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沉，夢漸深。

似乎是特殊磁場的刺激，你夢到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你不是一個在期待中降臨的孩子。

父親和母親并不恩愛，你的出生也只是意外。

你從小就活在冷漠中，對周遭事物格外敏感，很會見人下菜碟，知道別人想聽什么，然后順從地迎合。只有這樣，你才能茍延殘喘地活著。

四歲那年，你的親生父親常河出軌了符千緒的親生母親張靜，和你的生母離婚，你判給了父親。從此，你有了一個異父異母的姐姐——符千緒。

你只比符千緒小幾個月，但你因為從小沒有得到好的照顧，經常饑一頓飽一頓，所以看起來格外瘦弱。

最開始你有些怕符千緒，因為符千緒總是冷著臉，對你有些愛搭不理的。但是從小就在泥濘里游走，你細膩的心靈教會了你察言觀色，所以你很快就意識到符千緒石頭外表下溫熱的心靈，自然開始粘上了符千緒。

符千緒最開始是有些煩你這個小尾巴的。但是又狠不下心來拒絕你，便由你去了。

張靜對你并沒有好臉色，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是丈夫帶來的小拖油瓶，最主要的是，你可能還會和以后她的兒子爭家產。所以張靜和西方童話里的惡毒繼母一樣，動輒對你打打罵罵。但是你不討厭挨打，因為每次看見你身上的淤青，符千緒都會把你抱在懷里。是平時不會對你展露的親近。

符千緒偷偷搞到了張靜破壞你的原生家庭的證據，并以此作為威脅。張靜對符千緒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后來只敢在符千緒去圖書館不在家的時候對你露出兇惡的一面。

而你又是一個會裝的主，知道符千緒會心疼你，所以每次都用傷口賣慘，以此博得符千緒的心疼，從而可以在符千緒懷里哼哼唧唧。你很依賴符千緒，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會在意你痛不痛的人。

你知道自己是恃寵而驕，符千緒只能在你軟糯糯的撒嬌中論陷，輕嘆一口氣，然后用藥酒給你清理傷口。受傷的時候，你可以向她討要更多，因為符千緒一般會順著你。

雖然有證據，但符千緒沒法將所謂的證據曝光，因為這不足以致命，拿在手上還會讓張靜有所忌憚，而一旦魚死網破，符千緒手上就沒有了自保的底牌，符千緒不敢賭瘋狂的張靜會做出什么，如果她真的破罐子破摔對你造成不可恢復的傷害，符千緒可能會瘋掉。

先前符千緒對死亡并沒有那么恐懼，在她眼中，世間的一切都很無聊，沒有任何有挑戰性的東西足以勾起符千緒的好奇心和興趣。存在與消亡，沒有任何區別。

但符千緒現在不那么無所謂了，她還要養你。符千緒沒法放心你一個人。她知道生母張靜沖動之下的兇狠，若一不小心殺了自己倒沒什么，但在符千緒看來，傷了你就是不可饒恕。

“小孩，想走嗎？”一天晚上，符千緒看著你身上新添的傷，攥緊了手指。

“去哪？”你眨巴著大眼睛。

“離開這里，以后，我養你?！?

“姐姐，你明明也只是個小孩子?！蹦闩吭诜Ьw腿上，“不用了姐姐，有一個家挺好的。”你們都是缺愛的孩子，不同的是，你渴望被愛，而符千緒不需要愛。盡管如此，你還是想要符千緒有一個溫暖的家，她總是孤身一人，你想要陪在她身邊，也想要有更多人在她身邊。

符千緒沉默了一下，“我的承諾在你這里永遠生效。如果哪一天，你想要離開了，就告訴我，我帶你走?！?

“好的，姐姐?！?

你像泥鍬一樣鉆進了符千緒的被子，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姐姐，我今晚要和符千緒一起睡！”

符千緒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攬住你小小的身體。你的撒嬌，在她這里最為管用。

你一整天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躺在房間睡覺。

符千緒敲了敲你的房門。

“小孩，你還好嗎？”

你碎片化的嗚咽了幾聲。

“沒事的……”你好像聽到符千緒在哄你。

你的嘴唇有些發干，符千緒便小心地扶著你坐起來，輕啟一瓶礦泉水，送到你嘴邊。

她在你的床邊坐了一整宿。

從什么時候開始，你經常生起病來。

你知道你的父親常河很花心，畢竟在你這么小的時候就出軌了。但沒想到他會如此衣冠禽獸，竟然對五歲的符千緒產生了非分之想。

張靜出門的時候，常河經常用赤裸裸的目光盯著符千緒，如毒蛇一般黏膩膩地纏繞在她身上。

你比同齡人早熟的多，再加上符千緒總是帶著你一起看很多書籍，學更多知識，所以你知道常河想對你的姐姐做什么。符千緒也明白繼父骯臟的想法，在他終于忍不住動對符千緒動手動腳時，平時總是怯懦的你突然撲上去，狠狠地咬住他的胳膊。

“小流!”

符千緒看著你被常河一巴掌打飛，重重摔在地上，門牙帶著血，在地板上滾了幾圈。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趕咬你老子！”

常河抬手，還想繼續實行暴行。

“停下，別動他！你想干什么我都答應?！狈Ьw護住你，將小小的你抱在懷里。

你的臉上火辣辣的痛，但是在符千緒溫熱的懷里，你感到莫名的安心，什么都不害怕了。你將頭埋在她的胸口，可以聽見她鏗鏘有力的心跳。

這種時候，你都會痛很自己太過弱小，什么都無法改變，也無力反抗。甚至連最親愛的姐姐都無法保護。明明你才是男子漢，卻總是被姐姐護在身后。

“姐姐不要?！蹦阕プ》Ьw的衣領，濕漉漉的大眼睛盯著她，語氣充滿了祈求。你不敢想象，如果常河要強暴符千緒，那姐姐她會有多么無助。

“我沒事的，你乖乖待著?！?

“姐姐！我不傻，我知道他想對你做什么，你會受傷的，別去好不好？”

“傻瓜，我是誰啊，不會受傷的?！?

你知道，那怕眼前面對的是黑暗，符千緒也會異常鎮定，安撫緊張恐懼的你，不讓你擔心。

“我們逃吧，好不好，姐姐？”你抱住符千緒的脖子，將頭埋在符千緒的脖頸間，淚水一刻也不停地下流，濡濕了符千緒的領口，“姐姐，帶我走。”

符千緒愣了一下。

“好?！鄙履惴椿?，符千緒立馬答應。

“過來?！背：幼プ》Ьw的手腕，將符千緒拽到身邊，符千緒根本沒有可以與之抗衡的力量。

“等一下。”符千緒用另一只手抓住茶幾邊緣，以免被拖進房間，“你法律上的妻子馬上就要回來了，你確定想讓她看見符千緒對我做那種事情？之前你被她以懷孕相逼強迫你離婚娶她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了吧，這個瘋女人鬧騰起來是什么鬼樣子。你應該也不想被她以此作為威脅，要告到你的公司讓你丟了工作還被人們唾棄，從而敲詐你一大筆錢吧？”

常河沉默了一下，扶了扶金絲眼鏡，嗤笑一聲，“你還真是人小鬼大，第一次見你時看到你一個人下象棋就知道你這孩子不簡單，現在看來果不其然。你比你那個媽要更吸引我呢。”常河舔了舔嘴唇，“你倒是讓我越來越感興趣了，你不知道，我從很早開始就一直在關注你，我多么想嘗一嘗你的味道，但是你總是不在家。真遺憾，今天也不是時候?！?

“我有一個好主意。”符千緒捋了捋被常河抓皺的袖口，“你不是那個生物科技公司的嗎，弄到一些藥品不是簡簡單單？給那個女人下點藥，她死了，就沒人知道你之前出軌的事情了，還可以拿一筆高昂的保險金。之后你照樣是我們的監護人，以后就只有我們三個在家，也沒必要避諱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到時候就算警察來了，我和小流可以一口咬定說是意外，小孩子往往是不會說謊的，當然最好的情況就是假裝病死不讓警方介入。反正那個女人也沒什么關系近的親戚，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的?！?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冷血。這讓我更加懷疑你的目的不純，看似我是最大的受益者，不會到最后，其實是你捕獵我的圈套吧。”常河的鏡片反著光，眼神懷疑。

“你這么想倒也正常。不過我考慮的倒很簡單，無論那個女人是死是活，養我們的人都是你，所以為了活著，我們討好你就夠了，但是如果同時能除掉那個討厭的女人，當然是我更愿意看到的。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與你的利益其實是一致的?！狈Ьw眼里沒有精明的算計，而是耿直與冷靜，這讓在企業摸爬滾打數十年的老油條稍微放下了一絲戒備。

你知道符千緒的目的達到了。符千緒知道常河是不可能信任符千緒的，在他眼中符千緒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個內心頗有城府的老狐貍。所以符千緒干脆直接告訴對方自己就是一個有目的性的、冷血無情的壞種，只不過不是針對他而已。

“但你們不是離開我就無法生存。我們并不在一條船上。”常河并沒有被符千緒的偷換概念混淆，“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在我殺了張靜后報警揭發我?！?

確實。但符千緒其實并沒有打算與常河為敵，畢竟符千緒的目的是帶你逃出這個家，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能盡量減少過程中的曲折當然更好。但如果常河會成為這條路上的一個阻礙，那符千緒不介意將他除掉。

正如旁人所看到的那樣，符千緒是一個冷漠的人。唯一的一絲絲溫柔，全都給了你。

夜晚，符千緒趁常河洗澡，悄悄潛入了主臥。

“你還真是失敗。無論是作為一個母親，還是作為一個妻子?！?

正在敷面膜的張靜愣了一下，沒有明白符千緒的意思。

“你還不知道常河和你結婚的目的吧。他真正想要的，不是你，而是我?！狈Ьw走出房門，在房門關上的最后一刻，輕輕說了一聲，“去看看客廳裝的監控吧，你會得到答案的。”

但是，是經過符千緒惡意剪輯的錄像。里面刪去了符千緒和常河的謀劃，只保留了他強迫符千緒、對符千緒示愛的片段。

果不其然，一個患有狂躁癥的、因為逼宮上位患得患失的孕婦更容易拿捏，一個監控視頻就成功將她激怒，變得毫無理性，甚至無法分辨視頻的真實性。

如符千緒所料，張靜在常河出浴后大鬧一場，不僅砸了家里的東西，兩人還扭打起來。符千緒在隔壁房間抱著你，捂住了你的耳朵，不想讓被外面的動靜污染。

扭打期間，常河推開張靜。張靜的太陽穴意外磕到了桌角，一下子沒了呼吸。

符千緒聽到動靜消失，安頓好你，走出了房門。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背：踊仡^惡狠狠地盯著符千緒，掐住了符千緒的脖子。

下一秒，符千緒手上的美工刀快狠準地扎入了常河的頸動脈。

“多謝你把我舉得這么高。”符千緒眼中的寒意深不見底，“不然，我可沒那么容易弄出向下的刀口。下輩子，好好做個人吧?！?

符千緒在張靜身上弄出噴濺狀血跡，又把刀印上她的指紋放在手邊的地板上，然后銷毀監控。你配合地出來哭喊，“爸爸，媽媽，你們怎么了？救命啊?！?

鄰居報了警，符千緒告訴警察，常河和張靜在外面打架，所以你們躲在房間不敢出來，等沒動靜了，你們出來就看到這個景象。鄰居們也證實，在爭吵聲消失的一分鐘后，就聽到兩個小孩的哭聲。

警方基本判斷，是夫妻間吵架后，女方殺了男方，男方在只剩最后一口氣的時候推開女方，女方頭部撞到桌角也死亡。只是其中很湊巧地割斷了大動脈，也很湊巧撞到了太陽穴罷了。

你一副受驚小孩的模樣，身體一直在顫抖著。警局里的女警官溫柔地安撫著你。

父母雙亡，你們應該是會被送到孤兒院的。

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你就是符千緒吧，我是飛馳生物科技公司的董事長馳飛，也是你爸爸的上司，之前經常聽你爸爸提到你?！?

“有何貴干。”符千緒惜字如金。

“反正你們現在也無處可去了，不如，來我們企業為慈善行業捐贈的孤兒院？”

“嗤，為什么。我有很多選擇?！?

“常河沒告訴你嗎？他偷了公司新研發的一種藥，還放到了你們的食物里。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一些生理癥狀嗎？”

符千緒當然知道，最近你的免疫力非常低下，經常染上傷寒。

“你們服用的那個藥物還只是半成品，副作用也很簡單。損傷淋巴系統，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活不過十八歲。”

“你想表達什么？”

“畢竟是我們公司的藥品出了問題，是我們的責任。所以我們會盡全力治好你們?！?

符千緒同意了馳飛的邀請。

六歲這年，你們來到了這座馳家開發的孤兒院，成為了其中唯二的孩子。

（小流，時候還未到，先停在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