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卑爾根，全球網絡安全峰會主會場。韓商言站在全息投影前，身后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兩年過去，他眼角的紋路更深了，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

“當前網絡安全形勢已進入量子計算時代，傳統加密體系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他的英文發音依然帶著輕微口音，但沉穩有力。

臺下坐著各國代表，其中不少人正悄悄打量這位傳奇人物——既是電競世界冠軍，又是挫敗“數字方舟“陰謀的英雄。后排的記者區，快門聲此起彼伏。

韓商言點擊遙控器，投影切換成K&K戰隊最新的“神經網路防火墻“模型。這是他和佟年這兩年潛心研究的成果，靈感部分來源于...

他的思緒被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打斷。是佟年的專屬鈴聲。演講中接電話極不專業，但懷孕五個多月的佟年此刻應該在國內做產檢。除非...

“抱歉。“他對臺下簡短致歉，掏出手機。

消息只有一行字：“全球網絡出現異常數據包，特征與數字方舟相似。“

韓商言的瞳孔微縮。兩年前那場噩夢般的經歷瞬間閃回——林峰冰冷的眼鏡，姑媽韓佳佳染血的手，佟年被綁在椅子上的蒼白面容。

他立即切換PPT，調出實時網絡監控界面。會場一陣騷動。投影上的世界地圖正被詭異的紅色波紋侵蝕，從東歐某點輻射擴散。

“各位，我們正在目睹一場全球性網絡攻擊。“韓商言的聲音讓全場瞬間安靜，“攻擊源特征與兩年前的'數字方舟'高度相似。“

話音剛落，會場燈光突然熄滅，應急照明亮起。人們驚慌的議論聲中，韓商言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安然發來的加密信息：

“國內電力系統遭受攻擊，佟年姐已帶團隊介入。攻擊者自稱'諸神黃昏'。“

“'諸神黃昏'...“韓商言低聲重復這個北歐神話中的末日預言。突然，他注意到第一排有個白發男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嘴角帶著難以解讀的微笑。

那人約六十歲，西裝革履，胸前掛著特邀專家的證件。當他們的視線相遇時，老人用口型說了三個字：“看手機。“

韓商言的手機適時亮起，一條陌生號碼的信息：“暗影蜘蛛只是傀儡。十五年了，該談談你父親真正的死了，孩子。——莫云深“

莫云深？韓商言猛地抬頭，那老人已起身離座。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父親生前的摯友，網絡安全界的傳奇，十五年前在韓父車禍前一周...失蹤了。

會場陷入混亂，主辦方試圖恢復系統。韓商言快步追出，在走廊攔住了那個身影。

“莫教授？“

老人轉身，眼神復雜：“商言，你長得越來越像你父親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歲月沉淀的疲憊，“特別是皺眉的樣子。“

“您這十五年...“

“躲著'創世者'。“莫云深直接打斷他，“就像你父親本該做的那樣。“他遞過一個老式U盤，“你妻子下載的數據包里，有他們要的東西。保護好她，特別是...孩子。“

韓商言渾身一僵：“您怎么知道佟年懷孕？“

莫云深沒有回答，只是指向他的手機：“三小時后，奧斯陸圖書館。單獨來。現在你該聯系國內了，第三波攻擊針對的是醫院系統。“

仿佛驗證他的話，韓商言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是上海仁濟醫院的號碼。他接起電話，護士急促的聲音傳來：

“韓先生！您夫人產檢時出現異常情況，胎兒腦電波活動遠超正常水平...“

背景音里，他隱約聽到佟年在說話，語速飛快，像是在...編程？

“佟年怎么了？“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引得附近工作人員側目。

“夫人突然進入某種...超專注狀態，正在紙上寫滿代碼。醫生擔心是先兆子癇影響神經系統...“

莫云深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告訴他們檢查β-147腦電波段。那不是病癥，是天賦。“

說完，老人轉身離去，背影融入走廊陰影中。韓商言站在原地，手機里護士還在詢問，而他的思緒卻回到兩個月前——佟年半夜醒來，說夢見一個會編程的嬰兒向她展示“美麗的數字花園“。

當時他只當是孕期荷爾蒙導致的怪夢。現在想來，或許一切早有預兆。

——

上海仁濟醫院VIP病房，佟年靠坐在床上，筆記本電腦擱在隆起的腹部上。窗外夜色已深，但她的眼睛亮得驚人，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又一段防火墻代碼。“安然遞過剛打印出來的紙張，“佟年姐，這已經是第六頁了，你真的不記得寫過這些？“

佟年搖頭，輕輕撫摸肚子：“就像有人在我腦子里直接放代碼...而且感覺很熟悉，就像...“

“就像什么？“安然追問。

佟年猶豫了一下：“就像韓商言的編程風格。“

病房門被推開，陳默帶著一疊報告走進來。這位國安局新晉特工是韓佳佳生前培養的接班人，做事干練，但對韓商言總有種微妙的敵意。

“胎兒腦電波分析結果。“她直接遞給佟年，“醫生說從未見過這種模式，β-147波段活躍度是正常胎兒的十倍。“

安然倒吸一口冷氣：“這代表什么？“

“不知道。“陳默坦率承認，“但國安檔案顯示，二十年前有個代號'守護者搖籃'的機密項目，研究內容就是...“她看向佟年的腹部，“神經編程遺傳可能性。“

佟年的手不自覺地護住肚子。今天下午的產檢本應例行公事，卻突然監測到胎兒異常活躍的腦電波。更詭異的是，她隨后進入一種恍惚狀態，無意識地寫下了大量高級防火墻代碼。

“韓商言知道了嗎？“她問。

陳默點頭：“剛通過加密頻道聯系。他遇到了莫云深。“

“莫云深？“佟年猛地坐直，“那個和韓父一起失蹤的科學家？他還活著？“

“不僅活著，似乎知道很多內情。“陳默調出平板上的資料，“包括你為什么會突然寫代碼，以及胎兒為何有異常腦電波。“

佟年咬住下唇。兩年前與“暗影蜘蛛“的生死對決還歷歷在目，如今新的威脅已然降臨，而這次，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卷入了漩渦。

“聯系上韓商言，我要直接和他通話。“她堅定地說。

安然剛要操作，病房的燈突然閃爍起來，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警報。陳默迅速拔槍警戒，而佟年則死死盯著窗外——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沿著外墻爬上來，動作靈巧得不像人類。

“那是個...孩子？“安然難以置信。

玻璃被輕輕敲響。那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女孩，蒼白如紙的臉上戴著一副過大的智能眼鏡。她用手語比劃了幾個動作，然后舉起一個平板，上面寫著：

【我是陸微。你下載的數據包里有病毒，會傷害寶寶。我能幫你。】

佟年與陳默交換了一個眼神，緩緩點頭。陳默謹慎地開窗，女孩輕盈地跳進來，身上帶著雨水和電子元件的氣味。

令人驚訝的是，她一進來就直奔佟年，將耳朵貼在隆起的腹部，露出滿足的笑容。然后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內側的一串二進制紋身：

【01010110 01110101 01101100 01110100 01110101 01110010 01100101】

“Vulture...“佟年輕聲念出解碼后的單詞，突然瞪大眼睛，“禿鷲計劃？韓父筆記里提到過的那個？“

女孩點頭，然后在平板上快速打字：【我們都是孵化器。創世者要醒了，莫云深不是朋友。】

陳默正要追問，女孩突然渾身抽搐倒地，眼鏡滑落，露出她異常放大的瞳孔——那瞳孔中，竟隱約閃爍著微小的數據流！

佟年掙扎著下床去扶她，就在這時，腹中傳來一陣劇痛。她低頭看去，病號服下已暈開一片鮮紅。

“羊水破了！“安然尖叫著按下緊急呼叫按鈕，“才26周啊！“

陸微掙扎著爬起來，沾血的手指在平板寫下最后一行字：

【寶寶想提前出來保護媽媽。快準備量子計算機，他需要接口。】

然后她昏了過去，而佟年在劇痛中只想到遠在挪威的韓商言——他們即將面對的風暴，遠比想象中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