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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同居時代的序幕

靈魂契約的冰冷烙印還在灼燒著神經,林簡癱坐在修復室冰冷的地磚上,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虛脫和對未來的無邊恐懼。頭頂上方,懸浮的貂蟬身影又透明了幾分,那雙琉璃眸子里的怒焰似乎被巨大的消耗壓下去一些,但審視的目光依舊冰冷銳利,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還…還不起來?”貂蟬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卻依舊維持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收拾殘局,為吾覓一安穩棲身之處!”

棲身之處?林簡一個激靈,混沌的腦子被這個詞猛地刺醒。對,契約第一條:包吃包住包WIFI!他得把這個“文物精”帶回家!這個認知帶來的荒謬感和恐慌感瞬間沖散了虛脫,讓他手腳冰涼。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雙腿還在發軟。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工作臺——那堆象征著國寶毀滅和自己人生崩盤的鳳冠殘骸,心臟又是一陣絞痛。恐懼之外,巨大的現實壓力如同巨石砸落:這東西毀了,他怎么交代?!

“愣著作甚?”貂蟬的聲音帶著不耐的催促,她虛幻的指尖似乎不耐煩地動了動,空氣中又泛起一絲令人心悸的微瀾。

林簡渾身一哆嗦,求生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在極度的恐慌下開始超負荷運轉。掩蓋!必須盡可能掩蓋主要責任!

他踉蹌著撲到工作臺前,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殘局。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每一次觸碰那些冰冷的碎片,都感覺像是在觸碰自己的死亡倒計時。

最大的那塊帶著鳳首輪廓的殘片,扭曲得不成樣子,幾縷斷裂的金絲像垂死的觸手般耷拉著。林簡咬咬牙,用顫抖的手拿起一把小鑷子,試圖將幾塊較大的、崩飛得不算太遠的碎片勉強拼湊回去,至少讓整體看起來像是“結構意外松動導致整體性塌陷”,而不是他手滑撞倒導致的毀滅性摔落。汗水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冰冷的金屬臺面上。

“哼,無用之功。”懸浮在一旁的貂蟬冷眼旁觀,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此物靈韻已失,形骸徒存,縱使汝巧奪天工,亦不過一死物耳。”

林簡沒心思理會她的風涼話,他只想在導師老周發現前,讓現場看起來“事故”得盡可能合理一些。他清理掉散落的翠羽粉末,用特制吸塵器小心吸走寶石崩碎后的暗紅色粉末(看到那撮粉末時,他的手指又是一陣冰涼),又將那布滿裂紋、一碰就可能徹底碎掉的玻璃燒杯殘骸小心地掃進專門的危化品處理袋——這無聲的毀滅警告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威懾力。

做完這一切,他癱坐在椅子上,后背再次被冷汗浸透。看著那堆勉強攏在一起、卻依舊凄慘無比、靈氣全無的殘骸,他知道這最多只能拖延時間,根本無法真正掩蓋。老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一定能看出端倪。到時候……他不敢想。

“叮鈴鈴——”刺耳的內線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在死寂的修復室里如同催命符!

林簡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他驚恐地看向墻上的內線電話,又看看懸浮在空中的貂蟬。

“接。”貂蟬的聲音冰冷地傳來,帶著命令,“記住緘口之契!若有差池…”

林簡咽了口唾沫,感覺喉嚨里像是堵了塊燒紅的炭。他顫抖著手,拿起話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喂…喂?周…周老師?”

電話那頭傳來老周教授略顯疲憊但依舊嚴肅的聲音:“林簡?還在修復室?‘棲魂冠’的初步清理進展如何?我這邊剛結束一個研討會,不放心,問問你。”

來了!林簡感覺一股寒氣直沖頭頂,握著話筒的手心全是汗。“周…周老師…”他聲音干澀發緊,大腦飛速運轉,拼命組織著能糊弄過去的語言,“那個…鳳冠…情況…有點復雜…”

“復雜?怎么回事?”老周的聲音立刻警覺起來。

“是…是這樣的,”林簡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線平穩,把剛才構思好的“事故報告”磕磕絆絆地往外倒,“剛才…剛才我在做累絲結構穩固的時候,可能是…是年代太久,金絲本身金屬疲勞太嚴重了…然后…然后支撐的顯微支架…好像…好像有個關節有點松…”他語速越來越快,額頭的汗珠滾滾而下,“就…就在我調整鑷子角度的時候,沒…沒碰它!真的!它自己…支撐臂突然就…就滑了一下!然后…然后整個冠體就…就塌下來了!我…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電話那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林簡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的聲音,咚咚咚,像要炸開。他甚至能想象出老周此刻緊鎖眉頭、眼神銳利如刀的樣子。

“塌了?”半晌,老周的聲音才傳來,低沉得可怕,“損傷程度?”

“很…很嚴重…”林簡的聲音帶著哭腔,這次倒不完全是裝的,巨大的后怕和絕望感洶涌而來,“冠頂寶石崩了一顆…點翠碎了很多…累絲結構…大…大面積斷裂扭曲…周老師…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支架…支架突然松了…”他把責任盡可能地推給“意外”和“設備問題”。

又是長久的沉默。林簡感覺自己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徒,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知道了。”老周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只有一種沉甸甸的壓抑,“保護好現場,不要做任何多余的處理!拍照記錄所有細節!我馬上過來!”說完,不等林簡回應,“啪”地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忙音傳來,林簡握著話筒,如同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呆呆地站著,渾身冰涼。老周要來了!他瞞不過去的!等待他的將是雷霆震怒、前途盡毀、天價賠償…

“哼,區區凡俗師者,何懼之有?”貂蟬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絕望,“此地污濁之氣漸濃,吾甚不適!速速帶吾離開!”

離開?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林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老周馬上就到,他必須在這之前,把這個最大的“活體證據”轉移走!否則,老周一來,看到懸浮的貂蟬……那畫面太美,林簡不敢想象,緘口之契的反噬絕對會讓他死得比那玻璃燒杯還碎!

“走…馬上走!”林簡猛地清醒過來,巨大的恐懼壓倒了其他所有情緒。他手忙腳亂地脫下身上的白大褂和防靜電手套,胡亂塞進自己的背包。然后,他看向懸浮在空中的貂蟬,犯了難——怎么帶她走?

“吾魂體現依附于本源碎片聚合之處。”貂蟬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目光掃過工作臺上那堆殘骸,“取最大一塊,隨身攜帶。吾自可依附其上,隨汝移動。然,不得遠離此碎片超過…十丈之距!”她報出一個讓林簡心頭一沉的距離限制。

林簡不敢怠慢,趕緊從那堆凄慘的殘骸中,挑出那塊相對最完整、還帶著扭曲鳳首輪廓的最大殘片。入手冰涼沉重,殘留的精致紋路此刻只讓他感到無盡的諷刺和恐懼。他用一塊柔軟的緩沖布將其小心包裹好,塞進了背包最里面。

就在碎片被包裹好的瞬間,懸浮在空中的貂蟬身影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般閃爍了幾下,隨即化作一道極其暗淡、近乎透明的金色流光,“嗖”地一下鉆進了林簡的背包里!

林簡感覺背包微微一沉,仿佛多了點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他下意識地拉開背包拉鏈往里看了一眼,除了那塊包裹好的碎片,空空如也。但一股極其微弱、帶著涼意的存在感,卻清晰地縈繞在背包內部,仿佛一個沉睡的幽靈。

這感覺讓他頭皮發麻。他不敢耽擱,背上背包,像做賊一樣,心臟狂跳著,躡手躡腳地溜出了修復室,輕輕帶上門。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他沉重的腳步聲和擂鼓般的心跳在回蕩。他幾乎是跑著沖出了研究所大樓,一頭扎進凌晨微涼的夜色中,仿佛逃離一個恐怖的噩夢現場。

一路風馳電掣,林簡幾乎是逃命般地騎著共享單車沖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樓。這是一棟有些年頭的六層老樓,沒有電梯。他住在頂層,一個只有三十平米出頭的一居室。狹窄、陳舊,但勝在便宜,且離學校近。

他氣喘吁吁地爬上六樓,用顫抖的手掏出鑰匙,打開那扇有些掉漆的防盜門。一股獨屬于單身男性、混合著泡面味、灰塵味和淡淡霉味的“家”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簡反手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喘著粗氣,心臟還在狂跳不止。暫時安全了…暫時。

就在這時,背包里那股涼意驟然增強!

一道極其暗淡、近乎透明的金色流光從拉鏈縫隙中“流”了出來,在他狹窄的玄關里迅速凝聚成形。

貂蟬的身影再次出現,依舊懸浮著,離地面半尺。但與在修復室相比,她的身影更加虛幻透明,如同一個隨時會消散的幻影,臉色也似乎更蒼白了一些。顯然,離開主要碎片聚合點(修復室的殘骸堆)和依附在單一碎片上移動,對她的消耗巨大。

她赤足懸浮在鋪著廉價塑料地墊的玄關里,那雙琉璃眸子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和警惕,迅速掃視著這個陌生、狹小、雜亂的空間。

墻壁有些泛黃,貼著過時的球星海報;一張小小的折疊餐桌靠在墻邊,上面堆著沒洗的泡面碗和幾本攤開的專業書;一個小小的布藝沙發占據了客廳大部分空間,上面堆滿了換下來的衣服;唯一的光源是頭頂一盞老舊的白熾燈泡,散發著昏黃的光線;角落里堆著幾個塞滿雜物的紙箱,空氣里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泡面味和灰塵氣息。

這與她記憶中華美的宮室、熏香繚繞的廳堂,簡直是云泥之別!

“此…此等陋室,便是汝為吾尋覓之棲身之所?!”貂蟬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濃濃的嫌棄,柳眉倒豎,顯然對這個“新家”極其不滿。那眼神,仿佛林簡把她帶進了豬圈。

林簡本就因為一路狂奔和巨大的精神壓力而疲憊不堪,此刻被她毫不客氣的嫌棄一激,一股壓抑許久的委屈和煩躁猛地沖了上來,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火氣:“大小姐!我就一窮學生!租得起這地方就不錯了!這已經是方圓幾里性價比最高的‘陋室’了!您就將就點吧!總比在修復室被當成妖怪切片研究強!”說完,他氣呼呼地把背包往地上一扔,自己也癱倒在那個堆滿衣服的沙發上,感覺身心俱疲。

貂蟬被他頂撞得一愣,眼中寒光一閃,似乎想發作。但看到林簡那副徹底累癱、生無可戀的樣子,又感受到自身魂體的極度虛弱和不穩,她強行壓下了怒火,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只是懸浮在玄關,挑剔地打量著這個“新家”,仿佛在評估一個即將被征服的、貧瘠的領地。

她的目光首先被頭頂那盞老舊的白熾燈泡吸引。昏黃的光芒持續穩定地亮著,沒有任何燭火搖曳,也沒有煙氣升騰。“此…此乃何物?”她帶著一絲困惑和警惕,指著燈泡,“夜明珠?然其光色昏黃,毫無寶氣,且懸于頂壁,甚是古怪。”

林簡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懶得解釋:“燈。照明的。”

貂蟬顯然對這個敷衍的回答很不滿意。她狐疑地觀察著燈泡,又看看墻壁上延伸下來的電線,似乎想弄明白這光亮的來源。猶豫片刻,她竟然懸浮著靠近天花板,對著那盞白熾燈泡,微微欠身,做了一個極其標準的漢代女子斂衽行禮的動作!廣袖輕拂,姿態優雅,仿佛在拜見某位身份尊貴的長者!

“……”林簡癱在沙發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詭異又滑稽的一幕。一個穿著漢代曲裾深衣的絕美幽靈,對著一個五塊錢的老舊燈泡行古禮?他憋了幾秒,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日來的恐懼和壓力似乎都在這荒誕的一幕中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貂蟬猛地轉過身,臉上瞬間飛起兩抹極淡的、疑似紅暈的光暈(雖然魂體狀態下很難分辨),眼神又羞又怒:“豎子!安敢嗤笑于吾?!”

“沒…沒笑你…”林簡趕緊捂住嘴,肩膀卻還在聳動,“那…那就是個燈…通電就亮…不用拜它…”

“電?”貂蟬捕捉到這個陌生的詞,蹙起秀眉,似乎想從林簡混亂的思緒里理解其含義,但顯然失敗了。她冷哼一聲,掩飾著剛才的尷尬,不再看燈泡,轉而將目光投向旁邊墻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小裝置——一個老式的白色塑料開關面板。

她好奇地懸浮過去,伸出虛幻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那個凸起的塑料開關按鈕。

“咔噠。”

一聲輕響。

“啊!”貂蟬如同受驚的小鹿,身影猛地向后飄退數尺,廣袖瞬間擋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態,琉璃眸子里充滿了警惕,死死盯著那個“會動”的白色小方塊。剛才那輕微的“咔噠”聲,在她聽來不啻于驚雷。

林簡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剛壓下去的笑意又有點忍不住:“那是開關,控制燈的。按一下開,再按一下關。”他無奈地解釋,感覺自己像個在給外星人科普地球常識的導游。

貂蟬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個白色塑料小方塊,又看看林簡,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猶豫再三,她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虛幻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戳了一下開關按鈕!

“咔噠。”

燈,滅了。

狹窄的客廳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進來一點輪廓。

“!!!”貂蟬的身影在黑暗中猛地一僵,似乎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黑暗讓她瞬間失去了安全感,魂體波動明顯劇烈起來。

林簡嘆了口氣,摸索著在黑暗中站起身:“祖宗!別玩了!”他憑著記憶走到開關旁,“啪”地一聲又把燈按亮了。

昏黃的光芒重新灑下。

貂蟬懸浮在光線中,似乎松了口氣,但看向那白色開關的眼神更加復雜了,混雜著好奇、警惕和一絲…被這“小機關”戲弄了的惱怒。她不再理會開關,轉而將目光投向客廳角落里那個小小的開放式廚房區域。

她的視線首先被水龍頭吸引。林簡為了省事,水龍頭是那種老式的、帶個旋轉把手的鐵質龍頭,此刻正有一滴沒關緊的水珠,懸在出水口,將落未落。

“滴答。”

水珠終于落下,砸在不銹鋼水槽里,發出清脆的聲響。

貂蟬懸浮過去,好奇地湊近水龍頭。她看著那銀亮的金屬管道,又看看出水口,再看看水槽。她似乎無法理解水是如何從這金屬管子里流出來的。她試探著伸出手指,想要觸碰那滴水珠,但虛幻的手指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水滴,只帶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

“……”她看著自己穿過了水珠的手指,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似乎對這種“無法觸碰”的狀態感到了一絲困擾和沮喪。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虛幻的指尖對著水龍頭出水口輕輕一點。

林簡正想去燒點水喝,看到她的動作,心里咯噔一下:“別…”

話音未落,只見那原本只是滴水的龍頭,出水口猛地噴出一股強勁的水流!如同一個小型噴泉,嘩啦啦地噴濺出來,瞬間打濕了水槽周圍的地面,甚至濺到了旁邊堆放的一卷衛生紙上!

“嘶!”林簡倒抽一口冷氣,手忙腳亂地沖過去擰緊水龍頭開關,“我的姑奶奶!這是自來水!不是法術噴泉!要節約用水啊!”他看著濕漉漉的地面和吸了水開始癱軟的衛生紙卷,欲哭無淚。水費要漲了!

貂蟬懸浮在一旁,看著林簡狼狽地收拾,又看看被自己“操控”過的水龍頭,琉璃眸子里閃過一絲極淡的、類似“原來如此”的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種“這凡物也不過如此”的高傲。她似乎對自己無意中造成的混亂毫無歉意。

她的目光很快又被水槽旁邊放著的一個東西吸引了——一個鮮黃色的、印著卡通小鴨子的塑料漱口杯,是林簡超市打折時買的。

那鮮艷的黃色和光滑的質感,與周圍灰撲撲的環境格格不入。貂蟬好奇地飄過去,伸出虛幻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個塑料杯。

塑料杯紋絲不動。

她又用指尖拂過杯壁,那光滑冰涼的觸感(雖然她可能感覺不到真實的溫度)似乎讓她有些新奇。她捧起杯子(雖然她的手是虛幻的,但杯子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翻來覆去地看,還用指尖敲了敲杯底,發出沉悶的塑料聲響。

“此物…是何材質?”她抬頭問林簡,眼中帶著純粹的好奇,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不快,“非金非玉,非木非石,觸之滑膩,觀之…艷俗。”她給出了一個相當直接的審美評價。

“塑料。”林簡一邊擦地,一邊沒好氣地回答,“喝水用的。”

“塑…料?”貂蟬重復著這個古怪的詞,顯然無法理解。她將杯子舉到眼前,對著燈光仔細端詳,似乎想研究出這“艷俗”之物的奧秘。

就在這時,林簡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段極其洗腦的短視頻APP默認鈴聲,節奏感極強,在狹小的空間里突兀地炸響!

“嗡——!噠噠噠噠——!嗡——!”

“!!!”

這突如其來的、充滿現代電子感的巨大噪音,對于剛從千年沉睡中醒來、習慣了絲竹管弦的貂蟬來說,簡直是無法理解的恐怖襲擊!

“何方妖物?!”她驚呼一聲,如同受驚的飛鳥,魂體瞬間爆散成一團模糊的金色光影!那個被她“捧”著的黃色塑料漱口杯失去了無形力量的托舉,“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了兩圈,停在水槽邊。

爆散的金光在手機鈴聲的噪音中劇烈波動、閃爍,顯示出主人此刻極度的驚惶和不穩。光影迅速收縮,重新凝聚成貂蟬的身影,但比之前更加透明虛幻,她懸浮在客廳中央,廣袖拂在身前,眼神驚怒交加,死死盯著沙發上那個發出“恐怖噪音”的黑色長方形“板磚”!

林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一跳,手一抖,抹布掉進了水槽里。他趕緊沖過去拿起手機,手忙腳亂地關掉鬧鐘般的鈴聲——是陳浩那家伙設的搞笑起床鈴,忘了取消了!

噪音戛然而止。

客廳里只剩下林簡粗重的喘息和…貂蟬驚魂未定、帶著殺氣的冰冷注視。

“那…那是手機…”林簡舉著手機,看著貂蟬那隨時可能暴走的樣子,冷汗又下來了,趕緊解釋,“就…就是之前說的…能提供‘歪壞’…不是,提供WIFI的東西…它…它有時候會響…”

貂蟬懸浮在空中,胸口微微起伏(雖然魂體可能不需要呼吸),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完全平復。她驚疑不定地看著林簡手中那個黑色“板磚”,又看看地上無辜的黃色塑料杯,最后目光掃過這個狹小、陌生、充滿了古怪“機關”和“噪音”的陋室。

她那精致絕倫的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一種混合著茫然、警惕、嫌棄以及一絲…對這個光怪陸離世界無所適從的脆弱感。她飄到窗邊,背對著林簡,虛幻的身影在窗外透進來的城市霓虹光影映襯下,顯得格外單薄和孤寂。

“此地…甚為古怪。”她清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疏離,“吾倦了。”

林簡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一片狼藉的小廚房和地上的塑料杯,再想想修復室里那堆爛攤子和即將到來的老周,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同居時代的第一天,就在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和沉重的生存壓力中,狼狽地拉開了序幕。林簡癱坐回沙發上,看著窗邊那個懸浮的、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背影,內心哀嚎: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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