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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致命撩撥(13)

戈壁的風漸漸帶上了秋意,吹在身上已有了涼意。

江輕虞在營地待了一個多月,來時穿的吊帶裙早就被壓進了行李箱最底層,此刻身上套著的是嚴浩翔的一件厚作訓服,袖口卷了兩圈,依舊晃蕩得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她坐在訓練場邊的看臺上,看著嚴浩翔帶隊員們進行格斗訓練。

他今天沒穿作訓服,只套了件黑色背心,肌肉線條在陽光下賁張,每一次出拳都帶著利落的勁風,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淌,砸在沙地上洇出小小的濕痕。

“嚴隊今天狀態不對勁啊。”小趙湊過來,手里拿著兩瓶水,遞給江輕虞一瓶,“你看他那拳頭,跟砸仇人似的。”

江輕虞笑了笑,擰開瓶蓋喝了口:“大概是你們訓練偷懶了。”

“冤枉啊!”小趙苦著臉,“我們最近可賣力了……我看啊,是嚴隊自己心思不寧。”

他壓低聲音,湊近了些,“江小姐,你覺不覺得,嚴隊這陣子看你的眼神,跟看稀世珍寶似的?”

江輕虞挑眉,沒接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又投向嚴浩翔。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忽然朝這邊看過來,眼神撞上她的,原本冷硬的線條瞬間柔和了幾分,還不易察覺地朝她揚了揚下巴——那是讓她等他的意思。

她彎唇笑了,心里像被陽光曬過,暖融融的。

晚飯時,嚴浩翔坐在她身邊,替她剝著煮雞蛋。

他的動作越來越熟練,指尖捏住蛋殼輕輕一磕,再順著裂縫剝開,露出光滑的蛋白,一個完整的雞蛋就遞到了她面前。

“多吃點。”他把雞蛋塞進她手里,自己卻沒怎么動筷子,眼神時不時落在她小腹上,帶著點難以言喻的探究。

江輕虞咬著雞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他收回目光,拿起筷子扒拉了兩口飯,卻沒什么胃口的樣子。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好幾天。

嚴浩翔變得格外小心翼翼,訓練時總忍不住往她這邊瞟,夜里睡覺會下意識地護著她的小腹,甚至連她偶爾彎腰撿東西,他都會緊張地伸手去扶,嘴里念叨著“慢點,別抻著”。

江輕虞起初只當他是關心則亂,直到這天晚上,他洗完澡出來,手里拿著個小小的白色盒子,猶豫著遞到她面前。

“這是什么?”她接過來看了眼,愣住了——是驗孕棒。

嚴浩翔坐在床邊,眼神里帶著點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有緊張,有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你……試試?”

江輕虞懵了:“試什么?”

“你這個月……”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沒來那個。”

江輕虞這才反應過來。

她在營地待了一個多月,確實沒經歷生理期。

之前忙忙碌碌沒在意,被他一提才后知后覺。

“所以你覺得……我懷孕了?”她又氣又笑,舉著驗孕棒在他面前晃了晃,“嚴浩翔,你是不是想當爹想瘋了?”

“不是想瘋了,是有可能。”他的表情很認真,甚至帶著點固執,“我們……”

他沒再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這些日子同床共枕,親密無間,確實有無數次失控的瞬間。

“沒有。”江輕虞收起玩笑的神色,把驗孕棒放在一邊,“我沒懷孕。”

“你怎么知道?”嚴浩翔追問,眉頭緊鎖,“試了才知道。”

“不用試,我心里有數。”她靠在床頭,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我沒懷孕。”

“我不信。”嚴浩翔的語氣很執拗,他拿起驗孕棒,塞到她手里,“去試試,求你了。”

他很少說“求”這個字,此刻語氣里的急切和不安,讓江輕虞心里忽然一沉。

她看著他眼底的期待,那期待里藏著的小心翼翼,像根針輕輕刺了她一下。

她沉默了幾秒,終究還是沒去洗手間,只是把驗孕棒放回桌上,抬頭看著他,眼神平靜得近乎冷漠:“嚴浩翔,我不用試。因為……我沒有子宮。”

嚴浩翔的動作瞬間僵住了。

他像是沒聽清,愣了幾秒,才啞著嗓子問:“你說什么?”

“我說,我沒有子宮。”江輕虞重復了一遍,聲音依舊很輕,卻字字清晰,“很小的時候做過手術,摘了。所以……我不會懷孕,也不會有生理期。”

營房里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臺燈的光暈落在她臉上,映得她的表情異常平靜,平靜得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嚴浩翔看著她,瞳孔驟然收縮,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沒有子宮”這四個字在嗡嗡作響。

他想起她偶爾在夜里蜷縮著身子,說肚子不舒服;想起她從不喝冰飲,哪怕在最熱的天;想起她看到營地里的小戰士抱著鄰居家的嬰兒時,眼底閃過的那絲復雜……

原來那些他沒讀懂的情緒,都藏著這樣的過往。

“為什么?”他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什么手術?”

“先天性的,子宮發育不全,還帶著肌瘤。”

江輕虞笑了笑,語氣帶著點自嘲,“醫生說不摘的話,以后會癌變。那時候還小,什么都不懂,就聽我媽的,摘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可垂在身側的手,卻悄悄攥緊了,指節泛白。

嚴浩翔看著她故作輕松的樣子,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戈壁里見到她,她穿著絲質長裙,像朵盛開的玫瑰,帶著刺,帶著媚,仿佛永遠不會受傷。

可此刻他才知道,這朵玫瑰的根,早已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被生生剜去了一塊。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攥緊的手。她的手很涼,帶著點細微的顫抖。

“疼嗎?”他問,聲音哽咽,“那時候……疼不疼?”

江輕虞愣了愣,看著他眼底的心疼,那心疼濃得像化不開的墨,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偽裝。

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這么多年,從沒人敢問她疼不疼,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那年躺在手術臺上的小女孩,也曾因為害怕而哭到發抖。

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她別過臉,想躲開他的目光,卻被他一把拉進懷里。

“疼……”她的聲音埋在他的胸口,帶著濃重的鼻音,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時候可疼了……我還問醫生,摘了是不是就不是女孩子了……”

嚴浩翔抱著她,力道緊得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里。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一遍遍地用手輕撫著她的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滾燙的眼淚落在她的頭發里,帶著他無聲的心疼。

原來他期待的驚喜,是她藏了這么多年的傷疤。

原來他小心翼翼的猜測,在她看來,或許是又一次無意的凌遲。

“對不起。”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聲音沙啞得厲害,“對不起,我不該……”

“不關你的事。”江輕虞打斷他,從他懷里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笑了笑,“早就過去了。再說,這樣也挺好的,省了不少麻煩,不是嗎?”

嚴浩翔看著她眼底未干的淚痕,看著她強裝的笑意,心里的疼愈發洶涌。

他低頭,輕輕吻去她臉頰上的淚,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江輕虞,”他看著她的眼睛,眼神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堅定,“有沒有子宮,能不能生孩子,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帶著滾燙的溫度,“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你。”

江輕虞的心臟猛地一跳,看著他眼底的真誠,那真誠像一束光,瞬間照亮了她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這么多年,她一直用妖嬈和堅硬做鎧甲,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卻在他這句簡單的話里,徹底卸下了防備。

她重新靠回他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音悶悶的:“嚴浩翔,你可不許反悔。”

“不反悔。”他回抱住她,聲音低沉而堅定,“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反悔。”

窗外的風還在吹,卻不再寒冷。

營房里的燈光暖融融的,映著相擁的兩人。

嚴浩翔輕輕拍著她的背,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以后的日子,他要好好疼她,把她過去受的所有委屈,都一點點補回來。

至于孩子,有沒有又有什么關系?

他已經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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