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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燼灰

  • 蝕淵燼塵銘
  • 山村民夫
  • 4561字
  • 2025-08-17 17:16:12

第一節:棄靈淵的回響-燼

濁瘴在棄靈淵永不止歇地流淌,如同冰冷粘稠的裹尸布。破碎的界嶼殘骸無聲地碰撞、解體,化入永恒的虛無。這片混沌的邊緣,連時間的概念都稀薄得快要消失。

那個被幽契稱為“空洞回響”的存在,此刻蜷縮在一塊相對穩固的、布滿蜂窩狀孔洞的蒼白界嶼表面上。灰白色的半透明“皮膚”下,內部那片翻涌的虛空漩渦似乎比誕生時略微“平靜”了一絲,至少不再劇烈地扭曲空間感。它——姑且稱之為“他”——更像一塊人形的沉默礁石,任由濁瘴如污水般沖刷過身體,留下腐蝕性的灰綠色痕跡,卻又在下一刻被“皮膚”緩慢吸收、同化。

他毫無意識,沒有記憶,只有源自本能的、永恒的“饑渴”。當一絲游離的、源自遠處某個崩潰界嶼核心的狂暴源炁流擦過時,他那靜止的身體驟然動了!不是撲擊,而像磁石吸附鐵屑!灰白色的皮膚瞬間擴張、拉伸,形成一個向內凹陷的旋渦口,精準地將那一縷暴躁的源炁吞噬!

源炁流入體內虛空,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激起任何波瀾,只讓他灰白色的“皮膚”短暫地染上了一層細微的、類似能量漣漪的波光,旋即暗淡。但那微不足道的“飽足感”卻真實存在。他再次歸于靜止,繼續等待下一次“進食”。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棄靈淵這片巨大瘡疤上的一個……小一些的、活動著的瘡疤。一個純粹的、以吞噬為生的世界之疥。

但在極其漫長的“進食”與“等待”間隙中,一種極其陌生的、微弱的“污染”開始在他內部的虛無中積累、沉淀。它并非來自狂暴的源炁或腐蝕的濁瘴,而像是……某種在生命極致痛苦與絕望中迸發出的東西。

仿佛隔著無限遙遠的虛空,一股撕裂的痛楚和決絕的意志,穿透了無盡混亂的空間,如同燒紅的針,極其短暫地刺入了這片沉寂的虛無!

“皮膚”下的虛空渦流猛地一滯!

灰白色的表層驟然繃緊,如同被拉直的、瀕臨碎裂的薄膜!一種無法理解的低頻顫音(并非聲音,而是空間本身的波動)從他核心散發出來,引起周圍一小片濁瘴流漿不規則的震蕩!

痛?

這個從未存在的概念碎片,如同投入死湖的石子,只泛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漣漪,便再次沉沒。他恢復了無意識的形態。

然而,在那短暫的震顫瞬間,他身下那塊巨大的、布滿孔洞的蒼白界嶼,其深處某個從未被觸動的結構,被這異樣的空間波動激活了。無數蜂窩孔洞中,同時亮起了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暗綠色磷火!如同沉睡千萬年的、巨大頭骨的眼窩同時睜開了一道細微的光縫!

嗡…

極其低沉的、億萬重疊的、細微如塵埃般的聲音匯聚成一股無形的波動,無聲無息地擴散開去。那是被遺忘的“千喉之夢”崩解后,殘存在某些遺跡中的最后一絲本能共鳴。這波動沒有目標,只是因“存在”的異動而應和。

遠在另一片混沌陰影中的幽契,手中的空間碎片無聲地急促閃爍了幾下。

“空洞的回響……終于引來了‘骸語’的共鳴?”幽契兜帽下的嘴角,仿佛牽動了一下不知是喜是憂的弧度。“風暴的胎動,從最細微的震顫開始了……”他身影輕晃,化為一陣破碎的光影,融入了不斷更迭的空間皺褶。

第二節:血痕祭-祀

熔骨峽谷。

硫磺蒸汽和熔巖暗河蒸騰出的、帶有鐵銹甜腥味的熱氣彌漫在整個“育骨宮”深處。

祀躺在冰冷的黑曜石板上,身體因劇痛和虛脫而微微抽搐。左臂刻骨的地方,那新生的、如同閉合之眼的血紅符文微微發燙,如同一條寄生在她血肉中的蛭,貪婪地吮吸著她生命的力量。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冰冷的鏈條順著那符文蔓延,深深勒進她的骨髓,與深淵下方那不可名狀的“源初巨骸”產生著冷酷的共鳴。

但此刻,這刻骨銘心的痛楚,遠不及她心中的寒冷。

右臂內側,那倉促刻下的、簡陋到可笑的“兩點一線”指引符文,火辣辣地灼燒著。那不是儀式符文的熱,是皮肉被反復摩擦劃開、暴露在空氣和無處不在的硫磺微粒中的刺痛。簡陋符文的每一條刻痕都在無聲地提醒她——逃!

一個聲音在腦中嘶吼,尖銳得幾乎要刺穿她的耳膜:“離開這里!不惜一切!”

她閉上眼,壓下喉嚨里的嗚咽和身體的本能反抗。她必須等待,等待下一次巡邏的間隙,等待看守的懈怠。守陵一族的力量源于骨血獻祭,而非無懈可擊的防御。他們相信的是巨骸的威壓和血脈禁制,而非刀兵。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爬行。外面熔巖的轟鳴成了唯一的時間刻度。當那巡邏衛兵沉重的腳步聲遠去,伴隨著一聲因年邁而壓抑的咳嗽時,祀睜開了眼。

眼中再無淚水,只剩下一片被絕望點燃的、近乎瘋狂的平靜。

她掙扎著坐起,動作因疼痛而變形。右手顫抖著探入鋪著冰冷枯草的席下,摸到了藏在那里的東西:一塊邊緣粗糙、磨得半利的廢棄獸骨磨片,一個用干苔蘚揉成的小囊,里面是粉狀的麻痹草藥。這兩樣,是她無數次打掃儀式殿堂,在傾卸廢料時,用命換來的微光。

她將苔蘚囊撕開一個小口,屏住呼吸,對著唯一入口的門縫吹去!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粉末,如同被賦予了意志的幽靈,飄向門外那個靠著石柱、因困倦而昏昏欲睡的蒼老守衛。

無聲無息。幾個呼吸后,守衛的鼾聲徹底沉寂下去,身體軟塌塌地滑倒,倚在石柱旁仿佛睡得更沉了。

祀的心跳如擂鼓。她強忍著左臂的符文悸動和右臂的銳痛,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門口。沒有回頭看那倒下的守衛,沒有一絲猶豫。狹窄、扭曲的石窟通道在眼前鋪開,熟悉的硫磺氣味中夾雜著看守營地的篝火煙味和人身上的汗腥氣。她如同撲火的飛蛾,卻朝著唯一的自由光芒——那傳說中通往“棄靈淵”的廢棄古裂熔洞——義無反顧地撞去!

每一步都牽扯著新舊傷口的劇痛。腳下的石礫銳利,劃破了她簡易的草鞋和腳踝皮膚。她只能像受傷的動物一樣,靠著本能和對死亡更大的恐懼驅動著身體。遇到巡邏隊,她屏息貼在滾燙的崖壁陰影中,汗水混雜著血液浸透麻衣,那符文就在左臂上灼燒著,仿佛向深淵祈禱的燈火。

一個轉折處,兩名年輕的祭骨者守衛談笑著走來,手中隨意拿著鑲嵌著符骨矛頭的短杖。

祀的心臟幾乎停止!她猛地縮進一處被巨大石筍遮擋的凹槽。符文的光芒,盡管她拼命壓抑,仍在昏暗的環境中如同燭火般無法完全遮蔽!一絲微弱的血紅光芒,從她手臂泄露出來,映亮了狹小空間的邊緣!

“嗯?”一個守衛停下腳步,疑惑地望向祀藏身的方向。“剛才是不是……有點光?”

“哪兒有光?熔巖河照的鬼影子吧。”同伴大大咧咧地一推他,“快走吧,冷月祭快開始了,長老召喚呢。”

“奇怪……”那守衛又狐疑地看了一眼,最終被同伴拉走。

躲過一劫的祀,背靠滾燙的石壁,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符文的光芒正如同暴露在獵人目光下的兔子般瘋狂閃爍!這感覺……是守護巨骸的意志察覺到她的異常,正通過符文施加更強的壓制和“呼喚”!

一種難以抗拒的“歸屬感”——回到祭壇,奉獻一切,融入那龐然巨物——如同冰冷的毒水,從符文滲入她的意識!

“不!!!”祀用盡全力,甚至將牙齒死死咬住右臂內側那簡陋的引導符文邊緣!尖銳的疼痛刺穿了那誘惑的低語!鮮血順著她的唇齒和下顎滴落,落在地上嗤嗤作響,瞬間化作紅煙。

她用這種自毀的方式對抗著體內的枷鎖!劇痛讓她恢復清醒,求生的意志壓倒了獻祭的本能!

她跌跌撞撞,循著記憶中偷聽來的只言片語,終于撲到峽谷最深處、最荒僻、被明令禁止靠近的一處斷崖!下方,是沸騰翻滾的暗紅色熔巖。而在遠離熔巖河床、靠近冰冷懸崖巖壁的地方,赫然有一道向下延伸的巨大、黑暗的裂口——古裂熔洞的入口!

硫磺蒸汽濃郁得如同實體,視野模糊不清。裂口深不見底,散發著來自世界瘡疤深處的、讓人心悸的腐朽氣息。

下方,就是傳說中的棄靈淵——死亡之地!

追兵的呼喝聲和紛雜的腳步聲從后方通道隱隱傳來。祭壇方向,一股更加磅礴、冰冷的意志鎖定感籠罩下來,讓她如同背負山岳!符文的光芒在她左臂上狂亂地閃爍,幾乎要脫離血肉飛去!

前是絕地,后有追兵,上有神明般的枷鎖!

祀回頭望了一眼那被硫磺蒸汽扭曲的紅光閃爍的通道口,以及手中緊握的、沾滿自己鮮血的獸骨磨片。

“沒有……回頭路了……”她喘息著,眼中倒映著熔巖的紅光和裂口邊緣的絕對黑暗。那是一種混雜了極致恐懼與解脫的復雜光芒。

“要么……成為巨骸的祭品……要么……投入棄靈的洪爐……”她慘然一笑,笑聲被硫磺蒸汽嗆得變成了劇烈的咳嗽。鮮血從嘴角滑落。

沒有片刻猶豫,她用盡全身最后的力量,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道散發著世界瘡疤氣息的黑暗裂口,縱身躍下!

在墜落與熔巖和冷壁交匯的轟鳴陰影中,在生命即將投入一片混沌未知的瞬間,她右臂上那簡陋的“兩點一線”符文,仿佛受到熔洞深處某種奇異力量的牽引,竟微弱地、回應般亮了一下!

噗通!

沒有濺起水花,也并非摔在堅硬的巖石上。熔洞下方并非直通熔巖,而是在峭壁上形成了一系列錯綜復雜、被凝固硫磺和古生物遺骸形成的鈣化結構遮蔽的平臺和裂縫!

祀重重摔在一層厚厚的、冰冷滑膩的、不知是苔蘚還是某種腐朽沉積物組成的軟墊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眼前發黑,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左臂上的“授骨”符文如同受到挑釁般劇烈灼燒起來,刺痛深入骨髓!而右臂內側的簡陋符文,卻莫名地散發著一縷微弱卻異常堅定的、類似空間的定向感!仿佛在無形地拉扯著她向更深處滑落!

上方熔巖河的光芒在洞口化作一團搖曳的紅暈。追兵的呼喝聲幾乎聽不見了,只剩下風穿過古老裂隙的嗚咽,像無數靈魂在低語。

黑暗冰冷,濃稠得化不開的腐朽氣息,混雜著硫磺和更深邃的、仿佛萬物腐敗終點的味道,瞬間淹沒了她。這就是……棄靈淵的邊緣?

祀掙扎著想爬起,但身體的劇痛和符文的雙重折磨讓她難以動彈。身下那層灰綠色的“軟墊”冰冷粘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霉味。黑暗并非全然無光,熔洞口投下的微光映出一些輪廓——嶙峋的鐘乳石扭曲如怪爪,巖壁覆蓋著滑膩的、仿佛在緩慢呼吸般的暗色苔蘚。

她強撐著坐起,撕下衣角草草包裹住流血的傷口,右臂的符文依舊持續傳來微弱卻清晰的“牽引感”——指向黑暗深處一個似乎更加幽邃的豁口。

就在她喘息著,試圖辨別方向時——

“嘩啦……”一聲輕微卻近在咫尺的物體滑落聲從身邊傳來!

祀全身的汗毛瞬間炸起!猛地回頭!

借著洞口微弱的紅光,她看到距離自己不到五步的地方,一個人形的、灰白色的東西!如同霧氣中浮出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從上方一段陡峭的石壁上滑落下來,落在同樣的冰冷腐敗沉積物上!

它靜靜地蜷在那里,一動不動。灰白色的半透明軀殼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極其詭異。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如同一塊剛剛成形的、人形化石。但它那層“皮膚”下,那片深邃的虛無卻在緩緩旋動,仿佛一個通往無盡深淵的小小窗口。

一股純粹的、源自存在本能的巨大恐懼攫住了祀!這……不是生靈!更非亡者!這是……什么?!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想逃離這個無聲的存在,但左臂符文的灼痛和身體的虛弱讓她無法快速移動。

就在這死寂的瞬間,那灰白色的存在似乎也“察覺”到了她。

沒有轉頭,沒有任何動作。但它那層覆蓋在臉上(如果那算面孔)的半透明薄膜下,那片虛空漩渦似乎……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極其輕微地收束了一下。

一種無形的、冰冷的、貪婪的“注視”感,毫無預兆地穿透了黑暗,鎖定了因為恐懼和疼痛而僵在原地的少女!

祀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了。符文在臂上跳動狂閃,身體卻像被無形的蛛網纏繞,動彈不得。

棄靈淵的腐朽黑暗中,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一個被世界拋棄的“空洞”,一個主動擁抱死亡陰影的逃亡者——就這樣在熔洞的底端,無聲而致命地對峙著。空氣凝固如同黏稠的瀝青,唯一的波動是祀手臂上符文的悸動和灰白存在體內虛空那緩慢卻蘊含毀滅之感的旋轉。

世界的瘡疤之中,命運的黑流終于在此刻交匯,掀起了名為“燼”與“祀”的第一個浪花——冰冷,死寂,充斥著無法理解的未知與血腥現實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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