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動

佟年家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年年，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佟母放下茶杯，瓷器與玻璃茶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韓商言是個好孩子，但是他的職業...“

“媽，電競現在已經是正式體育項目了，他們這次還拿了世界冠軍呢。“佟年捏著手指，無名指上的鉆戒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佟父從報紙上方露出眼睛：“年年，我們不是反對。只是這個行業變化太快，今天風光無限，明天可能就...爸爸只是希望你生活穩定。“

佟年咬了咬下唇。她知道父母是為她好，但胸口還是涌上一股悶氣。五年了，韓商言從一個電競俱樂部老板成長為帶領國家隊奪冠的功勛教練，可父母眼中的他依然停留在最初那個“打游戲的“印象。

“叔叔阿姨。“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韓商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里，手里提著兩盒包裝精美的茶葉。他穿著深灰色西裝，比平時正式許多，顯然是特意打扮過的。

“抱歉我來晚了。“他走進來，將禮物放在茶幾上，“這是從挪威帶回來的特色茶，聽說對睡眠有幫助。“

佟母表情松動了一些：“小韓啊，坐吧。“

韓商言沒有立即坐下，而是站得筆直：“關于您二位剛才的擔憂，我非常理解。“

佟年驚訝地抬頭看他。

“電競行業確實存在不確定性，“韓商言的聲音很平靜，“所以我三年前就開始轉型，與幾家科技公司合作開發訓練系統，同時投資了實體產業。這是我的資產證明和未來五年規劃。“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雙手遞給佟父。佟父推了推眼鏡，翻開文件，眉頭漸漸舒展。

“而且，“韓商言繼續道，“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確保佟年過上她想要的生活。這是我的承諾。“

佟年鼻子一酸。她從來不知道韓商言默默做了這些準備。那個曾經對商業一竅不通的電競大神，居然為了他們的未來學習了理財規劃。

佟母看了看丈夫的表情，輕嘆一口氣：“小韓，我們不是要為難你。只是做父母的，總是希望孩子...“

“我明白。“韓商言點頭，“如果是我女兒要嫁人，我可能會更嚴格。“

這句出人意料的話讓佟父笑出了聲，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留下來吃晚飯吧，“佟母站起身，“年年說你喜歡吃糖醋排骨，我特意做了。“

韓商言眼睛一亮：“謝謝阿姨。“

佟年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畫了個小愛心。韓商言耳根微紅，反手將她的手指整個包住。

晚飯后，韓商言主動幫忙洗碗。佟年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在水槽前忙碌，心里軟成一片。

“你什么時候準備的那些文件？“她小聲問。

韓商言頭也不回：“去年開始。“

“為什么沒告訴我？“

“想等一切都安排妥當再說。“他關上水龍頭，轉身用毛巾擦手，“我不希望你為這些事擔心。“

佟年正想說什么，韓商言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蹙：“王浩？“

“喂？“他接通電話，表情逐漸嚴肅，“現在？...好，我們半小時后到。“

掛斷電話，韓商言看向佟年：“王浩說有急事，希望我們一起去SP俱樂部一趟。“

“這么晚？“佟年驚訝道。

韓商言點頭：“他說事情很重要。“

——

SP俱樂部的會議室燈光明亮。王浩站在投影屏前，身邊是一個身著正裝、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

“抱歉這么晚叫你們過來。“王浩迎上來，“這位是國家安全部網絡安全局的李局長。“

李局長上前一步，與兩人握手：“久仰大名。韓教練，佟博士，你們在世界錦標賽上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

韓商言微微皺眉：“國家安全部？“

“請坐。“李局長示意他們坐下，然后直入主題，“我們正在組建一支特殊戰隊，應對日益嚴峻的國際網絡威脅。希望二位能夠加入，共同領導這個項目。“

投影屏亮起，顯示出一系列數據圖表和新聞截圖。

“過去六個月，國內多家高科技企業遭遇數據竊取。“李局長語氣沉重，“攻擊手法專業，目標明確，背后很可能是有國家支持的黑客組織。“

佟年盯著屏幕上的數據，突然坐直了身體：“這個入侵模式...好像在哪里見過。“

李局長和王浩交換了一個眼神。

“佟博士好眼力。“李局長點頭，“這與三年前某高校實驗室遭遇的未公開攻擊事件手法相似。那起事件中，你的研究生課題恰好是攻擊目標之一。“

佟年臉色微變：“當時實驗室只說系統故障...“

“出于保密需要。“李局長嘆了口氣，“事實上，我們懷疑這些攻擊都來自一個名為'暗影蜘蛛'的國際黑客組織。“

韓商言一直沉默地聽著，此時突然開口：“為什么是我們？“

“三個原因。“李局長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你們在各自領域的專業能力；第二，電競戰隊作為掩護的隱蔽性；第三...“他頓了頓，“我們懷疑'暗影蜘蛛'與十五年前一起車禍有關。“

韓商言的身體猛然繃緊，指節因握拳太緊而發白。

“什么車禍？“佟年疑惑地看向韓商言，然后突然意識到什么，臉色刷地變白，“你是說...韓商言的父母？“

會議室陷入死寂。

“這只是初步懷疑，需要進一步調查。“李局長謹慎地說，“韓教練，我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私下搜集相關信息。“

韓商言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們監視我？“

“不。“李局長搖頭，“是你父親的老戰友一直在關注你。他現在是我們部門的顧問。“

韓商言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個人晃了一下。佟年悄悄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掌心冰涼。

“我們需要時間考慮。“佟年說。

“當然。“李局長遞過兩張名片，“三天內給我答復即可。無論結果如何，請對今晚的談話保密。“

離開SP俱樂部時已是深夜。韓商言一言不發地開車，側臉在路燈的明暗交替中顯得格外冷硬。

“去我家好嗎？“佟年輕聲問。

韓商言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

佟年的公寓里，韓商言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的城市燈火。佟年端來兩杯熱牛奶，遞給他一杯。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在調查父母的事。“她輕聲說。

韓商言接過杯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不想把你卷進來。那可能...很危險。“

“可現在我已經被卷進來了。“佟年站到他身邊，“我的研究項目曾經是攻擊目標，而現在他們又找上我們兩個。“

韓商言轉頭看她：“你打算接受那個提議？“

“我在想...“佟年猶豫了一下，“如果我們不站出來，誰去阻止他們傷害更多人？而且...“她握住韓商言的手，“也許我們能一起找出真相。“

韓商言深深地看著她，眼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最終，他低下頭，額頭抵住她的：“讓我再想想。這關系到你的安全。“

“好。“佟年輕聲應道。

就在這時，佟年的筆記本電腦突然發出“叮“的一聲提示音。她走過去打開郵箱，發現一封沒有署名的郵件，主題只有兩個字：“小心“。

點開郵件，里面只有寥寥數語：

“佟博士，你三年前的神經網絡算法可能被用于非法目的。項目代碼中存在后門，有人正在利用它。詳情請聯系——“

后面的聯系信息被刻意刪除了。

佟年的手開始發抖。韓商言立刻走到她身后，快速瀏覽了郵件內容。

“會不會是惡作劇？“他問。

佟年搖頭，調出一個代碼界面：“我要檢查一下當年的項目。“

她快速敲擊鍵盤，屏幕上的代碼不斷滾動。半小時后，她在一個看似普通的函數處停了下來，臉色蒼白。

“真的有問題...“她聲音發顫，“這里隱藏了一個數據外傳的通道，我當時絕對沒有寫過這段代碼！“

韓商言按住她的肩膀：“能查到是誰添加的嗎？“

“系統日志被清理過...“佟年繼續搜索，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最后修改日期...是我答辯前一天。那天只有林峰學長進過實驗室，他說要拿自己的U盤...“

“林峰？“韓商言皺眉。

“我研究生時的學長，現在在美國麻省理工做博士后。“佟年回憶道，“他當時很照顧我，還幫我修改過論文...“

韓商言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他警惕地接通。

“商言，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我剛下飛機，聽說你求婚了？怎么不告訴姑媽？“

韓商言的表情變得復雜：“韓佳佳？你怎么...“

“我就在上海，明天見個面吧，帶上你那個小未婚妻。“韓佳佳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有些家事需要談談。“

沒等韓商言回應，電話就掛斷了。

“怎么了？“佟年問。

韓商言放下手機，眉頭緊鎖：“我姑媽韓佳佳，突然從國外回來了。她...已經十年沒和我聯系了。“

兩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像兩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佟年看著電腦屏幕上那段可疑的代碼，又看看韓商言凝重的表情，隱約感到一股暗流正在他們腳下涌動。

而這一切，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