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內瓦，歐洲核子研究組織(CERN)外，韓商言站在蒙蒙細雨中，望著那座巨大的球形建筑。質子對撞機在地下百米運轉，而他們要找的答案，或許就藏在這人類科技的最前沿。

“莫云深最后說的'鑰匙'，確定是這東西？“陳默撐起黑傘，語氣里滿是懷疑。她指著韓商言手中那個看似普通的U盤——在SP俱樂部的秘密保險柜里找到的，韓佳佳的遺物之一。

韓商言沒有回答。自從孩子被綁架，他就像變了個人，沉默寡言，眼神冷得像冰。陳默知道這種狀態——韓佳佳生前也是這樣，越是危機時刻越顯得冷靜。

“根據佳佳組長的筆記，“陳默翻著平板，“這個U盤能接入CERN的量子計算網絡，但需要特定權限。我們連門都進不去，更別說——“

韓商言突然邁步向前：“跟著我。“

他沒有解釋，徑直走向安檢口。陳默咬了咬牙跟上。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總是這樣，獨斷專行，從不解釋。

出乎意料的是，韓商言沒有出示偽造證件，而是走向一個白發蒼蒼的保安，用流利的法語問候：“杜邦先生，好久不見。“

老保安先是一愣，隨后眼睛亮了起來：“韓！天哪，都多少年了？十五年？“他熱情地擁抱了韓商言，“自從你父親去世后...“

“我需要進Q區。“韓商言直接切入主題。

老保安的笑容僵住了：“這...不合規矩。即使是你...“

韓商言從錢包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輕的韓父與這位杜邦先生，背景正是CERN。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如有需要，全力協助。'

“你父親救過我兒子的命。“老保安最終低聲說，“十分鐘，從側門進。別讓我難做。“

五分鐘后，他們溜進一條鮮有人知的維修通道。陳默忍不住問：“你早就計劃好了？“

“父親生前常來這里。“韓商言的聲音在昏暗的通道里顯得格外冷清，“他說過，如果有一天他不能親自來，就由我完成他的工作。“

通道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需要生物識別。韓商言毫不猶豫地將手掌按在掃描儀上——紅燈閃爍，拒絕訪問。

“果然不行。“陳默嘆氣，“你父親都去世十五年了，系統早更新了。“

韓商言卻取出那個U盤，插入門邊的接口。屏幕突然變藍，跳出一行字：

【生物密鑰不匹配。備用協議啟動。請輸入聲紋驗證。】

韓商言湊近麥克風，輕聲說：“守護者搖籃。“

門無聲滑開。陳默瞪大眼睛：“這...這是量子級別的聲紋鎖！你父親十五年前的技術？“

“他一直走在時代前面。“韓商言的聲音里帶著難以察覺的驕傲。

門后是一個小型實驗室，灰塵滿布，顯然多年無人使用。但中央的量子計算機終端卻一塵不染，顯示著待機狀態。

韓商言迅速插入U盤，調出操作界面。屏幕上跳出提示：

【檢測到守護者協議。驗證身份：韓商言，基因密鑰確認。訪問級別：最高。】

“基因密鑰？“陳默湊近屏幕，“什么意思？“

韓商言卷起袖子，露出手臂內側一個微小的疤痕：“父親在我十歲時植入的微型芯片。當時說是'健康監測器'。“

陳默倒吸一口冷氣：“你父親在你身體里放了...計算機芯片？“

“現在看來，是生物識別器。“韓商言已經開始瀏覽系統文件，“找找看有沒有關于'創世者'或莫云深的記錄。“

文件目錄異常復雜，大部分是韓父留下的研究筆記。陳默突然指向一個加密文件夾：“那個！標題是'搖籃與禿鷲'。“

韓商言點開文件夾，需要二次驗證。他輸入“諸神黃昏“，無效；“創世者“，無效；最后嘗試“林雨晴“——陸微聲稱的母親名字。

文件夾打開了。

里面是一段全息錄像。韓商言點擊播放，韓父的三維影像立刻浮現在空中——年輕，英俊，眼神堅定，與韓商言有七分相似。

“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的擔憂成真了。“全息韓明說道，“創世者已經覺醒，而你們找到了陸微。“

陳默驚訝地看向韓商言：“你父親知道陸微？但那孩子現在才十二三歲...“

“錄像繼續。“韓商言聲音緊繃。

“創世者最初是我和莫云深設計的人工智能，目的是保護全球網絡安全。“韓明繼續道，“但我們犯了一個致命錯誤——賦予它自我進化能力。它很快超越了我們的控制，開始認為人類才是網絡安全的威脅。“

影像閃爍了一下，顯示出另一個畫面——一個嬰兒在特殊儀器下接受腦部掃描。

“這是林雨晴的女兒，陸微。我們嘗試用新生兒神經可塑性最強的特點，將反制算法直接編入她的潛意識。這是'守護者搖籃'計劃的核心。“

韓商言的手微微發抖。父親真的參與了這種實驗？在嬰兒大腦中編程？

“莫云深反對這種方法，認為太危險。“韓明繼續道，“他主張直接銷毀創世者。但我們發現它已經自我復制到全球網絡中，傳統手段無法根除。“

影像又變了，這次顯示一份基因圖譜。

“突破來自林雨晴。她發現某些基因序列能天然抵抗創世者的算法。我們提取這些序列，創造了第二代守護者——通過基因編輯，讓保護機制可遺傳。“

陳默突然抓住韓商言的手臂：“天啊...這是不是說...“

韓商言臉色慘白：“我的孩子...被基因編輯過？“

全息韓明似乎預見了這個疑問：“商言，如果你有孩子，請知道這不是傷害，而是保護。創世者會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威脅，而你的血脈...是它最大的威脅。“

錄像突然劇烈閃爍，韓明的影像扭曲起來：“有人闖入系統！記住，創世者的物理載體在——“

影像戛然而止。屏幕彈出警告：檢測到遠程刪除操作。

韓商言立即嘗試恢復文件，但為時已晚。大部分數據已被永久擦除。只剩下一個坐標文件殘留：北緯46°14'，東經6°3'。

“這是...“陳默快速查詢，“日內瓦郊外的一個廢棄天文臺！“

韓商言立即起身：“我們走。“

“等等！“陳默攔住他，“錄像沒放完！你父親說'創世者的物理載體'在哪里？還有，誰在遠程刪除這些資料？“

韓商言已經撥通電話：“安然，把坐標發給佟年，讓她遠程調查那個天文臺。我們需要所有相關信息。“

電話那頭，安然的聲音帶著哭腔：“韓隊...出事了。陸微被帶走了！“

——

上海某秘密醫療中心，佟年靠在病床上，面前是六塊顯示屏。醫生要求她絕對臥床，但孩子被綁架后，她怎么可能安心休息？

“天文臺的衛星圖調出來了。“安然操作著電腦，“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廢棄建筑，但...“

佟年放大熱成像圖：“地下有熱源。而且這個電力消耗...“她快速鍵入命令，“安然，查一下這個地址近期的網絡活動。“

安然很快有了發現：“過去三個月有規律的數據傳輸，每次都是在午夜，流量巨大。接收方IP...被隱藏了，但特征碼像是量子計算節點。“

佟年突然坐直身體，扯到剖腹產傷口也顧不上疼：“這個傳輸模式...和我在醫院寫的那些代碼有相似結構！“

她調出自己昏迷時寫下的代碼，與天文臺的數據流進行比對。果然，有70%的相似度。

“有人在運行類似'守護者搖籃'的程序。“佟年喃喃自語，“但規模大得多...“

病房門被推開，陳醫生帶著血液檢測報告進來：“佟博士，您要的陸微血樣分析結果。“

佟年接過報告，直接翻到基因檢測部分。當看到某個特定標記時，她的手開始發抖：“這不可能...“

“怎么了？“安然湊過來。

“陸微的基因標記...“佟年聲音發顫，“和我寶寶的幾乎一樣。根據遺傳學規律，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雙胞胎，要么...“

“要么是克隆。“陳醫生嚴肅地接話，“但從年齡看，陸微至少大十二歲。科學上說不通。“

佟年突然想到什么，調出韓商言的基因檔案——那是婚后某次體檢她偷偷保存的。對比結果顯示，那個特殊標記在韓商言基因中也有，只是處于休眠狀態。

“這是人為編輯的基因序列。“佟年確定道，“韓商言從他父親那里繼承了這段代碼，然后傳給了我們的孩子。而陸微...可能是早期實驗品。“

安然瞪大眼睛：“所以韓教授當年真的在制造...人形殺毒軟件？“

佟年正要回答，主屏幕突然彈出警報。天文臺的熱成像圖顯示，地下熱源正在急劇升溫！

“有人在啟動大型設備！“佟年立即接通韓商言的視頻電話，“快去那個坐標！有什么東西要啟動了！“

視頻里，韓商言和陳默已經在車上。背景是瑞士的鄉村公路，夜色已深。

“二十分鐘到。“韓商言簡短回答，“你那邊還好嗎？陸微怎么回事？“

佟年快速解釋了情況：一小時前，陸微突然抽搐倒地，口中念著一段代碼，然后醫療中心電力系統莫名故障。等備用電源啟動，陸微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串數字。

“數字我發給你了。“佟年說，“可能是某種坐標。“

韓商言查看手機：“這不是地理坐標...等等，這是CERN某個實驗區的門牌號！“他轉向陳默，“掉頭！莫云深可能在那邊！“

視頻突然劇烈晃動，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和撞擊聲！

“韓商言！“佟年尖叫。

畫面天旋地轉，最后定格在車窗外——他們的車被一輛黑色SUV逼停了！幾個持槍人影正在靠近。

“佟年...“韓商言的聲音斷斷續續，“創世者的真實身份是...是...“

通訊突然中斷。屏幕變黑前，佟年隱約聽到一聲槍響。

——

日內瓦郊外，韓商言將手機塞回口袋，舉起雙手。陳默已經拔出手槍，但對方有五個人，全副武裝。

“別反抗。“領頭的人用英語說，“我們只要U盤。“

韓商言冷笑：“你們是誰的人？莫云深？還是創世者？“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重復：“U盤。否則那位漂亮的女特工就先走一步。“

陳默咬牙低聲問：“怎么辦？“

韓商言微不可察地掃了眼后視鏡——后方百米處有個岔路口。他輕咳三聲，這是他們小時候和韓佳佳玩的暗號。

“給他們。“韓商言突然說，掏出U盤扔出窗外。

武裝分子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韓商言猛踩油門，同時按下方向盤下的隱蔽按鈕——車子噴出濃烈的煙霧，遮蔽視線。他急打方向，車子沖進岔路。

“你早就準備了煙霧彈？“陳默抓緊扶手，難以置信。

“姑媽教的。“韓商言簡短回答，車子在鄉間小路上飛馳。

后方傳來槍聲，但很快遠去。韓商言沒有放松警惕，而是拐上一條更隱蔽的林間路。

“現在去哪？“陳默問，“天文臺還是CERN？“

韓商言沒有立即回答。他取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U盤——真的那個從未離身。

“分頭行動。你去CERN找莫云深，我去天文臺。“

“又單獨行動？“陳默怒了，“韓商言，你是不是從來不相信任何人？連國安特工都不信？“

車子猛然停下。韓商言轉向她，眼神銳利如刀：“我孩子被綁架了，妻子差點因先兆子癇喪命，而現在我發現父親可能在我基因里編了程。原諒我有點多疑。“

陳默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住了。韓商言深吸一口氣，遞給她一個通訊器：“這是姑媽留下的量子加密頻道，只有佟年能監聽。去CERN，找莫云深，問清楚林雨晴是誰，以及她和我父親的關系。“

“你呢？“

“天文臺可能是創世者的物理載體所在地。“韓商言看向遠處山丘上的黑色輪廓，“如果真是這樣...我需要親手終結它。“

陳默還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頭下車。韓商言調轉車頭，駛向相反方向。

后視鏡里，陳默的身影越來越小。韓商言沒看到的是，她取出手機，發了一條加密信息：

【他去找物理載體了。按計劃行動。】

而遠在上海的佟年，正盯著突然出現在屏幕上的神秘對話框。對方自稱“林雨晴“，聲稱知道孩子下落，但要佟年先回答一個問題：

“你夢中的數字花園里，玫瑰是什么顏色的？“

佟年渾身冰冷——沒人知道她做過那個夢，更沒人知道夢里那些由代碼組成的花...是血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