿好奇地湊近,眨著眼道:“姐,它是不是在等什么聲音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林昭心頭猛地一震——父親臨終前曾斷續說過,“聽礦需應和,萬物皆有聲……”難道這塊神秘的礦石,也需要被“聽見”才能喚醒?
當夜,月色如水,林昭提著一盞孤燈,獨自走向村后那片廢棄的礦坑。
坑口被粗壯的藤蔓纏繞封鎖,如同怪獸的巨口。
巖壁上滲出的水珠滴滴答答,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從行囊中取出一根中空的黃銅聽音管,一端抵在耳廓,另一端則在濕滑的巖壁上輕輕叩擊,試圖捕捉深埋地下的礦脈可能殘存的微弱回響。
“咚…咚…咚……”
就在她全神貫注之時,一陣細微的窸窣聲自身旁的巖縫中傳來。
她悚然一驚,還未及反應,一道銀光倏地滑出!
那竟是一條尺許長的機關蛇!
它通體由青銅鱗片拼接而成,關節精密,月光下泛著森然的冷光。
蛇首高高昂起,一雙眼珠竟是兩粒幽幽發光的夜光石,正死死“盯”著她。
林昭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握緊了腰間的短刀。
然而,那機關蛇卻在她三步之外停了下來,頭顱微微偏轉,仿佛在審視,又像是在等待指令。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自崖壁上方落下,穩穩地站在了林昭與機關蛇之間。
來人頭戴一頂遮住大半面容的銀邊斗笠,一身玄衣無紋無飾,正是那個神秘的謝珣。
他看也未看林昭,只是對著機關蛇抬了抬手,那條兇猛的造物便如溫順的寵物般,迅速游回他袖中消失不見。
他這才轉過頭,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你在用錯誤的方式,喚醒沉睡的能量源。”
林昭心中戒備不減,反而冷笑一聲,目光銳利如刀:“彼此彼此。那你又為何三更半夜,潛入這荒僻的礦坑?”
謝珣緩緩摘下斗笠,露出一張俊美卻冷漠的臉。
他的目光沒有理會林昭的挑釁,而是徑直落在了她緊握在手中的那塊礦石上。
“它不是普通的靈樞,是‘頻律礦’,只會在特定的聲波頻率下才會激活。你父親……難道沒告訴你嗎?”
他提及父親,林昭的心猛地一沉。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對峙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村口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鼎沸的喧嘩與急促的腳步聲。
“林姑娘!林姑娘不好了!”阿牛提著一柄草叉,連滾帶爬地從山道上奔來,臉上滿是驚惶,“謝家的人!京城謝家的人來了!說要抓走那個戴斗笠的,還、還說我們的水車是‘妖械’,要立刻拆掉!”
話音未落,十幾支火把的光芒已經將整條山道映得亮如白晝。
一名身著精良鐵甲、氣勢凌厲的將領率著十名護衛列陣而至,鐵甲碰撞,鏗鏘作響。
為首的正是陸沉,他手中長戟寒光閃爍,遙遙指向破廟的方向,聲如洪鐘:“少主私自離京,敗壞門風,已是重罪!竟敢在此等荒村之地妄動機關之術,此乃大忌,恐引天罰!速速隨我回京領罪!”
謝珣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卻悄然將藏著機關蛇的袖口攏得更緊。
他側過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林昭飛快說道:“你想讓那架水車轉起來,就得讓我留下。”
林昭死死盯著他,牙關緊咬:“你要什么?”
謝珣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沒有時間猶豫!林昭深吸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好!”
在陸沉和一眾村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謝珣竟真的當眾取出了一個精巧的銅制儀器。
那儀器形如一個六角編鐘的縮影,內部結構復雜,布滿了細密的磁輪與調音螺栓。
他接過林昭遞來的礦石,穩穩地嵌入儀器的中心凹槽。
隨即,他的手指在那些調音螺栓上飛速撥動,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
一道低沉而奇特的嗡鳴聲從銅律儀中響起,仿佛來自地心深處。
剎那間,奇跡發生!
那塊平平無奇的紫灰色礦石驟然亮起,幽藍色的光流自內部迸發而出,如同一條條活過來的光蛇,緊緊纏繞住銅律儀的支架!
謝珣動作不停,迅速從袖中拆下那條機關蛇的一節動力輪,手法利落地將其與百年水車的軸心臨時咬合在一起。
嗡鳴聲陡然加劇,震得空氣都微微發顫!
幽藍光流順著金屬的動力輪,瞬間傳導至整個水車軸心!
“咯噔!”
一聲巨響,沉寂了幾十年的巨大水車猛地一震,竟真的緩緩轉動了起來!
水斗被帶動,舀起清冽的井水,搖搖晃晃地升至高處,再傾瀉而下,嘩啦啦地灑入早已干涸的主田壟。
“水!水來了!”
“天吶!水車轉了!老天爺開眼了!”
村里的孩童們爆發出驚喜的尖叫,繞著水車奔跑歡呼。
阿牛更是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用手捧起那救命的清流,老淚縱橫。
陸沉的臉色鐵青一片,他萬萬沒想到,謝珣竟能當著他的面,用這種聞所未聞的方式“顯圣”。
他正要下令強行拿人,卻發現周圍的村民們不知何時已自發地圍了上來,人人手中緊握著鋤頭、草叉,雖然衣衫襤褸,但那一道道憤怒而戒備的目光,卻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你……贏了一時。”陸沉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冷哼一聲,終究不敢在此刻激起民憤。
他狠狠一揮手,轉身率隊,如潮水般退去。
夜深了,水車依舊在低沉的嗡鳴聲中不知疲倦地運轉著,將生命之水送往村子的每一寸土地。
林昭蹲在水車軸心旁,借著清冷的月光,細細端詳著那塊仍在發光的礦石。
光芒下,她終于看清了,礦石表面的紋路根本不是什么天然結晶,而是一種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極度細密的螺旋刻痕,一層層,一圈圈,精密地嵌套在一起,其結構……竟與謝珣那臺銅律儀內部她驚鴻一瞥所見的“啟能符文”,完全一致!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正在調試著一條小型機關臂的謝珣,聲音因震驚而有些發顫:“這紋路……不是人手刻上去的。”
謝珣調試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緩緩抬起眼眸,月光灑在他臉上,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中,竟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震動。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種近乎耳語的低沉聲音說道:“你說得對。這是‘星輪自刻’——只有無法想象的高維能量體,在降臨或消散時,才可能在物質世界留下的痕跡。”
他頓了頓,抬手指了指林昭懷中那份父親留下的、已經殘破的圖紙,圖紙上“斷龍嶺”那個地名被父親用朱砂圈了又圈。
“你父親在地圖上反復標記此地,或許……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找到它,而是為了阻止它被徹底激活。”
林昭握緊了手中的礦石,一股徹骨的寒意自脊背猛然升起,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她終于明白了。
那夜暴雨中,父親在她耳邊氣若游絲叮囑的“天意”,究竟是誰的意志。
手中的這塊礦石,已不再是簡單的遺物,而是一個被她親手啟動的倒計時,一聲叩響未知災難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